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渣?人渣本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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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打电话来,叫樊绯过去她那儿吃饭。

        北京春季晚上天气是凉爽的,酒店窗户打开,风吹得帘子扇动不停。

        樊音如走过去关上了窗户,她露出一个纤细的脖颈,在某些角度和表姑很像,樊绯晃神,那边表姑又问:“小绯,你在吗?”

        她回神来说:“姑姑,我妈来了。”

        表姑似乎很惊喜,“那好啊,他不在,你们一起过来吃顿饭。”,她本来温柔的声传过话筒,有些尖刺刺得扎耳朵。

        两张分隔的床铺,距离不远,轻而易举能听清电话里的声,樊音如回头,她有一双细长美丽的眉目,那里含着疑惑,她问:“你表姑住在哪儿?”

        电话那头说,“在胡同xxx。”

        屋子里诡异的沉默,只有窗户帘子在飘动着,樊绯也不知道她妈妈脸上是什么表情,但她和两头都亲近,所以化解尴尬,“表姑,我妈明天晚上要走呢。”

        “哦,那好吧。”

        妈妈突然说:“去吧,去吧,见一见也好。这几年一直没你的消息,我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

        一阵大风刮过来,掀起帘子砸在樊音如身上,她那张本来因为生活压迫而充满着市侩狡黠的脸,也不知是樊绯的错觉还是什么,突然变得清冷又坚毅。

        她心噔噔跳,“妈妈,不好吧,表姑她先生会不大欢迎咱们。”

        樊绯没跟她说过张先生的事,只隐晦地提及“她现在生活得很富裕”,她妈妈不是傻子,活了三十七年的人精怎么不会懂话里面的暗流涌动。

        樊音如微微笑,狡黠和市侩又回到了脸上,“不是说不在吗?我也去见见世面。”

        北京胡同巷子真得很长,也很蜿蜒。

        春季早上还是挺凉的,樊绯微微发抖,她们绕在胡同巷子里,左转右转就是找不到地方。

        樊音如跟着她,许久后叹了口气,她说:“你跟我走吧。”

        樊音如似乎来了很多遍,她走这条巷子同回自己家一样熟络,樊绯不远不近跟着,她看着母亲的背影,心底一阵阵发寒。

        为什么发寒?她不大知道。

        到门口站定,樊音如看着门头,她脊背挺得很直,定定站着看那门头上小小的铜黄色门标。

        “妈,不进去吗?”,樊绯小心问。

        樊音如侧眼看她,像观音,樊绯从昨晚就慌张的心更加慌张,她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樊音如问:“进去的话,会见到谁?”,她低声说话的样子也很像表姑,柔软温和。

        樊绯牙齿打颤,“表…表姑。”

        “除了你表姑呢?”

        樊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把手揣在兜里,紧紧攥着。

        柳絮飞舞,像鹅毛大雪一样,把两个人隔在一道门的左右,只能沉默不发着对峙。

        “我已经不恨你爸爸了。”

        樊音如抿着唇,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她站在院子外,似乎要透过木板门窥探里面,可红门掩蔽,什么也看不到。

        “小绯,人各有志,他放弃我选择好前途,那是人之常情。我现在不怪他了,所以我敢来北京。早早放下是对自己的宽容,我已经放下了。”

        樊绯手插在兜里,她很想问:“他究竟长什么样?”,但她说不出口,就像只要她不知道张先生长什么样,不知道张先生有家庭有孩子,她就能理所应当得认为表姑和他是真爱。

        胡同里的行人来来回回的,都在看这两个女人,那些眼神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神色,可在樊绯眼里,全变成了少年时代遭受的嘲讽和奚落。

        她都能听见耳边传来的一阵阵嬉笑声,“你妈不要脸,不检点,你也不要脸,不检点。”

        樊绯抿着唇说:“妈,暑假我就回去了,你别担心我。”

        樊音如“嗯”得答应,“你好好学习,有什么适合的男孩子也认识一下,你那室友……”,她微微叹气,“其实妈妈不喜欢那么跳脱的女孩子,你跟她交朋友,会吃亏的。”

        她们站在那扇门前,沉默着看对方,最后樊绯说“我送您回去吧。”

        樊音如似乎逃似的要走,收拾了行李急匆匆回小城,她们在机场抱了抱,“94年,我有了小钱,来北京找过他,照着他描述的街道来来回回走那条街,在那扇门前徘徊了一次又一次。小绯,我没有进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我一直在想如果他有妻子有孩子我该怎么办?我是该告诉他,我来找他是想和他再续前缘吗?我们甚至还有一个孩子?我反复踌躇,反复下定决心,在我第无数次犹豫后,我去敲门,一个女人走出那扇门,那么高雅美丽,和我今天一样,穿着白色大衣戴着蓝色围巾,我第一次觉得我原来长得不漂亮。她问我是谁?我说不出话,随后看见你父亲的影子一闪而过,我只能说我走错了,然后逃似的离开那里。”

        “我不是第三者。”她拍着女儿的肩,语气决绝,“我光明正大、清清白白地爱过他,我接受不了自己成为那种角色。”

        那张在记忆里或是冰冷,或是市侩的脸,在此刻瞧起来那么得清冷,清冷底下是傲骨铮铮。

        樊绯独自去赴姑姑的约,姑姑坐在窗口翘首期盼等她,她那么美丽,在窗棱后,窗花下,在昏黄屋里灯光的映衬下,像一张仕女图,疏影横斜水清浅。

        她不知道怎么突然想哭,撩开帘子进去,“我来晚了,真对不起,我妈她临时有事说要急匆匆回小城去。”

        表姑啊了一声,“不来了吗?”

        樊绯点头,“不来了。”,她回头看着门外,那一扇门微微错开,年轻时候的母亲在徘徊。

        她笑着同表姑撒谎:“她啊,说要开她的铺子,给我攒嫁妆呢。”

        表姑哦得应,“真好,等我有时间了回去看她。”

        樊绯看她,眼弯弯的,眼泪不知怎么就夺眶而出了,她点头,“好呀,好呀。”

        表姑似乎也明白什么了,她低低唤,“小绯。”

        “姑姑。”她边哭边笑,“你不要和张先生继续了好不好?你这么漂亮,我不希望你像我妈妈那样。真的。”

        表姑嘴角微微颤抖,她说:

        “小绯,这不是我说了算的。”

        1998年,她父亲成了牺牲烈士,她母亲伤心欲绝上吊自杀,亲戚要把她卖到深山老林里当童养媳。那时候每天胆战心惊,突然有邮递员拿着信来,说是北京寄来的。

        她偷看了樊音如的信件,里面什么也没有,是一张去往北京的车票。

        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张先生收留了她,她住在漂亮的房子里,上高级的学校,还要去跳舞,每天都在窃喜自己偷了表姐的人生。

        小偷是要受到惩罚的。

        “对不起,小绯。”,她美丽的脸上露出哀思,她想哭的,哭不出来,“我对不起你们,我没有办法。”

        一声惊雷闪过,雨星子噼里啪啦打在窗框上。

        张先生到晚上十点才来,他进门时脱了湿漉漉的风衣,呼唤他的小百灵鸟,“佳佳。”

        佳如抱着腿蜷缩在凳子上,她看着窗户外的雨,海藻一样的长卷发遮住大半张脸。张先生喝了口茶,等不来平时的欢声笑语,走过去,扶着她的肩膀问:“今天又是谁招惹你了?不开心成这样?”

        在张先生面前,她从来不是一个温柔的人,娇蛮耍横,“你!”

        张先生揽着她的腿弯抱人去沙发上坐,他身高肩宽,抱着一米七的女人,也像抱娇小的猫,“说说看,我又怎么招惹你了?是没给你买漂亮衣服?还是没叫你吃好喝好?还是嫌我忙没陪你?”

        “我要去演戏,当演员。”她说,“你答应过我的。”

        怎么又提起这件事了?

        “佳佳。”他低声哄着,“你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你出去露面,会给我惹很多麻烦。我们之前就说过其中利弊,你也接受了,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好吗?”

        “我不要,我要去当大明星,你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我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她闹着从他怀里出来,边说边搡他,“你有太太,有孩子,凭什么还要我?”

        “佳佳。”他捏着她的手,“听话!不许闹了!”

        她哭起来,梨花带雨,可嘴上全是无理取闹,“你答应过我的,从六年前就说了,你不能反悔。”

        张先生腾出一只手抹她的泪,“佳佳,我是答应过你送你去当明星,那是建立在我还没有同政府打上交道的前提上,现在不是了,所以你不可以去娱乐圈。”

        “骗子。”她指责,“你就是个骗子,还是个老畜生。”

        张先生脸色微微冷,他不算俊美,但有一双杀人的狼眼,所以格外冷冽,“佳佳,不要再闹了。”

        她不闹了,别过头不看他,漂亮杏眼里滚着一滴接一滴泪,长得漂亮是好事,哭起来惹人怜爱,张先生并不喜欢她哭,“已经快十年了,你也该想通了。”

        “想通什么?”她啜泣着,“尊为长辈的男人,大我十六岁的男人竟然觊觎着我?他剥夺了我生活的权利,要我全心全意爱着他。这么多年我很痛苦,我没有一天快乐过。”

        这段关系,本来不该是这样的。

        至少在当年,她瘦巴巴地躲在门口,哭得涕泪横流,求张丰河,“我很会干活的,你不要把我送回去,我回去没有好日子过的。”

        她瘦巴巴,还黄黑黄黑的,头发也跟杂草一样凌乱,唯独那双眼睛漂亮得像两颗启明星。是坏事做尽要遭报应,还是他一路顺风顺水老天爷不介意给他多一些垂青,心底微动,这么漂亮的一双眼不该含着眼泪。

        他抹着嘴唇,“嗯,几岁了?”

        她说,“十六岁。”

        其实也还好。

        何鸢不愿意照顾孩子,是他领着张启明长大,那算时间他忙得焦头烂额,张启明又是最混蛋的年纪,时常惹祸,他想得是带回去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儿给儿子作伴,也就不会来烦他了。

        后来就变质了,她不该长得那么漂亮,又那么依赖他。

        “佳佳,是你自己求我的。”他摸着这张被养得白玉无瑕的脸,“你说你会听话,会当个乖孩子,也不会添乱,我才动了恻隐之心。你自己选的路,你就要承担后果。”

        佳如垂眼,“我恨你。”

        “恨吧。”,他捏过脸亲她,“该恨我。”

        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

        淅淅沥沥的雨一直下到第二天早上,张丰河穿戴整齐,想哄着小美人亲他一下再走,只得到了小美人的咒骂,“你快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他接过床上扔过来的枕头,煞有其事地问:“真不要见我了?”

        “快滚!”

        “那好,我今天晚上不来了。”

        小美人一愣,躲在被子里开始哭,边哭边发狠话“快滚!快滚!”

        张丰河坐在床边,将自己的枕头放好拍了拍,“真的?我晚上可真不来了?”

        话还没落,佳如坐起来,抱过他的脖子一声又一声哽咽,“你怎么能这样?你说什么都不算数?你说只要我好好答应你不想别的,你就陪着我的。”

        张丰河叹气,拍拍背,“你跟我服个软不就行了,不是要当大明星,我叫你去好不好?”

        她抬头看他,“真得?”

        一双漂亮的眼哭得发肿,这样也漂亮,他亲着脸,亲呢又缠绵地说“嗯,当然了,我怎么舍得小美人难过呢?”,他摩挲着纤细的腰肢,“你昨天晚上叫我叔叔,我很开心。”

        听他不清不楚的暗示,佳如立即想到昨晚被他连哄带骗说过的鬼话,一时气噎。

        “那我不要了,你随便吧。”她一把推开张丰河,背对着他睡“滚出去,我不要见你。”

        “我吃软不吃硬,你在我耳边吹两口风,你就是要我的命,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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