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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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子对着下边的学生微微一笑道“前长君为奉车,从至雍阳宫,扶辇下除,触柱,折辕,劾大不敬,伏剑自刎,赐钱二百万以葬。孺卿从祠河东后土,宦骑与黄门驸马争船,推堕驸马河中,溺死,宦骑亡。诏使孺卿逐捕。不得,惶恐饮药而死。来时太夫人已不幸,陵送葬至阳陵。子卿妇年少,闻已更嫁矣。独有女弟二人,两女一男,今复十馀年,存亡不可知。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陵始降时,忽忽如狂,自痛负汉;加以老母系保宫。子卿不欲降,何以过陵且陛下春秋高,法令亡常,大臣亡罪夷灭者数十家,安危不可知。子卿尚复谁为乎愿听陵计,勿复有云”武曰“武父子亡功德,皆为陛下所成就,位列将,爵通侯,兄弟亲近,常愿肝脑涂地。今得杀身自效,虽蒙斧钺汤镬,诚甘乐之。臣事君,犹子事父也;子为父死,无所恨,愿勿复再言”陵与武饮数日,复曰“子卿壹听陵言。”武曰“自分已死久矣王必欲降武,请毕今日之,效死於前”陵见甚至诚,喟然叹曰“嗟呼义士陵与卫律之罪,上通於天”因泣下沾衿,与武决去。

        陵恶自赐武,使其妻赐武牛羊数十头。然陵复至北海上,语武“区脱捕得云中生口,言太守以下吏民皆白服,曰上崩。”武闻之,南卿号哭,欧血,旦夕临数月。昭帝即位,数年,匈奴与汉和亲。汉求武等。匈奴诡言武死。後汉使复至匈奴。常惠请其守者与俱,得夜见汉使,具自陈过。教使者谓单于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书,言武等在某泽中。”使者大喜,如惠语以让单于。单于视左右而惊,谢汉使曰“武等实在。”於是李陵置酒贺武曰“今足下还归,扬名於匈奴,功显於汉室,虽古竹帛所载,丹青所画,何以过子卿陵虽驽怯,令汉且贳陵罪,全其老母,使得奋大辱之积志,庶几乎曹柯之盟。此陵宿昔之所不忘也收族陵家,为世大戮,陵尚复何顾乎已矣令子卿知吾心耳异域之人,壹别长绝”陵起舞,歌曰“径万里兮度沙幕,为君将兮奋匈奴。路穷绝兮矢刃摧,士众灭兮名已,老母已死,虽欲报恩将安归”

        陵泣下数行,因与武决。单于召会武官属,前以降及物故,凡随武还者九人。武以始元六年春至京师,诏武奉一太牢谒武帝园庙,拜为典属国,秩中二千石,赐钱二百万,公田二顷,宅一区。常惠徐圣赵终根皆拜为中郎,赐帛各二百匹。其馀六人,老归家,赐钱人十万,复终身。常惠後至右将军,封列侯,自有传。武留匈奴凡十九岁,始以壮出,及还,须发尽白。

        戒子书

        吾家旧贫,不为父母群弟所容,去役之吏,游学周、秦之都,往来幽、并、兖、豫之域;获觐乎在位通人,处逸大儒;得意者咸从捧手,有所授焉。遂博稽六艺,粗览传记,时○书纬术之奥。年过四十,乃归供养,假田播殖,以娱朝夕。

        遇阉尹擅势,坐党禁锢十有四年,而蒙赦令。举贤良方正、有道,辟大将军叁司府,公车再召。比牒并名,早为宰相。惟彼数公懿德大雅,克堪王臣,故宜式序。吾自忖度,无任於此;但念述先圣之玄意,思整百家之不齐,亦庶几以竭吾才;故闻命罔从。而黄巾为害,萍浮南北,复归邦乡。入此岁来,已七十矣。

        宿素衰落,仍有失误。案之礼典,便合传家。今我告尔以老,归尔以事;将闲居以安性,覃思以终业。自非拜国君之命,问族亲之忧,展敬坟墓,观省野物,胡尝扶杖出门乎家事大小,汝一承之。

        咨尔茕茕一夫,曾无同生相依。其勖求君子之道,研钻勿替;敬慎威仪,以近有德。显誉成於僚友,德行立於已志。若致声称,亦有荣於所生。可不深念邪可不深念邪

        吾虽无绂冕之绪,颇有让爵之高;自桨以论赞之功,庶不遗後人之羞。末所愤愤者,徒以亡亲坟垄未成;所好群书,率皆腐敝,不得於礼堂写定,传与其人。日西方暮,其可图乎

        家今差多於昔,勤力务时,无恤饥寒。菲饮食,薄衣服,节夫二者,尚令吾寡恨。若忽忘不识,亦已焉哉

        典论论文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傅毅之於班固,伯仲之间耳;而固小之,与弟超书曰“武仲以能属文为兰台令史,下笔不能自休。”夫人善於自见,而文非一体,鲜能备善,是以各以所长,相轻所短。里语曰“家有弊帚,享之千金。”斯不自见之患也。今之文人鲁国孔文举、广陵陈琳孔璋、山阳王粲仲宣、北海徐干伟长、陈留阮元瑜、汝南应德琏、东平刘桢公干,斯七子者,於学无所遗,於辞无所假,咸自以骋骥於千里,仰齐足而并驰。以此相服,亦良难矣扒君子审己以度人,故能免於斯累,而作论文。

        王粲长於辞赋,徐干时有齐气,然粲之匹也。如粲之初征、登楼、槐赋、征思,干之玄猿、漏卮、圆扇、橘赋,虽张、蔡不过也。然於他文,未能称是。琳、之章表书记,今之隽也。应和而不壮;刘桢壮而不密。孔融体气高妙,有过人者;然不能持论,理不胜辞;以至乎杂以嘲戏;及其所善,扬、班俦也。

        常人贵远贱近,向声背实,又患於自见,谓己为贤。

        夫文本同而末异,盖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诗赋欲丽。此四科不同,故能之者偏也;唯通才能备其体。

        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譬诸音乐,曲度虽均,节奏同检,至於引气不齐,巧拙有素,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

        扒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年寿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是以古之作者,寄身於翰墨,见意於篇籍,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而声名自传於後。故西伯幽而演易,周旦显而礼,不以隐约而弗务,不以康乐而加思。夫然,则古人贱尺璧而重寸阴,惧乎时之过已。而人多不强力;贫贱则慑於寒,富贵则流於逸乐,遂营目前之务,而遗千载之功。日月逝於上,体貌衰於下,忽然与万物迁化,斯志士之大痛也融等已逝,唯干着论,成一家言。

        与吴质书

        二月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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