第9章 表姑!超美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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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表姑?”

        樊音如想了好久才记起来这么个人。

        “她爸爸是当兵的,死在洪水里啦。后来她妈自杀,她就不见了,我已经很多年没她的消息了,原来是在北京呀,你可不能老麻烦人家,人家善良才给你找兼职呢。”

        “我知道。”,樊绯没告诉她表姑看起来蛮有钱,上次住院打点滴好一百多块,是表姑结账呢,她才不在乎那一千块,她也不敢说,怕妈妈骂她,只说了其他的:“表姑长得可美了,我头一次见到她这么好看的女人。”

        樊音如可听不惯这话,“比你妈好看?”酸溜溜问。

        樊绯嘻嘻笑:“一样好看。”

        “你昧着良心说话,我知道你,能叫你夸好看的都得是天仙。”

        “也不是昧着良心说假话。”

        妈妈和表姑是两个极端。

        樊音如是观音玉雕清冷如寒冰。

        表姑呢?表姑是一墙红艳玫瑰,艳丽得会刺人眼。

        樊绯第一天上班差点迟到,她搭公交做反了两站才反应过来,等气喘吁吁跑进来,还没来得及看颇现代前卫的酒店大厅,表姑坐在柜台后向她招手。

        表姑还是美,即使穿着和樊绯一样的酒店职业装,她也像高不可攀的画报女郎。

        美人就是美人,坐在这里就是活体广告模特。

        樊绯立即自残形愧,手里的炸鸡袋子跟烫手山芋一样,她往后背了背,决心明天会少吃点,向表姑的体型靠拢。

        表姑看出她这点小动作,摇着头微微笑,她收拾完东西,“小绯,我先回去了。”

        她害羞,“麻烦表姑了。”,更往后藏了藏袋子,像小时候去别人家,饿急了偷拿馒头,害怕叫人发现,只能欲盖弥彰地藏。

        表姑叹气,过来摸她的头,“小绯,好好上班哦。”,樊绯是中等身高,不算高但肯定不矮,可在表姑面前还像是小孩子。

        她这么温柔。

        樊绯更羞愧了,“嗯。”

        表姑更觉得她可爱,摸她的小黑脸,“还和小时候一样呐,喜欢偷吃。”

        被拆穿的樊绯的脸涨红,黑里透红的,她啊了一声,又接着啊了一声,才小声问:“你吃吗?”

        “表姑要维持体型的,不吃这么油腻的东西。”,樊佳如看袋子上写的炸鸡两个字,微微皱眉,“晚上吃油炸食品肚子会疼的喔。”

        樊绯埋着头嘀咕,“就吃这一次嘛。”

        “年轻就是好,吃什么都受得住,我先走啦。”

        樊绯坐在台子几分钟后,眼睛一瞥,看见了那只黑色的包。

        樊佳如常来找樊绯,她有回跟着樊绯去宿舍坐了坐,徐雯盯着表姑的包,等表姑走了,才同送人回来的樊绯说,“她背得是香奈儿呀,很贵很贵的。一只包好几万呢。”

        樊绯对这么贵重的东西,是负不起责任的,急匆匆拿包去追表姑。

        在外头,倒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秋老虎结束了,晚风冷得人浑身发凉,路灯昏黄,樊绯站在光外,黑暗的夜色里,她痴痴傻傻,连躲开避嫌也忘了。

        表姑和那个高个男人在一辆非常高级的轿车前吻得难舍难分。

        他掐着表姑的脖子,像吃人似的亲她,她在挣扎,最后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扑棱了几下就任由把玩。

        那么美的表姑该是艳丽杀人的,张扬跋扈的,她不该这么轻易折服,露出那么柔软的神色。

        男人脸藏在黑暗里,她看不清五官轮廓,仔细看时,一双眼盯过来,是冰冷的,像狼似的吓人。

        樊绯彻底失去思考能力,一阵风刮得她瑟瑟抖,她不怕那眼,只是脑袋一片空白,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坐在公交车上。

        中间那段时间她在想什么呢?

        不知道了。

        那一对在路灯下拥吻的男女,一直在她眼前闪动,一帧又一帧地跳。

        夜色沉沉,那天多云,城市里只有霓虹流彩,她恍恍惚惚坐着公交车回去,路边招牌上五颜六色的光在她脸上流转闪动。

        许绍南不知道是在哪个站台上得车。

        他和一个美丽纤细的女孩子手牵手坐在前一排。

        黄澄澄的车光打在他们身上,他们不知何时亲吻起来,两张脸藏在黑暗里,从樊绯的眼望看过去,像表姑和那个男人。

        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浮上心头,或许也不是心头,可能是胃里,也可能是脑子里,总之她浑身发抖……她下车,走进宿舍,在徐雯的大呼小叫里,跌入了昏沉沉的梦里。

        梦里拥吻的人变成了表姑和许绍南,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她不该有什么情绪的,但站在黑暗里,心里在一阵又一阵的发慌、发疼、发呕。

        她是呕醒过来的。

        表姑从凳子上坐起身,蹙着眉头摸她的额头,“烧退了。”

        樊绯看她,她还是那么漂亮,像一朵艳丽的玫瑰,美得张扬跋扈。

        这和昨夜她见到的那个被掐着脖子吻的,像鸟一样脆弱无助的女人大相径庭。

        樊绯眼前又跳过了那一双眼,是冰冷的,像狼似的,但眼角的皱纹显露他并不年轻的事实。

        那男人不年轻。

        这认知叫樊绯浑身发抖,她想起了总是背对着她难过的妈妈,也想起了老师和同学的奚落嘲讽。

        在此刻,妈妈和表姑的脸叠合起来。

        表姑温柔地询问,“没事吧。”

        樊绯不顾手上还扎着针,抱住她小声小声哽咽着,手死死抓着表姑的针织衫。

        她温温柔柔地抚摸着樊绯的背,也温温柔柔地说:“别怕,你吃的炸鸡太油腻了,急性肠胃炎,你舍友送你过来的,她刚走。”

        樊绯嘴唇颤抖,“我看见了。”

        表姑安抚着她的手立刻止住了,她问:“看见什么了?”,还是那么温柔的声音。

        樊绯浑身发抖,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嗓子眼里发着一声又一声的哽咽。

        表姑笑:“小绯会不会讨厌姑姑?”

        她摇着头,点滴在手上扎出一个青紫的鼓包,疼,她还是死死抱着表姑,但摇着头,也只能摇着头。

        经理并没有责怪樊绯的玩忽职守,依旧对她客客气气的,甚至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叫樊绯不至于饿死。

        表姑没有拿走遗留在宿舍里的名牌包,樊绯打开看过,夹着一只高级口红和一张塞满了钱的皮夹。她有几次提过,“姑姑你的包还在我那儿”,表姑总是温柔地说“哪天我去拿”,但似乎她总是忘了这只包和钱的存在。

        樊绯大概也懂,那个男人很有钱,有钱到可以让她在经理面前不必点头哈腰,也有钱到能叫表姐不在意这么贵的一只包。

        表姑常来找樊绯,跟着樊绯去上课,连同班同学都误以为她是来蹭课的学生,有人偷偷贿赂樊绯,要她问表姑的电话号码,在哪个学院念书。

        徐雯偷偷问过:“小绯,她真得是你姑姑吗?为什么你长得一点也不像她。”

        “我不知道。”樊绯倒说,“我妈妈也很好看,可能我没有遗传到家里人的美貌。”

        徐雯凑近了看,她眯着眼,“小绯,你五官长得挺好的,就是黑了点。”

        这事儿叫樊绯当玩笑话说给表姑听。

        表姑那天学着樊绯打扮,牛仔裤,白t恤,帆布鞋还真像大学生,下了课走在人群里,好几个人看她。

        樊绯喜欢逗她笑,挎着她的手腕撒娇,“我就是太黑太胖了,也不好看,穿这些是土老帽,姑姑穿是女明星。”

        表姑得意,“我漂亮吧?”,她歪着头问别人漂不漂亮的样子,有一啾咪像妈妈。

        樊绯突然眼红,她抱住表姑,“您知道我妈妈吧?”

        表姑嗯一声,她知道话里的意思,“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种,是他对不起我,所以跟你父母的情况不一样,但结局……”,她没说,微微叹了口气,“小绯,这是我偷来的人生,什么结局我都要受着。”

        樊绯信誓旦旦说:“姑姑,我会保护你的。”,像小时候听见老师骂妈妈那样,恶狠狠地护着她,哪怕她太过弱小,也要奋力撕下别人一块血肉。

        樊佳如嘻得笑,“那谢谢小绯了。”

        学校有人骑车,樊佳如看见了眼热,她财大气粗,拉着樊绯去学校附近的车行里买了一辆。

        大美女骑着自行车,在樊绯的英明指挥下,满校园乱逛,她突然说,“我觉得你同学说的对,你就是黑了点,姑姑送你套化妆品怎么样?”

        樊绯连忙拒绝:“我有钱的,可以自己买。”

        “他很有钱的。”小表姑笑,“有钱的你想都不敢想呢,他还说要送我去当女明星,嘻嘻,小绯你跟着姑姑有肉吃,不要给姑姑省这么点钱,又不是我的,你随便花。”

        花钱不花钱是次要,送一个女人去当女明星,樊绯看这张足以称得上艳压群芳的女人,再想那双秋夜里的冷眼,心口微微发酸。

        她突然想起妈妈那句,“你不要被外面的男人骗了”,她想把这句话说给这小表姑听,可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樊绯揽着表姑的腰,她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她闷声:“表姑,你以后当了大明星,能不能问刘德华要个签名照?”

        樊佳如说:“好啊。”,她又说,“小绯,你要好好读书呀,表姐很羡慕你呢,在这么好的学校念书。要是当年我也好好学习,我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什么地步?

        海藻一样黑卷发扎成高马尾,露出纤细的脖颈,她这么美丽,怎么话语里全是可惜呢?

        她只觉得表姑难过起来,樊绯立即眉飞色舞夸大其词:“好的,等我将来念出书,就去当教授。我表姑是大明星,我是大教授,我们两个都很有出息。”

        表姑嗯一声,加快了蹬车的速度,“好,我就说我家小绯可是鼎鼎大名的历史学教授呢。”

        许多年后,樊绯时常为此发笑。

        人望山,鱼窥荷,人生的常态是:所念非所得。

        许绍念是先看见樊绯的,这小胖妞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眉飞色舞的,从他身边经过,那天害她感冒还是挺不好意思的,正要打招呼,骑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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