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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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很感兴趣的样子。相反的,说到别人,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对了,还有上次。那天负责照顾谢松原的人应该不是你吧?我后来去问了阿文,他说他当天不舒服,是你说自己刚好有空,帮他值了班——从认识以来到现在,我都没见过你对谁像对他那样特别关注过。”

        白袖竟头一次生出点无言以对的感觉“我无话可说。”

        “怎么。”向秋彤还以为他害羞了,“知好色则慕少艾,这是人之常情。其实我原本也以为你不会喜欢别人的嘛,不过那回你说你有个初恋,所以就多注意了一下。我还真没有想到,你居然喜欢他那个类型的。”

        白袖“……嗯。”他开始后悔自己那时多嘴了。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冷酷无情的白副队都不是个会主动透露自己情绪、或者是心声的人,除非有人问起。

        他看着冷冰冰的,但在某些方面却意外地坦诚。

        忘了是哪次了,白袖心里飘忽地想。

        斯芬克斯这帮人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架个桌子,聚在一块儿喝酒,酒一喝多了,就天南海北什么都说。

        那回一群人刚好聊起自己的初恋,也不知道怎么鬼扯,竟有人大着胆子将话题推到了白袖身上,问他有没有谈过恋爱。

        彼时的白袖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这话,先是掀开眼皮,静静地看了对方一眼。

        四周的空气瞬间凝固。

        就在众人都在为这个人暗暗捏了把汗的时候,白袖在沉默两秒后,居然还真的回应了“怎么样才算初恋?”

        大家都没料到白袖肯搭理他们,他一开口,立刻纷纷抢答“那……肯定要亲过嘴吧!”

        “放屁。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老流氓?还不允许小时候纯情恋爱了?我和我的初恋女友就只牵过手。”

        “我觉得,初恋肯定是刻骨铭心的。”一个人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到现在还记得我的初恋长什么样子。”

        听到这里,白袖的神情有些动容。

        他缓慢地“嗯”了一声,说“刻骨铭心的话,我是有一个初恋。”

        而且是一个永远忘不了的初恋。白袖在心里悄悄补充。

        但除此之外,对方究竟长什么样,是什么时候和白袖认识的……无论别人怎么问,白袖却都通通不肯说了。

        思绪回流,白袖舔了舔嘴角残留的啤酒余渍。很苦。

        其实他不喜欢喝酒,觉得酒都很难喝。但气氛到了的时候,就会想要来点儿。

        正在这时,一旁的队员们注意到两人在说悄悄话,问他们在聊什么呢。

        向秋彤神秘一笑“我们在聊你白副队的初恋。”

        她这么一说,男人又来兴趣了,猛地一拍桌子,道“说起我那个初恋啊——”

        这是又要轮流讲一遍情史了。白袖百无聊赖地想。

        他后仰着靠在沙发上,听这帮人一通胡扯。耳边听见向秋彤八卦心十足地继续问他“那你那个初恋,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白袖勾了勾唇角,不答反道“你猜。”

        向秋彤想了想,换了个问题“你们后面还有联系吗?”

        “没有了。”

        “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忘记我了。”漂亮的青年看不出情绪地晃着手里的塑料杯,另一只手撑着脸。

        “不会吧?”向秋彤夸张地叫道,“都忘了……这还算初恋?你之前不是说刻骨铭心吗?!”

        白袖淡淡地无所谓道“我刻骨铭心,和他忘了我,两者并不冲突。只要我还记得他,那么我们之间的联系就不会消亡,这才是最重要的。”

        向秋彤一脸吃惊地看着他“想不到你还是个情种。”

        对着白袖左看右看,发现他似乎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说假的,向秋彤瞬间泄了气,也歪头倒在沙发上。

        桌边的情感小故事从幼儿园绝恋讲到进部队后和前女友分手。

        向秋彤很是伤感地应景感叹“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说完,把手里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干了。”

        白袖隔着虚空冲她举起杯子,对向秋彤的话表示同意“男人长大就变坏。”

        但没再喝酒。

        清早的基地一片愁云惨淡。

        看护区再次发生了感染患者伤人事件——这个消息不胫而走,据说留在基地巡逻的斯芬克斯小队一直忙碌到天快亮,才勉强将那个发狂的患者制服,关押在了特殊的地方。

        “听说那个患者到处袭击其他病人,斯芬克斯的人赶过来后,还把一个人的肋骨都打断了。”

        “天呐,怎么会这样?斯芬克斯的人不是有枪吗?”

        “就算有枪,也不能随便击杀患者吧?而且我听说当时不是没有开枪,但那个男的完全失去理智了,哪怕中了弹也往前冲,直接把人撞飞了!”

        “可是那种发狂的家伙,已经严重危及到周边人的生命安全了啊。这种情况肯定还是要以保护大家为首要目标吧,也亏的是没人因此丧命……之前还说那个吃人的怪物可怕呢,我看再这样下去,那些发狂的患者也都要变成这样了。”

        “哎,说白了,变异者本身就很危险。我们在他们面前,根本就是弱势群体……”

        一赶来基地就听到了这样一番对话,许石英脸上不显,心中则在窃喜。

        实验初步成功了。

        在a组受挫之后,许石英回去想了很久,也和奥丁说起过。

        他觉得,想让基地里的这些人,尤其是上级同意自己的研究方向,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众多矛盾爆发的契机。

        他必须要让众人都知道,组建自己的变种人力量有多重要。

        不是说不能先学会跑,再学习走吗?可倘若有野兽在后面追着这些人类,让他们不得不迈开步伐,极速狂奔呢?

        这些人过得还是太轻松了。许石英咬着牙,暗暗地想,既然他们都说没必要,那他就要让事情变得“有必要”。

        他要让那些上位者,都为自己过去的愚蠢无知感到后悔。

        昨夜突然发狂起来的患者,当然和背后的许石英与奥丁脱不开关系。在真人患者身上做实验很麻烦,毕竟他们不能让试验品都直接像蛙人那样大张旗鼓地出去吃人。

        有时候,为了培养出一个多重基因变异者,他必须要先使用事先从蛙人身上抽取的严重污染病毒悄悄感染上好几名正常患者,然后再从这些人上抽取自己想要的基因病毒,注射到同一个人的身体里。

        这些病毒会在这个人的体内发生奇妙又汹涌的化学反应,就像当时的蛙人一样,分裂出不同的形态。

        如同多功能折叠刀,想露出哪面的时候,就露出哪面。

        奥丁对此非常挑剔。他让许石英想办法搞来了基地内的所有现存患者名单,然后开始匹配,连线,组合,看看哪几样搭配在一起会发挥出最大效果,成为真正的人形机器。

        每物色好一个新的实验人选,许石英就会在奥丁的驱使下,在这个人的身上放一只人肤蝇,控制住对方的思维神经,好让对方不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许石英很快就一头扎了进去,完全沉迷在这种仿佛造人之神般充满支配感的快感里。

        这让他回想起自己十几岁的时候终于离开了村里,去条件更好的县里中学读书,县上唯一一家网吧又破又烂,但却是所有手上有点闲钱的初中男生最爱去的地方。

        许石英没有钱,所以就只能站在那些男生的座位后边看他们玩游戏,捏人,打造橙装……

        就好像往游戏人物身上堆装备一样,各项技能全都点满。

        如今他也在现实里拥有了这样的能力,怎么能让许石英不激动?

        但事情也不总是圆满的。

        比如有些变异患者在注射前一两种基因时都还好好的,一旦注射入第三、四种,躯干就支撑不住压力,迅速溃败——

        许石英最近正在为此倍感着急。

        这些人类的身体都太虚弱、太不堪了。照这样下去,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制造出拿得出手的成果?

        与此同时,这两天正疯狂困扰着他的,还有另一件事。

        那就是许石英手下有几个重度污染的患者状况居然开始转好了。

        自从蛙人死后,这些重度污染患者就变成了许石英提取病毒的主要原材料。

        可也不知道从哪天起,当中有几人身上的污染症状开始越发减轻。

        别人受到污染,都是一天比一天衰败颓废,这几个人倒好,一天比一天精神焕发,原本躺在床上起不来的,现在都能下床打拳了。

        看得许石英一愣一愣的。

        他当然不会蠢到相信这些人是自愈——那可是能把人直接变成怪物的强大辐射源!

        可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呢?

        他把这件事告诉给了奥丁,奥丁反倒玩味地笑了,一点也不像许石英那样着急得满头是汗“你急什么?蠢货,难道你还不懂吗,之所以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有别人插手了。”

        “别人……插手?”许石英努力尝试理解奥丁话中的含义。

        奥丁不耐烦地赶他走“自己滚去查。”

        带着疑惑,许石英特意格外关注了一下那几个莫名治愈了的患者。

        结果还真被他瞧出来了些什么。

        许石英发现,这些患者天每天需要注射的药品里,居然全都比其他患者多出来了一样东西。

        由于污染源的影响,再加上奥丁和许石英他们的功劳,现在基地里被污染的患者越来越多,每天都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负责这些病人的药物分配发放,以及打针输液,像许石英这样职务稍微高些的研究员是不会参与这种事情的。

        因此这样的小小不同也很难被人察觉。

        许石英再三检查了好几遍,才确认自己确实没有认错。

        这几个患者的日常用药里,多出了小小一管注射剂。

        注射针筒外边没有包装,没有多余的文字说明,根本看不出那是什么。问了问工作人员,也都说不知道,只道是a组的李老派发下来让他们试用的。

        李悠在这方面话语权大,吩咐什么都有人乖乖照办,本应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怪就怪在上次奥丁让蛙人派出毒蚊子去蜇人,居然也是李悠和斯芬克斯提出来的灭蚊——

        经过进化和操纵的白纹伊蚊在蜇刺人类时所分泌出的唾液甚至不会让人体产生刺痒的感觉,也没有鼓包,这会让众人更加不知道他们变异的缘由。

        李悠本不应该发现这一点,至少,不应该那么快就发现。

        除非有人私下里悄悄告诉他了。

        再联想到许石英和奥丁之前提及过的,关于谢松原明明对变异基因免疫,但却至今还将其他人都瞒在鼓里,没有更多人知道这回事。

        他们几乎可以猜到,就是李悠帮忙隐瞒了他的特异功能。

        说不定就连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药品,也是李悠从旁辅助,谢松原才是那个幕后主谋。

        想在这方面找到蛛丝马迹并不难。

        许石英现在就在a组里,这边总共就这么些人,只要仔细观察,总会看出些不对劲来。

        更何况,最近a组里的研究员都在拿谢松原和盛丽莎打趣。

        在其他人都在欢声笑语,尽量轻松的时候,许石英在旁边看着,却笑不出声。

        这不仅仅是因为盛丽莎曾经是他大学时期的梦中情人兼女神,更是因为前些日子,在那间小小诊疗室里,他是亲眼看见那个从37号的肚子里钻出来的怪物是怎么扑到盛丽莎身上的。

        这些天他一直不敢再多接近盛丽莎,总觉得那逃走的小怪物还在盛丽莎的附近,却又没有证据。

        他想,盛丽莎之所以这么频繁地来找谢松原,肯定不是无缘无故。可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当晚明明他自己也在场,为什么盛丽莎始终不来找他说明什么,反而和谢松原走得那么近?

        许石英坐立不安。

        盛丽莎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避开他的?她是不是在和谢松原密谋些什么?

        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事情都是他做的了?

        当一个人开始疑神疑鬼时,连身后随便吹来一阵风都会让他觉得心惊。

        许石英终于按捺不住,在盛丽莎又一次来试验区找谢松原时,悄悄在旁观望跟踪。

        等二人秘密完成了“接应”,相继离开小实验室,这才鬼鬼祟祟地跑去开门,做贼似的观察整个房间。

        表面上的东西似乎都被收拾干净了,私人的柜子也都有锁,他打不开。

        再然后是……

        许石英脑海中灵光大盛,三步并做两步,朝着房间内的垃圾桶冲了过去,踩下脚踏板,伸手进去翻找。

        很快,他就从中找到了一支空了的注射针筒。

        许石英如获至宝。旋即回到工位上,动作飞快地从针筒内壁里提取出了少量残留的药物原液,送去检测分析。

        得到的结果惊掉了许石英的下巴。

        “这怎么可能?他、他的血居然真的……”许石英忙不迭又将这件事报告给了奥丁,“那几个患者,就是因为注射了谢松原的血清,所以才——”

        “别吵。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奥丁淡淡地呵斥他,望着一脸气愤的许石英,嘴角又挂上了讥讽的笑,好像觉得男人这幅滑稽不甘的样子十分有趣。

        “你在别扭什么呢?你不是早就想知道,究竟用什么办法,才能避免污染源带来的副作用吗?现在这个答案就摆在你的眼前。这可是自己送上来的好事,只会让我们的计划更加顺利。”

        许石英呆呆地“你的意思是?”

        “嘘。”奥丁却打断了他的话头,看向病房外走廊墙上高挂着的液晶显示屏。

        上面在播报着云城本地的最新晚间新闻。

        从云城出现第一例变异者一来,他们始终不曾在电视上看见与此有关的话题讨论。

        可以看出,当地官员对此严防死守,前期一直抱着变故最小化、尽量将变异现象扼杀在摇篮里的心态处理这个“突发状况”。

        基地内可以上网,但有网络限制。由于签署了保密协议,他们不能向外界传递这里发生的事情,却也能通过互联网看见那些非官方的账号们在各种平台上分享着自己亲眼所见。

        今天市中心图书馆又被带走了两个人,家人们,世界末日是不是真的要来了,如果是的话我明天就辞职。

        刚刚的瓜有谁吃到了吗,怎么我一点进去就显示帖子已删除,求私信!

        求助!今天家楼下遭到陌生人尾随,对方看上去非常高大,我家住一楼,他现在就徘徊在单元门外,该怎么办,急。

        随着文字附上的,是一则只有十几秒的短视频。视频看样子由手机前置拍摄,加上因为拍摄时间是深夜,像素非常模糊。

        视频里的拍摄者在赶路,急促的呼吸声和她匆忙加快的脚步形成了某种奇特的氛围。

        拍摄者身后的道路尽头,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向她走来。身形魁梧,走路时的双腿一瘸一拐,步伐很是奇怪。

        它的双眼亮着,居然像是一对灯泡,在黑夜中散发出猩红的光。

        视频仓促地中断。哪怕这人全程并没有说一句话,却也能让人感同身受到她的恐惧。

        云城本地的新闻栏目里,穿着得体干净的记者正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冲着摄像镜头作报道“近期云城出现多起不明生物袭击市民事件,目前军方还在调查中,为了您的个人安全,我们再次呼吁全体云城居民在家办公,如非必要,不要外出。如果外出,请一定不要单独出行……”

        话音未落,画面内传出“砰”的一声巨响。

        有什么东西从镜头外的角落里撞飞了正在拍摄的机器,下一秒,一道阴沉的黑影直接扑在了那记者身上,将他按倒在地。

        屏幕花了,直播间内的场景也陷入混乱。

        事到如今,似乎连当地军政府都无法控制这件事的走向了。

        市区内频繁出现奇怪生物,只要走在路上就有可能被怪物扑打撕咬,就连普通人的身上也渐渐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怪物袭人现象,究竟是道德的沦丧人性的扭曲,还是一场超自然现象的灾难爆发?从一个月前第一个被军方秘密带走的白领讲起,带你了解事件全貌。

        所以现在可以确定了吧?这段时间陆陆续续被带走的人就是变异了,之前没爆出来的时候都不让说,现在终于可以讲了。

        真事,我儿子同学里有个小孩,在学校的时候一觉睡醒长了个尾巴,学校知道后没多久军方的人就派车来把他拉走了,他们全校的学生都被要求不许往外说。

        有在xx路21号xx小区的人吗?有没有人组队去超市囤货的,求人陪同,一个人不敢出去。

        这个世界瞬息万变。上一秒还风平浪静,浑然如同一片死水。下一秒就浪涛汹涌,瞬起万丈狂澜。

        基地里的所有人几乎都看到了这则新闻,知道了基地外发生的事情。

        “你看见了吗,现在云城市区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变异了,外面简直乱了套了……”

        “什么意思,病人不是都收治到基地里了吗?”

        “你们快看,刚刚市里所有电话账号都受到短信通知,说宣布全城停工了。”

        不断亮起的手机屏幕映亮了众人神情各异的脸,b组对a组的例行报告会上,研究员们心不在焉地在座位上悄悄摆弄着手机,和身旁的人分享着彼此刚刚看到的新消息。

        岑思远曲起手指,在身后的白板上敲了敲“安静——”

        收效甚微。

        谢松原举着记号笔的手轻轻点在了白板表面,见状动了动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几秒后,无奈和岑思远对视一眼,无声地呼出口气。

        “今天的例会就到这里,散会。”

        众人这才回魂一般,从人群中冒出一句大声的“谢组长,您对云城现在的情况怎么看?”

        很快有人跟着附和“现在外面都这样了,是不是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基地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会议室里一下变得闹哄哄的,仿佛所有人都在提问。

        谢松原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接着又恢复了表情道“我们也在等上级回复,来确定接下来的行动方向。你们的问题,我会尽量向上级带到。”

        说完,他步履匆匆,像是有什么急事,飞快地走出了会议室的大门。

        身后的实验服外套飞扬起来,带起轻轻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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