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悲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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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她险些没有认出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就是自己曾经朝夕相处过的女孩。

        她不敢相信短短几天不见,对方原本姣好的面容就瘦削成了这个样子,头发乱蓬蓬的,眼眶下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莺儿?”白心芷试探着唤了一声。

        对方在看到她的一刹那立刻瞪大了眼睛,原本干涸的眼眶又扑簌簌地落下泪来,听到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她的眼泪涌得更凶,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

        白心芷一个箭步冲上去捂住她的嘴,防止她控制不住失声尖叫起来,同时,她也跪在床边轻轻地将对方揽到怀里,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安慰。

        渐渐地,莺儿的情绪平复了下来,她轻轻推了推白心芷,手上却没什么力气。

        白心芷会意,她放开了对方,转身坐在了床边。

        莺儿躺在床上拉着她的手,含泪望着她道:“真没想到你会来,先前都怪我不好,看你红就嫉妒你,整天说话刺你,想不到如今我落到这步田地,也只有你惦念着我。”

        白心芷拍了拍她的手,难过地摇了摇头。

        莺儿望着布满蜘蛛网的天花板,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里忽然多了一股仇恨,她尽可能压抑着满腔的愤懑道:“那天,我和碧玉留在了裘府,原本都特别高兴,结果傍晚在那里吃了晚饭后就眼前发黑,后面的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到再次醒来后,就已经……就已经在这里了……”她说着说着忽然又泣不成声,但由于这里与外面就隔着一层薄薄的帘子,她害怕被老鸨听到,就只能咬着自己的嘴唇压抑着哭声。

        白心芷见状赶紧弯下腰抱了她一下,然后起身想倒杯水给她,但怎奈找来找去也看不到任何水壶或是茶壶。

        “不用找了,”莺儿重新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而后缓缓开口道:“这里没有茶的。”

        待白心芷坐回来后,她接着道:“客人需要,老鸨才会从外面端水进来,平日里卖不出铺子的时候,不管是水还是饭,都不给一口的。”

        “怎么这样……”

        “这还算是轻的,”莺儿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动辄打骂也是极为正常的,鞭子抽的,钳子夹的……就我来的这几天,就没有人能不挨打的……就连碧玉……碧玉她……她也是第一天被人□□过后又挨了打,当天夜里发了高烧,没能挺过去,第二天……第二天……就……就走了……”

        怪不得,怪不得一直没见到另一个人的身影,原来她早就走了……

        白心芷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或者是她现在已经压抑到说不出什么话了,原来,短短一天就能这样夺走一个人的生命……原来,上一次见面还是活生生的人,下一次就是天人永隔……

        为什么,为什么世上会有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买卖存在呢?

        “你知道这世上最绝望的事是什么吗?”莺儿喃喃道:“就是你过去一直相信的东西,最后却发现不是真的,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骗局……掌事是和裘府、还有这个窑子串通好的,你知道吗?他们是串通好的!”

        白心芷一惊:“你是说掌事也……”

        “对,没错,”她的眼里忽然射出憎恨的目光:“她表面上对我们仁慈,其实背地里比谁都坏,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用这种方法把不赚钱的歌伎、乐伎处理掉,是她亲口和这里的老鸨说卖掉我们的钱比我们在乐坊里赚的钱多多了!”

        “什么……”

        “你能想象到那种绝望吗?原本以为自己就要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结果一睁眼发现自己不着寸缕地躺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浑身上下像是被碾过一样无法动弹,然后有个陌生女人走过来给我看我的卖身契,上面有我自己的手印……”

        “这都是她们趁我昏迷的时候盖的……我在睡梦中就把自己卖了出去,哈……哈……”

        “什么裘府裘老爷,什么乐坊的掌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两个都挣的是丧尽天良的黑心钱!也不怕半夜三更撞见索命鬼!”

        她骂得气急,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白心芷立马想扶她坐起来顺气,但她却摆手拒绝。

        咳了一会儿后,她忽然长叹一口气,道:“这里的女人,很难活过三十的,千人骑万人跨,时间一长都会得病,到时候老鸨会拿大铁烙字烫下面的泡,撑不过的就一命呜呼,再拿块破布一裹往坟地里一扔,好似就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出奇地平静,似乎与前面判若两人。

        然而白心芷却不知为何感到更加痛心,憋了半天,也只能轻声道:“别这样说自己。”

        “这是事实,这是事实,”莺儿反复强调道:“在外人看来就是这样的,这就是事实。”

        乐坊的掌事一面敛财,一面又欺骗着其她姑娘的信任,裘府的老爷牵线搭桥,两边赚钱,唯独这些可怜的姑娘,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这样被卖到了最下等的窑子。

        白心芷忽然感到手上一凉,低头一看,却见莺儿主动把她的纤细而冰冷的手搭在了她的手上。

        白心芷抬头望去,看到对方难得的温柔的目光。

        “我在最绝望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你在裘府门前说的那些话,所以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你递消息,不过说实在的,我不确定那帕子能否到你手上,你又能否看懂,即使看懂了,也从没想过你真的会来。”

        “我看见了,但想了好久,”白心芷笑道:“你真聪明。”

        “那当然,”莺儿的眼神突然带了些光彩:“小时候我家里还不错的,爹娘也让我读书识字的,只不过没过多久爹爹就走了,之后一切也都变了。”

        她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道:“虽然没学多久,但还好‘川’和‘水’这两个字我还认得。”

        “那你是怎么说服这里的人把帕子捎回来的?”

        “这个啊……”莺儿又笑道:“最难的就是这个了,不过也难不倒我。我先是和这里的老鸨说要绣花卖钱,卖来的钱都交给她,只求吃东西的时候能多给我盛一点。她答应了,但怕我不老实,一开始都让那两个雇来的壮汉看着我做事,后来发现我确实在老老实实地绣花,对我也就放松了警惕,我便把那块带有信息的帕子偷偷塞给前来收布的人,要她送到乐坊的小沁手中,说她会给你报酬的。”

        “可是那手帕先是到了掌事手里,她大概是没看出问题,又因为我催得急,所以便给我了。”

        “我也想过她会截胡,”莺儿长舒了一口气,道:“万幸你还是看到了。”

        “可见这是天意,”白心芷笑着拉着她的手道:“我来的时候已经想好要怎么救你们出去了,可以在外面的人的茶水里下药,趁她们昏迷不醒时把你们放出去。”

        谁知对方却摆了摆手:“不必了,我这样就算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呢?只是这样死了终究不甘心,你若有心,就想办法去裘府拿交易的账本,告到官府去,我一定不让他们好过!”

        “官府?”短短的两个字却透露出白心芷深深的不信任。

        “账本是一定要拿到手的,”白心芷接着道:“但千万不能把它交给官府,指不定他们官商勾结,到时候反而是我们遭殃。”

        “那怎办呢?官也告不成,我们这些人贱命一条,即使是有冤也难诉。”

        白心芷想了想道:“干脆拿到账本便以此为威胁,让他们放你们走,再给你们一笔足够生活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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