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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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明面上的工作以外,  最近,谢松原还在忙着一件事。

        盛丽莎只知道谢松原给她注射的,是对方专门“研发”出来的药剂,  却不知道那注射剂并不是任何人为制造的药品,  而是直接从他的血液里分离提取出来的血清。

        谢松原从昏迷中苏醒后,  李悠阻止了他想要开口的举动,让谢松原不要以身犯险,  起码隐瞒住上头,  包括斯芬克斯安插在基地中的眼睛。

        于是谢松原开始背着众人私下实验。

        虽然尚且摸不清原理,  但他的血清确实可以在变异个体上呈现出治愈作用。

        如果说污染源的存在就像是催化剂,  那么他的血液则如同一种稳定器,  修复由过度的变异能量所带来的副作用。

        谢松原把这个结果告诉给了李悠,  并表示“我观察了一下不同剂量对实验小鼠的影响,  事实上,  哪怕我的血清被稀释到极淡,也会保留相当一部分功效,  所以,我临时赶制出来了一批注射用的血清,  希望可以先给那些受污染最严重的患者使用。”

        一般情况下来说,给病人注射没有经过临床试验的药物,需要病人签署同意书,具备知情权。

        可谢松原的情况太独特,真要较真起来,这药物的来处和成分都很难解释。如果不是情况紧急,  他不会这么着急就让血清投入使用,  可除此之外,  也没有别的方法。

        污染源在基地内待得越久,  辐射程度越深,一部分重症污染患者身上的溃烂一再扩大,如果再不加以干涉,恐怕距离死亡马上只有一步之遥。

        李悠没有思考太久“这件事也交给我来办。我会和下面的研究员谈,你就当这批‘药’和你没有关系。”

        患者的知情同意权固然重要,但也要考虑到现实情况。血清和其他药物不一样,基本没有不可预知的毒性,李悠也看过谢松原的注射过程,可以确定血清没有不良副作用。

        有他的出面,事情就变得顺利多了。

        谢松原虽然身为a组的组长,在研究项目上的权力最大,但要论话语上的权威程度,还是年纪最大、有临床背景的李悠开口更令人信服——毕竟资历就摆在那里。

        有他拍板把这批药剂紧急发放下去给病人注射,一般都不会有人质疑。

        事实上,像那些如今已危在旦夕的重症感染患者们,每天都要往身体内输送大量的保命药物,早就已经习惯了没有止境的注射、抽血、输液,甚至可能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哪天多用了几种药、少打了几次针。

        为了观察临床效果,谨慎起见,谢松原和李悠只指定了大概二十几名感染症状最严重的患者,让负责照顾他们的研究员定期为他们注射,并按时报告病人的身体状况。

        现代科学发达,注射血清后的过敏反应基本都可以及时制止,而在目前这些接受实验的变异者里,似乎还没有出现过这种现象。

        同一时间,谢松原还在私下保持着定期给盛丽莎注射血清的习惯。

        基地内的研究员无论变异与否,都需要定期进行各项检查,方便数据监控。

        然而盛丽莎现在的身份如此尴尬,一旦参与体检就会露馅。谢松原动用自己的特权,帮盛丽莎躲过了这几次检查,调用以前的旧数据稍作修改,当成新的,再归纳到档案里——

        没人会特别注意这一点,因为也没人会想到,这偌大的基地里正发生着如此荒诞的怪事。

        在三次注射之后,盛丽莎腹中胎儿的情况似乎稳定了下来。她的腹部只比之前变大了一点,看样子是个不错的现象。

        毕竟,受到严重污染的生物的生长速度要比普通同类快很多。如果按照那胎儿在程青腹中时的发展进程来看,等到这个小怪物真正诞生出来时,恐怕能变成正常婴儿的二到三倍大

        这对女人脆弱的身体来说绝对是个致命问题。

        “最近几天,胎儿有再表现出很强的攻击性吗?”谢松原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下这次注射的剂量、时间、观察情况,分出心神来问,“上次回去还难受吗?”

        盛丽莎回忆“好像是好多了,它在我肚子里……似乎就只是睡觉,除了每次注射完,可能也是察觉到了你给我的药会对它起作用,所以回去总是会闹腾一阵。”

        那种感觉实在不怎么美妙,少说要等上近半个晚上才能停歇。在这段时间里,盛丽莎浑浑噩噩,大脑几乎不能转动,浑身更是被汗水浸得湿淋淋的,衣服都被打透。

        盛丽莎也是直到这时才意识到,原来那小怪物是真的成为了自己体内的一部分。

        无论她究竟有多么恐惧与害怕,如果不出意外,药剂注射顺利,最后最好的结果,估计还是要她将这胎儿生产下来。

        每次一想到这里,对未来的不确定心理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了女人的心扉,让她七上八下地没有着落。

        “我也感觉注射效果还可以。”谢松原戴着薄薄□□手套的手移到屏幕上方,示意盛丽莎来瞧,“看。是不是感觉轮廓清晰很多了?已经能看出来人类婴儿的样子了。”

        他们第一次在超声仪上看见这团名义上为“胎儿”的小怪物时,甚至瞧不出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盛丽莎努力分辨“好像是。可是它的下半身好像还……”

        谢松原双手抱臂,又看了一会儿“再观察一段时间。”

        自从知道盛丽莎注射后会感到不适,谢松原都会出门送她一段,一直走到基地门口,再目送她前往员工宿舍。

        而每当这个时候,白袖也会一如既往地陪着他。

        “注意身体,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记得告诉我。”谢松原面朝门外,从外套口袋里抽出手臂,冲女人摆摆手。

        盛丽莎向他身后看了一眼,谨慎地点点头,脚步飞快地走了。

        谢松原若有所感地回头,看见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白袖正在凉凉地看着他。

        白袖忽然开口“我是不是多余了?”

        谢松原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怎么会?你可是我的贴身保镖。外面的世界这么危险,没有你我寸步难行。”

        白袖抬眼,继续瞧他,一脸对谢松原的油嘴滑舌无法苟同的神情。

        “走了。”

        回到实验室时,里面还有少说五六个人都在忙碌,各干各的事情。

        见到谢松原回来,这些人倒是都统一一致地打趣他“又送女朋友回宿舍了?”

        “有情况?”

        “不愧是组长,这种时候还有心思谈恋爱。”

        谢松原直接失笑“你们都在说什么?没谈恋爱。”

        “没谈恋爱,还每次都把她领到a组来?就算不涉及实验机密,是不是也有点儿‘玩忽职守’?”

        盛丽莎出现一次倒没大碍,但出现两次、三次,就耐人寻味了,很难不引起这些人的注意。现在a组里的很多人都觉得,他和盛丽莎的确有些什么。

        谢松原前两次还会想再解释,后来转念一想,这些人不知道内情,那就让他们这么以为好了,不必多费口舌,也省得谢松原再给盛丽莎每次过来找理由。

        一二来去,居然就连李悠都似乎听说了什么,在和谢松原去往污染隔离室的路上随口聊起“听说你最近和基地里的女研究员谈恋爱了,对方还是你大学同学?”

        谢松原被他问得猝不及防,俊脸上满是诧异。

        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倒是陡然传出了重重的“啪嗒”一声。

        二人同时回头去看——

        原来是白袖手里的电棍掉在了地上。

        漂亮的青年一言不发,弯腰捡起电棍,淡淡说“失误。”

        李悠不怎么在意,接着扭回脸来,十分大度对谢松原道“年轻人谈个恋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不只是你,基地里最近悄悄谈恋爱的研究员有好几对。可以理解嘛,在这里的生活太沉闷,大家压力也大,一不小心就容易看对眼……”

        谢松原心说这老头儿还挺潮“您是想说,吊桥效应?”

        “对。”

        谢松原还是摇头,笑道“真没谈。”

        “真没有?”李悠说,“但我听他们都说,那个女研究员经常过来找你,回去的时候也是你在送。”

        谢松原道“可是每次我送她的时候,白副队也在。”

        说完半侧过身,示意性地看了看身后的白袖,仿佛在征求他的认同,一张俊脸笑盈盈的“如果经常待在一起、一块儿走就是在谈恋爱,那白副队在我身边的时间不是更长,更像是在谈恋爱?”

        白袖看着他不说话。

        李悠笑了起来,像是怎么也没想到谢松原会拿白袖举例,胆子居然这么大。

        白袖虽然外貌出众,看着也极年轻,但基地里一向没人敢惹他,就连李悠平时见到对方,也多少有些忌惮。

        这种刀口舔血的雇佣兵是他们这些搞学术研究的专家最提防的,白袖这个年纪就能站到这个位置,足说明他的本事。

        李悠脸上的笑很快收敛了些,听谢松原这么一说,倒是真觉得他和盛丽莎不可能了,只是道“好吧,那你也别吊着人家。”

        谢松原“我没有。”

        二人一路聊着天,走到了污染隔离室门口,换上有些厚重笨拙的防辐射服。

        白袖在外边的走廊大厅沙发上坐了下来,真的如同个等着雇主办事的保镖。

        “污染源”被从蛙人的体内解剖出来后,a组的众人就将这东西放在了专门腾出来做污染研究的实验室里。

        这地方虽然被叫做隔离室,但真正能做到的防污染作用微乎其微。如果将这颗不知从何而来的污染源比作灯泡,那么能被它的“光源”照耀辐射到的区域势必将笼罩到整个基地的占地面积——

        甚至包裹建筑物外几十公顷的空地占地面积。

        他们只能尽量将这东西摆在远离看护区的地方,这举动聊胜于无。

        自污染源出现,谢松原——包括所有a组成员的研究重心几乎都完全转移到了它的上面。

        为了印证a组众人对于污染源的猜想,谢松原依次进行了好几组相应实验。

        第一组,是将普通的未变异动物分成对照组,分别放在距离污染源不同远近程度的地方,观察它们的生长与受影响情况,来确定污染源确实起到对生物变异的关键作用。

        第二组,是将谢松原之前培育出来的嵌合体小鼠和普通小鼠做对比,以确认病毒确实只攻击人体组织,而不会引出其他动物的第二形态变异。

        第三组,谢松原对分别注射了普通变异病毒,和被放在污染源旁边生活的嵌合体小鼠、普通小鼠都进行了记录,来观察在同一基础条件下,污染源和普通的病毒注射所带来的影响深浅不同。

        目前来看,结果和奥丁提前透露给许石英的结论差不多。

        众人已经可以确定,蛙人体内的污染源,就是导致基地中这种传染病发生的源头。

        毫无疑问,污染源是一种传播性超强的能量,在一定距离内接触到它的生物,都会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变异症状,距离越近,变异程度越深。

        就被放置在实验室里、成日靠近污染源过夜的小白鼠们的生长速度几乎快到令人心惊。

        刚被送进来的时候,它们的体型还只是普通的手掌心大小,但仅仅只有几天的功夫,它们就迅速变成幼年小猫一样的尺寸,之前的恒温箱都快装不下这些小鼠了。

        污染源几乎不会对其他生物造成伤害,而那些体内生长着由人类细胞构成的心脏的小白鼠,身上则很快出现了问题。

        被谢松原注入特定变异基因病毒的嵌合体小鼠纷纷被病毒攻击,或多或少出现了第二形态的畸变。

        原本的白鼠形态上,有的多长出了一只属于蟾蜍的脚,有的在背上的皮下长出了不规则的坚硬骨质板块,长得像龟。

        模样尤其骇人。

        这一批小鼠体表多出来的异种器官大多生长得不完整,看上去更像是发育不良的肉芽或是肿瘤,必须要仔细观察才能分辨出不同的物种特征。

        而那些直接经受了污染源辐射的小鼠体内没有其他生物基因的干扰,也衍生出了多余的器官和肢干,只不过因为污染源要强力得多,它们身上的变形也更可怖、更完整,呈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诞体态。

        比如一次性多长出五六只脚,比如在头颅上又生长出第二颗脑袋——

        那脑袋起初还只有人的半个拇指大,表面没毛,眼睛都睁不开。

        就像是刚诞生下来的小小幼鼠,皮肤颜色光滑艳红,每个五管都小得仅剩米粒大小,偏偏还发育得十分齐全,什么都有。

        宛如曾经在网络上疯传的打了激素的畸形动物,呈现出一种荒谬又令人不敢直视的邪恶。

        那是不该出现在世间的生物。

        谢松原想,没有人可以在第一次看到这些畸形的变异小鼠时,不从身体深处发自内心地打起寒战。

        凝视着它们,就如同在和深渊对视。

        谢松原屏住呼吸,轻手轻脚从箱中抓出一只畸变幼鼠,放在手心。忍耐着鸡皮疙瘩正在缓缓冒出来的感觉,观察着它的形态。

        短短两三天的功夫,这只小白鼠头上的第二个脑袋便发育得比之前更完善了,不仅长出了细碎的白色绒毛,眼睛也逐渐睁开,露出它滚圆珠子般的眼球,从沉睡中苏醒,在谢松原的掌心中叽叽地叫着。

        “简直……令人觉得可怕。”谢松原轻轻说着,良久,才将小白鼠放回箱中,“我想,在得到想要的结果后,我们得尽快结束这一系列实验。”

        他感到一种强烈的不适,那是正在触碰禁区般的感觉。

        如临深谷,若涉渊水,稍一不注意,就有可能一脚踏空。

        就好像有些草食动物一生下来就会对掠食者感到恐惧一样,这是一种近乎于刻印在基因链与本能上的,对于危险事物的担忧。

        仿佛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让人不要涉足。

        隔离室内的几人同时望向房间正中央那被防辐射玻璃包裹起来的不祥物体。

        “确实该叫停了。”李悠说,“污染源太过危险,这种东西本不应该在世上存在。我们需要军方介入。将它带走,远离人烟。”

        谢松原“我回去后,就开始写例会报告,申请封存污染源。”

        ……

        深夜,众人纷纷离开实验室。

        谢松原脱掉身上厚重的防护服,冲正朝他迎面走来的白袖客气说“久等了。”

        谁料白袖只是摆个样子,见谢松原也向他迈步,上下端详了他两下,确认谢松原能跟上之后,脚下直接方向一调,转身便走。

        谢松原“……”

        他闲庭信步地往前快走两下,跟在白袖后边,打趣似的问“今天怎么这么不耐烦。”

        白袖语气平平地说“我哪有?”

        谢松原“真的有。是每天跟着我太累了么?要不然我再和姚琦说一声,把你调回去,再找几个人过来保护我。”

        白袖脚下步伐微微一顿,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看他不说话,谢松原又道“难道是因为我之前在李老面前说的话惹你生气了?”

        这个问题倒是很好回答。

        白袖立刻摆出一副“这怎么可能”的样子,高冷道“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玩笑话就生气。”

        谢松原笑了“嗯,是哦?那就好。”

        “……”白袖心想,这人语气怎么这样。虽然话题是绕过去了,但怎么都有种不打自招的感觉。

        走到宿舍门前,谢松原懒洋洋地冲白袖伸手道别“晚安,明天见。”

        白袖没说话,看他一眼,转身离去,决定从今以后,要在谢松原面前维持自己铁面无私的形象。

        否则总是这么和他没轻没重,不是太让他没面子了。

        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白袖越走越快。

        回到斯芬克斯小队的临时住处时,正有一群刚轮完班的人在宿舍外面的客厅里吃宵夜。

        向秋彤远远看见白袖,举起了手里的一次性塑料杯,冲他打了个招呼“来喝点儿?”

        白袖的脚步游移了一下,迟疑两秒,还是走了过去,坐在了沙发上。

        “谢松原回去了?当校花的贴身高手的感觉怎么样?”向秋彤冲他挑了挑眉,一只手撑在沙发上,支着自己的侧脸。

        “听说多看长得好看的人可以延年益寿。真羡慕你,给谢大组长当保镖,养眼事儿还少。像我们这些负责每天巡逻的,轮班轮到凌晨要熬通宵,看护区人手不够,我们还得帮忙抬东西倒尿袋。”

        白袖轻哼了一声,对向秋彤似乎总是说谢松原好话的行为颇有微词“我要是想延年益寿,为什么不直接照镜子。而且你们平常轮班,起码可以休息半天,我可是全天候都要守着他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们俩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向秋彤说,“自己的脸,再好看也会看腻。”

        白袖不得不说,向秋彤讲得很对。但他还是忍不住问“我是什么风格,他又是什么风格?”

        向秋彤闲闲地换了个姿势,还真的回答了“你嘛,看起来很不好说话,所以一般人闲着没事不会来招惹你。谢组长呢,虽然也是个让人很有距离感的大帅哥,但他在性格上是亲民派的,会让人有种再和他多说几句话,马上就可以去民政局结婚的错觉。不过他好像对谁都是这个样子,稍微有点假了。对谁都好,不就是对谁都一样么?”

        白袖“……”呵。

        他侧着眼睛,看了看向秋彤“怎么说的跟你很了解他一样,你不也才认识他没多久?”

        “观察,直觉。”向秋彤从桌上递了杯刚倒好的啤酒给他,“很多人,你只要多看上他几天,就能猜到他是什么大概的性格。我天天在基地巡逻,连哪个病人不爱打针吃药,哪个病人不喜欢洗澡都记得清清楚楚。”

        白袖接过杯子,随口敷衍道“那你还能看出什么?”

        “我能看出来,”向秋彤凑近了一点,“你好像有点喜欢谢组长。”

        刚咽下去一口啤酒的白袖陡然咳嗽起来“咳……”

        好在没有呛到,就是嗓子眼有点辣。

        白袖冷酷地欲盖弥彰道“酒不好喝。”

        向秋彤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撇撇嘴说“跟你说了,我直觉很准的。”

        青年用手指的背面擦去嘴角溢出来的液体,又掩饰性地喝了一口啤酒,倒也没有反驳。

        白袖的嗓音依旧冰凉“你怎么看出来的?”

        向秋彤道“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吗?每次大家一在私下聊到谢松原,你就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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