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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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然被奚辛拽了起来。
  
  “蹲在门边像个傻子,  给你扔出去。”奚辛很嫌弃。
  
  林然木木看着他,仍然没有回神。
  
  奚辛垂眼看了看她,把她按坐回椅子上,  弯腰在她脸颊亲了一下,  然后又要去亲她嘴巴。
  
  林然被脸颊凉凉软软的触感惊过神来,  反应过来奚辛放大的艳丽面庞已经逼到眼前,  她赶紧捂住嘴,  手背就被亲住。
  
  林然:“…”
  
  “呵。”没有亲到,  奚辛不高兴地压低唇角,  冷哼:“这时候倒是反应快了。”
  
  林然:“…”
  
  林然有一下都被带歪了,恍恍惚惚想这难道还是她理亏了?
  
  但她转念回过神来不是啊,  明明是他一言不合想占她便宜啊!
  
  想占便宜被拆穿,  她还没生气他倒是先不高兴,  他咋这么彪,  啊,咋这么彪?他干脆上天去吧!
  
  林然木木看着奚辛,试图用眼神激起他一点的良知。
  
  奚辛脸色变都没变一下;“亲就亲了,  干嘛,大不了让你亲回去。”
  
  林然:“…”输了,输了。
  
  她有气无力摆摆手。
  
  奚辛冷哼,理直气壮坐到她旁边。
  
  林然肚子咕噜噜叫起来,奚辛嫌弃瞅她,  林然已经累到没有感觉,  提过水壶,她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就想喝水灌得肚子不再叫唤。
  
  “什么可怜样子。”
  
  奚辛夺过水壶,从储物戒指里拿出来一个食盒。
  
  林然认出来就是上次奚夫人给他的那个食盒:“你还没吃完。”
  
  奚辛打开食盒,  里面果然是一块块精巧的桃花糕,只少了几块的样子,他把食盒推给她,懒洋洋“嗯”了声。
  
  几块点心这么久都没吃完,恐怕不是没吃完,而是没有舍得吃吧。
  
  林然看着那桃花糕,没有推拒,捏起一块,轻声说“谢谢”。
  
  奚辛不理她,自己也捏了块点心咬着吃,吃了几口,又拿出来两个圆圆的奶球放在杯子里,一倒水,泡成一杯闻着就很甜的牛奶。
  
  林然发现了,这时候的奚辛心情好或者不好的时候都爱吃甜的。
  
  真的噬糖兽。
  
  但在千年后,林然和奚辛同吃同住在无情峰的八年里,再没有见过他吃糖。
  
  “奚柏远已经是半个废人,掌门江无涯会把他押回剑阁。”
  
  林然听见奚辛冷冷淡淡的声音,他盯着她:“你还在担心什么?”
  
  林然想说的太多了,可她什么都说不出。
  
  她摇了摇头。
  
  奚辛扯一下唇角,林然知道他很生气,生气她有心事瞒着他、不老实告诉他。
  
  但他也没有逼她说,凶凶瞪她一眼,就冷哼着低头继续喝自己的甜奶,把瓷杯捏得咔嚓咔嚓作响,故意给她看。
  
  霸道又娇气。
  
  林然笑了一下。
  
  奚辛看她一眼:“笑得真难看。”
  
  林然揉了揉脸,放弃撑出来的表情,轻声问他:“江前辈过去了,你觉得他们会说什么?”
  
  “我又听不见,我怎么知道。”
  
  奚辛懒洋洋:“左不过说说怎么处置奚柏远,杀不了他,就让他死心带回剑阁关着。”
  
  林然沉默了下:“为什么不能杀了他?”
  
  奚辛看她一眼,有点奇异:“你想他死?”
  
  他还是第一次从林然语气里听出这样不掩饰的杀意。
  
  “当着我的面,想让我生身的爹死。”
  
  奚辛意味不明地翘起唇角,倒没有生气的样子:“你胆子真大。”
  
  林然不说话。
  
  “剑阁不会叫他死。”
  
  奚辛把一块点心吃完,漫不经心舔了舔指腹的残渣:“他是无情剑主,就算残了重伤了,只要不死,就还是剑阁的顶梁柱…在江无涯接过新一任剑主身份之前,剑阁怎么都不会让他死。”
  
  林然问:“剑主的身份很特殊吗?”
  
  “应该特殊吧。”
  
  奚辛含住拇指,忽然嗤笑:“要不奚柏远也不会被逼成个疯子。”
  
  林然看着他。
  
  “奚柏远心太大,什么都想要,随心所欲、想事事称心如意,又不想要束缚不想受委屈,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奚辛有些漠然:“他早晚会有今日,只有他自己不信邪。”
  
  林然哑然,低声说:“你恨他吗?”
  
  奚辛看了看她,才答:“很早时候恨过,现在早无所谓了。”
  
  “其实这样挺好。”
  
  他沉默了一下,说:“奚柏远是个爱欲其生恨欲其死的人,他从小就没有掩饰过对我的厌恶,早早让我看明白,所以没有过期望,也就无谓在意,就这点讲,我也许还该谢谢他。”
  
  林然无言。
  
  那是他的爹,那是他本该得的父爱。
  
  她去握他的手。
  
  奚辛盯着她安抚握着自己的手那一脸不忍的表情,肉麻得不行,嫌弃得想甩开,但转念又一想,都送到手头的便宜干嘛要甩开,于是不客气地反手握住,握了个严严实实。
  
  “许多人觉得我孤僻,觉得我可怜,可我不觉得。”
  
  奚辛懒懒摩挲着她手背,嗤笑:“我只是懒得和他们打交道,也不需要和他们要好,我想要的东西、我想要人,我自然会自己动手去争…”
  
  林然头皮一麻,因为这兔崽子说这话时,就抬眼直勾勾盯着她。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这简直是怼着她脸问你丫听见了没有。
  
  她恨不得砍断自己那只因为心疼而伸过去的手——让你欠让你欠,还心疼大魔王,自己才是最弱小无助又可怜的那个好吧!
  
  林然尬笑着试图悄悄收回自己的手,但显然已经晚了,奚辛直接攥紧,往他那边一拽,要不是林然死死抠着桌子,她能被生生扯进他怀里。
  
  奚辛奸计没有得逞,不高兴:“哼。”
  
  林然:“…”
  
  奚辛勉强退而求其次,有一搭没一搭掰着她的手玩,林然紧张盯着他,很怕他一个开心就给她骨头拆了。
  
  她就听他冷不丁说:“但他活着总是好事。”
  
  “他活着,占着那个位置,有些东西就是由他扛着。”
  
  奚辛垂着眼,长而翘的睫毛,显出几分难言的冷漠:“若是他死了,或者撂挑子不扛了,那扛的就是江无涯了。”
  
  林然手下意识攥紧。
  
  奚辛垂眸看着她攥成拳的手,第一次没有因为她对江无涯的在意而吃醋。
  
  “奚柏远是个疯子,江无涯就是个傻子。”
  
  奚辛抬起头,望着窗外,侧脸冰冷:“疯子还知道为自己打算,想要什么就去争去抢,自己不如意还会想发泄让别人和自己一起不痛快;可傻子不会,傻子满脑子都是苍生、都是正理,越沉重越隐忍,越绝境越往前,他会心甘情愿把自己困死,把自己逼到死为止。”
  
  林然的手轻轻地颤。
  
  她想到千年后无情峰上那总是笑得无奈又好脾气的师父,想到原定故事线里一人一剑在祁山上灰飞烟灭的无情剑主。
  
  奚辛收回目光,一点点掰开她紧握的手,揉了揉。
  
  “你和我们一起回剑阁。”
  
  奚辛用一点征询意思都没有的陈述问句对她说:“江无涯肯定会要求和奚柏远一起受罚,随便他,反正剑阁总不舍得打死他,我娘会去照顾奚柏远,正好让江无涯先留无情峰养伤,等他养好伤了,我们就离开剑阁,反正不能让他总待在奚柏远身边,他会越待越傻——大不了等奚柏远死了再回去。”
  
  林然瓮声瓮气:“我还没答应啊…”
  
  奚辛冷笑:“不许你不答应,不跟我们走你还想跟谁走。”
  
  林然:“怎么就必须和你走…你怎么这么霸道。”
  
  “我就是这么霸道。”
  
  奚辛斜斜挑她一眼,眼波流转,媚态横生,他轻轻一哼:“你又不是才知道。”
  
  林然却突然心里难受极了。
  
  不是因为这霸道的逼迫,而是即使这样的霸道里都掩不住的娇气和骄傲。
  
  属于少年人的快活,生机勃勃的娇纵。
  
  “能和我们走,是别人求都求不到的机会,你不要得寸进尺。”
  
  他揉她手指,凶巴巴说:“跟着我们,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也不会让你再像这次似的一个人流落在这儿,山珍海味珍馐佳肴仍你挑选,什么奇珍异宝但凡你看上都一定送到你手边,你想去哪儿想做什么,我们都可以陪你去。”
  
  奚辛微微垂下眼,秀美的面庞终于染上浅浅的红霞。
  
  “我和江无涯都去过许多地方,也比你大,日后他肯定都愿意让着你,我不一定会,但我也绝不会欺负你。”
  
  长长的眼睫颤了下,他低低说:“你想做什么都行,只要你待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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