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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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华京各府也都收到了卿太容眼疾痊愈了的消息。

        眼疾痊愈了自然又要回到朝堂。

        而姜家众人对此的意思,是卿太容回朝堂可以、做什么都可以,但她必须要再养段时间身体,等人彻底康复后,姜家才肯完全放人。

        听闻这要求,皇上不急太监急,系统就先一步表示了迟疑。

        【宿主……再迟的话,谢銮臣那边怕是真的就逃不开了。】

        是“逃不开”。

        有系统作为位面外挂,再加上卿太容这些年来的积累,如果单单只是一个她的话,无论是选择正面和谢銮臣拼个玉碎瓦全,还是选择归鱼入海远远的逃开,都有机会做到。

        这也是当初卿太容在选择姜家和重罪之下的谢晏时,先一步主动弃掉了姜姓的思路——

        避免出了事情后祸及家族。

        但系统没有料到,如今卿太容竟然又愿意回来姜家了。

        是为了对抗谢銮臣?

        还是……为了绿袖?

        系统猜不出来。

        老实说,姜家虽然在外风评不怎么样,但对内确实单纯融洽得离谱,半点没有百年家族该有的内潮汹涌。但也是因为太单纯融洽了,反而非常容易成为卿太容的软肋,甚至于如今还加上了一个绿袖。

        【“总会有办法的。”】

        但系统还牢记着卿太容之前在谢銮臣面前寸步不让的气势,但在推演了无数次剧情线后,它数据里还是存满了大大的疑惑。

        系统没忍住发问。

        【还能有什么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啊,卿太容被几个身负重任的小家伙眼不眨地盯着,强制留在府中休养,躺在风亭中的藤椅上晒太阳。

        日光透过稀疏的花木,落影落在她缠绕了雪缎和药膏的双目上,质地柔软的衣袖垂地,姿态惫懒。

        她回:“喏,嘴硬而已。”

        谢晏少年时候就以端肃雅正、多智近妖闻名华京,代替当时的太学祭酒担任了整个太学的督学之责。

        现今他权势已成,自字銮臣,音同“乱臣”,乱臣贼子之心连掩都懒得掩盖了,又没了家族和亲友的羁绊,完全就是个没有弱点的铁桶。

        对比她浑身的软处跟摊开似的一目了然。

        胜败有什么悬念呢。

        自以为宿主是胸有成竹的系统:??!

        而在系统正风中凌乱的时候,花苑尽头的鹅卵石路处,突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匆忙脚步声。

        慌里慌张跑过来的少年身着月白暗纹的锦衣,衣袖高高挽起,露出刚洗净的一段手臂,内腕上旧疤一闪而过。

        绿袖甫一蹲到卿太容的面前,视线就看向了她身旁的漏刻。

        好在没有超过大夫交代的时间。

        绿袖收回视线,暗暗地吐出口气。

        卿太容听闻动静,微微支起了上身,伸手摸了摸绿袖额头,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手的汗。

        她觉得好笑:“别听杨济胡说,多一会儿少一会儿的,有什么关系。”

        杨济是姜家辛苦搜罗来的名医。

        “才不是呢。”绿袖小声咕囔,看得出来在这上面固执得很。

        “杨大夫说了每一刻钟要换次药,就是每一刻钟都要换……”

        但随着日日相处,绿袖知道卿太容这会儿是绝不可能被他说服,去在意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了,也不再去争辩。

        反正有他代替她,好好地记着就行了。

        而这已经是今日的最后一次换药。

        绿袖前一刻还在暖融融的小厨房里给卿太容蒸药膳,刚刚跑得急,一时忘记了披上外衣,这会儿折腾下尤带着水湿的手指已经冻得通红。

        不过这点冷实在算不上事。

        绿袖只顾忌着卿太容眼上的膏药。

        少年蹲在她的脚边,快速地在自己手上呵了几口气,待手指没那么僵硬和冰冷了后,便重新伸出。

        敷药的雪缎被小心地取下。

        这时候才过晌午不久,深冬难得的日头还烈,绿袖担心卿太容刚痊愈的眼睛脆弱,取完了雪缎没有马上收回手,而是稍稍的隔了段距离,继续用手指为她挡住日光,等待着卿太容的眼睛适应光线。

        轮守着的两个孪生的小家伙,姜舟舟和姜鱼鱼,抱着放倒了的书卷,排排坐挨在一旁,捧着脸看着两人。

        他们的目光从绿袖哥哥的身上,跳到卿太容身上,又接着跳回到绿袖哥哥的身上。

        似懂非懂地发出一声夸张的“哇”。

        姜舟舟从放倒了的书卷夹层中,翻找到了刚偷偷看了大半的话本,凑到妹妹姜鱼鱼面前指指点点上面的字迹,咬耳朵:“这就是里面说的‘小意殷勤’了对不对?”

        小姑娘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绿袖和卿太容都听清楚。

        又偷看姜太莘藏床底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卿太容闻言,不过漫不经心地思索了下,待会儿要如何照例罚抄姜太莘古训,在绿袖挡光的手指下睁开眼睛。

        绿袖却是脸色骤地变得煞白。

        小意殷勤。

        伴随着熟悉的形容,有好些日子没怎么再想起的记忆,毫无预兆地又浮现在了眼前。

        他在冰冻三尺的天气里跪在雪地里陪笑侍酒,来往客人嘴里□□裸地讥讽和轻蔑,他们夸他小意殷勤,夸他有把好嗓子,夸他肌肤胜雪,然后在遇到他抵死不从后通通化为暴虐的怒火……

        但都过去了。

        过去了!

        绿袖狠狠地咬牙,仓惶地将被记忆拉扯得混沌狼狈的眸光瞥开,人却还是忍不住在细微地发抖。

        绿袖突如其来的反应太大,哪怕是迟钝如姜舟舟和姜鱼鱼都发现了。

        两个小姑娘站起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知道应该是跟自己刚刚说出的话有关,无措地捏紧了手中的书册,也吓出了哭腔:“绿袖哥哥……”

        绿袖想说没事。

        姜舟舟和姜鱼鱼是姜太柏膝下倍受宠爱的女儿,他不可以吓到她们……不可以让卿太容为难。

        只是哪怕咬得口中都是血腥味,绿袖还是没能从喉咙中挤出想要的话来。

        直到身上突然一暖。

        卿太容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前,解开身上狐裘,披在了绿袖的身上。

        少年身骨隽秀单薄,几个月的补养让他拔高了些,比卿太容高出了大半个头,只是肤色却还是透着病态的冷白,下颌尖尖。

        她稍微用了点力度,就将发抖的少年连带头脸,一起密实地遮掩住。

        然后没有去看绿袖的表情,卿太容握住绿袖浸凉的手指,面色不变,对着姜舟舟和姜鱼鱼低声道:“你们先回去吧。”

        可是……

        两个小姑娘明显不大放心,但卿太容的权威在姜家明显深入人心。

        最后姜舟舟和姜鱼鱼,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花苑中一时只剩下了卿太容和绿袖。

        而在旁人都离开了瞬间,绿袖像是再支撑不住,俯首将额贴在卿太容肩上,大口大口地喘息,指尖痉挛似的不断地收紧。

        仿佛是抓着他茫茫沉浮中唯一的稻草。

        半晌过去,绿袖才发出了声音,嗓音嘶哑艰涩:“对不起。”

        对不起,好像又让你丢脸了。

        对不起,绿袖想解释,说他真的没有把她当成那些面目狰狞的客人那样,去小意殷勤,去曲意逢迎。

        只是如果不是曲意逢迎的话……他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

        真心?谁会相信他这样的出身会有真心?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下,最后只剩下了苍白无力的道歉。

        绿袖想挂上惯有的熟悉的谄媚笑意,喃喃地重复:“对不起。”

        “对不起……”

        “没关系。”

        没有疑惑也没有诘问,卿太容只是接住绿袖道,“没关系。”

        “没关系……”

        一遍又一遍,始终平静而耐心。

        终于,那些梦魇般的记忆如潮水褪去,绿袖身上的颤抖渐渐平息。

        卿太容感受到,抓握住她的瘦削手指松了松。

        绿袖目光怔怔地望着两人相握的手,仿佛还能透过褶皱的衣袖,看到自己腕上曾经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的嗓音仍然嘶哑,像是含着讽刺,又像是含着疲惫的空洞,很轻:“大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潦草的推说没关系。”

        他其实反抗过的。

        他其实逃跑过的。

        但蝼蚁如他这样的人,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又怎么会放在眼里,要折磨要捏死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她这样金尊玉贵的人,哪怕有所耳闻,又真的知道他的身上到底发生过多少不堪的事情么。又会不会在利用之后,在一时兴致消失之后,再像那个女人那样,将他随手的丢掉?

        说是毫无预兆,也不是完全的没有预兆。

        如果卿太容仅仅只是带绿袖回府,仅仅只是待他一般的好,像是普普通通的乐子那样的好,绿袖反而能快速地摆正位置,尽力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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