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 1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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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松原和白袖很早就醒了。

        凌晨四点,  天空还是一片漆黑。

        他和白袖昨天强制在晚上八点早早入睡,就是在为第二天的早起做准备。

        消息不知道是通过怎样的方式传开的,但各方势力——几乎是所有云城中有头有脸的人都在对月湖中的污染源蠢蠢欲动。

        赵松当然不会允许别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将他快到嘴边的鸭子抢走。

        于是天还没亮,  就将手下的队伍全部集合完毕,  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往月湖。

        云城冬天天亮得晚,  天幕深沉无声,上方缀着点点银色星光。

        谢松原混在赵松的手下中间,也没跟别人待在一起,  兀自骑着还保持着雪豹形态的雪豹,极不合群地走在路上,  迎来其他人的频繁注视。

        漂亮的大猫威风凛凛,  比人还高,  简直像是一座移动的小山。

        白袖被谢松原喂养得好极了,毛发无比蓬松柔软,  在黑夜的寒气中仿佛绸缎一般迎风飘展,簌簌张开,  有着一种生机勃勃又古朴野性的美。

        这支队伍里有不少人变出兽形方便搬运,  却没有一个像白袖这样发色雪亮,  一看就是让人类好吃好喝供奉照顾着的家养猫,  别有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他的胸前挂着一只毛乎乎的白色编织包,  背上背着谢松原此行携带的药箱和一些随身物品,  一身轻松,  动作优雅而又轻巧。

        顿时衬得周边其他人都灰扑扑的,不免让一些人看得眼红嫉妒。

        都说一人得道,  鸡犬升天,  谢松原走运得到了赵松的重用,  竟就连他的跟班也变得威风神气起来,  怎能让人不感到命运不公。

        自从谢松原来赵松手下做事,身边就带着一个极其漂亮的男人,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很少分开过,谢松原也丝毫不在外人面前避讳自己和白袖的关系,好几次在公开场合玩白袖软绵绵的大爪子……

        虽然那爪子看起来确实是很好玩没错,但很显然,这两个人很不对劲。

        其他人对白袖又是不屑,又是羡慕惊艳,又有畏惧。

        虽然白袖平时也一直维持着半兽人的防寒形态,但只有当他完全变成雪豹时,才能让人真切感受到那种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他们宁愿白袖是个只知道依附于情人的菟丝花,那样还不至于让他们感到不忿。可偏偏白袖的兽形是这样高大威猛,看上去一爪子就能把人拍扁——

        有嘴欠的人鼓了鼓勇气,靠得离行走中的巨型雪豹近了些,冲谢松原酸溜溜道:“谢研究员,真没看出来,你还真是‘驭夫有道’,福气不浅……”

        一边说着,目光还不怀好意地在谢松原和白袖之间上下打量。

        只是他话没说完,白袖那颗巨大的毛茸茸豹头已经凑到了面前。

        原本还距离他有两三米远、正目视前方,甚至懒得多看那人一眼的雪豹听到对方的话,居然猛地朝他一跃,做出了一个要撕咬男人的假动作。

        比人还高的威风野兽背部微微弓起,警告性地甩动尾巴,冲男人露出自己反射出锋利光芒的尖锐利齿,呲牙发出低沉的吼声。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缩短到只有不到半米。

        雪豹齿间呼出的热气就吹拂在男人脸上,一下把他吓慌了神,接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你干什么?!”

        白袖见他瑟缩,知道对方根本没那个和他硬碰硬的胆量,又倍感无趣地扭回了头:“胆小鬼。”

        谢松原抓紧了白袖身后的胸包系带,防止自己的身体被摔落下去。

        见状,也只是居高临下地耸了耸肩,露出一脸早有预料,甚至有点讽刺的表情,淡淡说:“小心点,我的猫可是很凶的。”

        这人居然敢挑衅白袖,真是自不量力。

        男人不敢说话了,缩了缩肩膀,没入旁边的同伴之中。

        众人眼见没有乐子可看,也都纷纷收回视线,继续往走。

        像赵松这样的人,自然在黑市中享有不小的特权。应该是提前打过了招呼,这行人相当轻松地便从一条秘密通道离开了黑市,花了半个小时不到,就赶到了月湖。

        广袤湖面如镜,淡淡的粼粼波光反射出天上稀薄的月色。

        赵松的队伍没有开灯,像是幽灵一般挑选着落脚点,最后在一处树影茂密的地方停了下来,开始打点各项带来的装备。

        对面岸边偶尔有手电筒的灯光亮起,看起来远远不止有赵松一家这么早就过来“暖场”。

        事实上,在赵松引领的大部队前面还有一批人,几乎是十二点就来到了月湖,实时监控着湖里的情况,向着刚来的上级汇报:

        “大概在五十分钟前,我们的人发现湖水有着不寻常的波动和少量湖水上涨。根据记录,这应该是水下开始有大量变异生物在群体活动而引发的现象,我想,应该快了。”

        周遭人来人往,没什么人注意到谢松原和白袖。

        毕竟谢松原不管再怎么得到赵松的青睐,也只不过是个搞研究的,而此行除了一些负责后勤的手下以外,几乎全都是龙精虎猛的打手。

        在他们眼中看来,以谢松原为首的研究员不过是帮不能扛也不能打的白斩鸡,至少在探索月湖这件事上没有任何发言权。

        赵松明显还困着,等手下扎好了第一个帐篷,就进去补眠去了,谢松原和白袖被晾在原地,没人搭理。

        他也不在意,兀自给白袖梳了一会儿毛,用精神感应了一下沿路追在大队伍后面过来的小蜘蛛们的具体方位,确定没蛛跟丢,便从雪豹身上下来,站在一小块人群边上,听几个他甚至不知道叫什么的人探讨现状。

        听到这里,他随便抓住身旁的一个人问:“什么‘快了’?可以问一下,我们到底是在等什么吗?”

        对方回头看见谢松原,不由得一愣。

        想到这家伙最近是老板跟前的红人,又见识过白袖凶悍的样子,他没对谢松原表现出什么不屑,只是冷漠道:“我们在等那个东西睡着。”

        “那个东西?”

        男人顿了顿,显然对要给谢松原从头解释一遍不太耐烦:“这几个月,每到月圆之夜,月湖中都会出现异动,只是那时还没几个人会把它和污染源联系起来。”

        “最近湖里频繁出事,越来越多依靠在湖中打猎为生的人都受到来自湖底深处的变异怪鱼攻击,很多人才渐渐意识到,一定有什么来自下面的力量影响着月湖里的生物,才会让它们变得如此凶残,体型变大,行动力和攻击性都明显见长……”

        “不仅是我们老大,其他多方势力都注意到了这种现象,可是没有人敢派人下去探查。直到我们在附近找到了一个之前据说是垂直潜水爱好者的变种人。

        他后来变异成了珊瑚——能力非常特别,可以在一群珊瑚虫和成体的珊瑚礁之间转变。当他变成珊瑚礁的时候,没有生物愿意吃他。于是凭借着这一点,他下潜到了湖中非常深的地方。”

        “我们花重金买到了他的消息,他说湖下有一个体型非常巨大的,难以形同的怪物,当它出没在湖中,整个湖中的其他生物都会落荒而逃,哪怕是他见过的最凶残的大鱼,碰到那个怪物时也只会瑟瑟发抖,夹紧尾巴逃跑。”

        “但这个怪物也不是没有弱点。它绝大部分时间并不活跃,好像在睡觉,但只要周遭有一点异动,它就会很快醒来,不好入手。只有到了满月这天,它会开始疯狂进食。填饱肚子后,怪物会陷入真正的沉睡,在这个期间游到它身边,它也不会有反应。”

        “这就是我们动手的好时候。”

        闻言,谢松原和白袖都明白过来,为什么几乎所有势力都选在这一天行动。

        这些各方头目神通广大,派自己的手下监测湖中情况并不是难事,谢松原也相信,肯定还会有其他人多少窥见过湖下的异象,甚至也看到过那个怪物。

        如果是军方的罗丘他们这种本来就亲眼见过污染源的人,估计只要听见别人的少量描述,就知道这种频繁出现超强变异生物的地方肯定有污染源存在,从而进行部署。

        更何况上次见面时罗丘就说过,军方在严密监控鲁纳斯和赵松的情况,两边一旦有什么动静,军方一定能看出异常。

        打听够了消息,谢松原左右看看:“我们也找地方休息一下。”

        这段时间在赵宅闭关,几乎没有机会接触外边的消息,谢松原此刻才总算摸清楚了状况,感叹道:“看来一时半会是没法开工了。猫猫,过来——”

        谢松原一语成谶。

        一群人一直从凌晨等到晚上七八点,天又重新暗了下来。

        这期间湖水时不时起波动,然而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当众人都以为湖下的怪物要有动静时,湖面的水花却只是晃了几下又没后续。

        耐心渐渐告罄,可也只能等。

        湖边的人越聚越多,到了后面,各方势力也都不藏了,直接明摆着在岸边安营扎寨,点灯生火,烹煮食物,好保持体力与状态。

        谢松原和白袖在树林里找了片人少的地方,铺上带过来的蛛丝毯,让白袖好趴在上面。

        谢松原自己则躺在对方的肚皮上,这样猫猫身体一卷,就能把他整个裹起来,只露出用来呼吸的半个脑袋。

        现在本来就是冬天,湖边空气阴冷,水面上还总有风刮到岸边。

        有猫猫春卷当做睡袋,谢松原几乎一点都感觉不到寒气,只觉得白袖暖乎乎的肚皮就是世上最完美的自动加热毯。

        他缩在白袖怀里,和对方一起断续补了两觉,看得别的手下都无比艳羡。

        正在所有人都几乎已经麻木了的时候。

        忽然之间,水面跃起巨大的水柱。

        那水柱有数米高,在爆发出来的一瞬间发出剧烈的哗啦声响。

        同一时间,所有正在烤火、吃饭、发呆、闲谈的人都整齐划一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齐刷刷地朝湖中望去。

        一条足有人张开双臂长的黑鱼冲破湖水,飞入空中,再然后,成千甚至上万条鲜活的生物也都跟着跳出水面,腾空跃起,彻底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第一声巨响就仿佛是首漫长交响乐的前奏,是引子,是钢琴师按下的第一个琴键。

        紧接着,一连串的音符如流水的乐曲般在钢琴上倾泻出来,嘈嘈切切,纷乱不堪,正式拉开了这个夜晚的序幕。

        银瓶乍破水浆迸。

        那些鱼异常激烈地在水面挣扎跳动着,几乎看不到间隔。

        一条鱼刚刚落下,旁边又接连有好几条鱼因为慌乱逃窜而显出身形,在空气中竭力摆动鱼尾。

        眼前这蔚为壮观的画面已足够惊人,岸边的无数人类目瞪口呆,带着敬畏之心观赏着来自大自然的奇景。

        然而更惊骇的还在后面。

        霍然热闹起来的湖面渐渐被某种奇异的光线点亮了。

        这种光线就像是一个渐渐从湖底飘上来的灯泡,荧亮的光线由远及近,不断上浮,蓝色的光芒也越来越亮,离水面越来越近——

        是的,蓝色。

        星星点点的蓝色荧光像是倒映了漫天星河,那发光的冷蓝色却比银河更加艳丽纯粹。

        它们如同涌上来的纱带和浪潮,随着湖面激烈的水波疯狂晃动,扩散。

        于是每一片水花在黑暗中都有了具体的形状。

        待那些东西浮到顶端,谢松原也终于看清了它们的样子。

        “蓝色眼泪。”他轻声道。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谢松原也被惊动,和白袖一起跑道湖边观察情况。

        他一看就明白过来,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坠落到水中的星夜,而是一种叫做夜光藻的单细胞生物。

        每一个蓝色的光点就是一只夜光藻在发亮。

        它们受到刺激,身上就会出现生物发光现象。所以当充斥着夜光藻的海域上有浪打过,被浪冲刷的夜光藻就会随之一起闪耀。

        这时如果有生物从中游过,也会引起同样的效果。

        它们的身形被蓝色荧光包围,就像是边上围了一圈发光特效,身后拖着逐渐变弱的细长尾巴。

        随着发疯的鱼群不断乱窜,这些散发着荧光蓝的夜光藻也像夜空中的烟花一般,不断地盛放炸裂。

        大大小小,一圈叠着一圈。又仿佛是那种触屏游戏,手指点到哪里,特效光圈就出现在哪里。

        蓝色的光芒此起彼伏,许久不熄,映亮了岸边所有人神色各异,但都蕴含着震撼神色的脸,观望着这仿佛特技表演般的神迹。

        在这里,数不尽的生命出现,又迅速消亡。

        湖底的怪物引发了地震般的连锁反应,以至于所有平时人们在水下根本看不到的生物都冒出了头。

        不少掠食者即使在逃命的过程中也不忘补充能量,捕食猎物,硕大的肉食鱼类残暴地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疯狂地将体型更小的鱼吞入腹中——

        鲜艳的鱼血溅落回水里,在满目的蓝中掺杂上刺眼的红。

        血腥味慢慢弥散在整个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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