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昔为匣中玉4

第(1/2)页

贺家和瀛国斗艺失利的事情在荥州传得沸沸扬扬,原本看不起瀛国的匠户世家或销声匿迹,或暗中苦练技艺准备对阵。唯独陈家没有什么反应。原因倒不是陈煜棠在贺浣之那里遭了怨怼而消沉,却是陈煜棠最担心的一笔生意出了问题。

        上个月,安宁商行的魏老板曾来请陈氏木制器具厂救急。他原本是和旁的家具厂有生意来往的,可那家工厂没有做过仿古家具,出的样品未能入魏老板的眼,魏老板便花了重金,请陈煜棠帮忙,在限定期限内赶出一批货来。

        这位魏老板,算得上是荥州的老生意人了,名下有一处安宁商行,售卖的都是高级货品,生意做得不小。但这位魏老板颇为好财,素来喜欢计较一些蝇头小利,前阵子还为了钻合同的空子,和多年的生意伙伴撕破脸皮。陈煜棠对这些事情都有所耳闻,但碍于魏老板在荥州生意场上的影响,再加上如果家具在安宁商行售卖,对木制器具厂的名声大有裨益,权衡利弊,还是答应下来,让负责的孙管事多加留意。

        却没想到,魏老板那里还是出了问题,二话不说,将木制器具厂告上了审判厅。

        接到审判厅的通知,陈煜棠这才知道,魏老板声称仿古红木家具上的龙头雕花粗糙劣质,由于是客人订制的,他将家具从木制器具厂运走后,直接送去了客人手里。客人发现后直接毁约,导致他损失惨重,要让木制器具厂赔偿损失,此案择日开庭。

        陈煜棠心知这批仿古红木家具的价值,也晓得此事并不简单,责任难以分清,木制器具厂赔钱也就罢了,但传出去,不明不白中危及了陈家的信用,可是大大的不划算。她想了想,当即便让人准备一番,亲自去了安宁商行找魏老板。

        安宁商行在十分热闹的北平街。魏老板正在二楼的办公室里吸烟,见着店员带着陈煜棠过来,脸上神色倨傲,一仰头,示意陈煜棠在他对面坐下。

        陈煜棠忍耐着漫天的烟雾,客气道:“魏老板,家具有损,您想必也是窝火,可这桩事情,可能是我们疏忽,可能是出货受损,也有可能是客人那里出了问题。您这样着急地来告陈氏,恐怕不太妥当。”

        魏老板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掸了掸。

        “陈大当家真是打得一手好太极。那你说说看,我该怎么弥补损失?”

        陈煜棠神色如常,继续谦和问道:“不知那批家具现在何处?”

        魏老板瞥了她一眼,慢吞吞道:“当然是在客人手里。”

        陈煜棠和他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七八分底,笑道:“左右审判厅也要去取证,我去审判厅问一问便知是哪位客人,货物损毁到何种地步。其实见了货,就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魏老板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冷冷一笑。

        “陈大当家,做生意的年轻一代就数你聪明。不过,要真有人想在里头做手脚,肯定是天衣无缝,你看了也是白看。”

        陈煜棠闻言,眼里神光一跳,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的桌子,顿了顿,才问:“不知道这一笔,魏老板想要多少好处?”

        随着她的话语,对方的笑容一下子沉了下去,阴阳怪气地问:“好一位财大气粗的大小姐!你们陈家又能给多少好处?十万大洋,还是百万?”

        话已至此,陈煜棠知道魏老板必定不是为了钱来发难的。谈无可谈,话说得再软也没有什么作用,现下的情形,真就只有审判厅上见了。

        陈煜棠收起原本的浅淡笑容,朝着魏老板点了点头,缓缓起身离开。

        从安宁商行出来,陈煜棠转身又去找了送货的师傅和几位关系较为密切的生意伙伴,多方奔波,到夜色深沉时,才回到陈家。

        唐明轩正蹲在房门口,就着一盏灯磨他那一套没了木柄的雕刀。陈煜棠见了,心不在焉问道:“吃饭了么?”

        “没呢,不是等你呢。”唐明轩头也不抬,对着刀刃吹了口气。

        陈煜棠顿了一下,对一旁的佣人道:“上菜吧。”

        佣人应下,便下去吩咐了。

        陈煜棠见了唐明轩这副大咧咧的样子,心情轻松了许多,破天荒地放下仪态,也蹲在唐明轩身边,看了两眼他手里的雕刀,笑道:“你好歹也是匠户世家出身,怎么用这个?我看刀子年岁已久,又不是好钢,现在恐怕磨不出来了,你何不打一套新的?”

        她话一出口,神色僵硬了一下。

        唐家当年家主和夫人被杀,唐源彬带唐明轩来老家避难,仓皇之中,又能保留下什么值钱的家产?如果有半点儿旁的出路,也不至于到了今天,祖孙俩还住在那处破宅子里。

        唐明轩家中的这套雕刀在那天过了火,木柄全都烧成了灰烬。他原本时常被爷爷罚着跪雕东西,巴不得雕刀烧了,自己能省些力气,现在心情愉悦,听了陈煜棠的自然浑不在意,偏头看了她一眼,反过来嬉皮笑脸地埋怨道:“你那工作间不叫我进去,每天锁得严实,我要是能用上你的工具,又怎么会来摆弄这把破刀?”

        陈煜棠这才想起中瀛友谊赛的事情来,她下意识往手包里探了探,摸到了工作间的钥匙。

        陈煜棠本想将自己的雕刀借给唐明轩一用,可转念一想,那套雕刀毕竟是两家定亲的信物,不能如此随意地处置,她权衡之间,脸上透着她自己也未曾觉察过的郑重,又把钥匙按了回去,叮嘱道:“贺家已经输了友谊赛,首战失利,听说惹得傅大帅大怒。现在为了陈家,更为了唐家,你我只能赢不能输。友谊赛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负责了,你可不能再失手丢了督军府的面子。我去交代一声,你要打新工具的话,只管找陈管家要钱。”

        唐明轩愣了愣,才问:“嗳,你等等。什么叫全权交给我,你不管了?”

        陈煜棠略有歉意。

        “工厂出了事情,我一时间忙不过来。”

        她说话间,见着唐明轩脸上黑了黑,立即补充道:“无论是选拔赛还是友谊赛,都是以唐家的名义参加的。这可是表现的好机会,让给你了。”

        言下之意,唐明轩成功也好,失败也罢,都是唐家的事情,和她无关。

        “陈煜棠,你这个甩手掌柜!不负责任!”

        唐明轩气得把雕刀一扔,站起身来,作势要走,陈煜棠又在后头叫住了他。

        “还有件重要的事儿请你帮忙。贺浣之比赛失利,心情一定不好。你明天去瞧瞧她,为她排解排解。”

        唐明轩失声叫道:“女孩子之间的事,为什么叫我去?”

        上回贺浣之比赛,陈煜棠因故晚去了些,到七星楼的时候,比赛已经结束。陈煜棠心中愧疚:贺浣之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比赛,她这个好友却未能到场,说不定她就是惹得贺浣之比赛失利的罪魁祸首。她深知贺家对于这次比赛有多看重,估摸着贺浣之仍然是怨自己迟到的,越发不敢轻易去找贺浣之,只有让唐明轩代她去探探口风。

        “这不是今非昔比了?我抽不出身,你代我去瞧瞧故友,不是天经地义么。”陈煜棠不愿多说,只翘了翘嘴角。

        “喂,陈煜棠,太过分了,你真拿我当你媳妇儿?”

        陈煜棠终于笑出声来,眼见着佣人端了饭菜上来,把气鼓鼓的唐明轩拉回来,安抚道:“你别气,你若是在友谊赛上赢了瀛国人,便可扬名立万,到时候爷爷见了你,还不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唐明轩心中一动,悄悄瞥了她一眼。

        “那你可得让陈管家多给我拨点钱,我要找荥州最好的匠人打雕刀。”

        “好说好说。”

        陈家虽然家大业大,陈煜棠却不是个铺张的人,晚饭也不过就是三菜一汤,菜色简单。

        唐明轩也好打发,吃得香甜,还不忘给陈煜棠挟菜,一边看似关切地叮嘱道:“瞧瞧你最近,忙于工厂的事情,人都憔悴了不少,这个清炒百合补血养身,你多吃点。”

        陈煜棠晓得他不过是走个过场,并不走心,但也没有戳穿,坦然接过了他夹来的菜肴。

        两人吃完晚饭,丫鬟却又神秘兮兮地端了一盏炖盅上来,只放在唐明轩面前。

        唐明轩在陈家好像一直都挺讨叔叔们嫌弃,这样开小灶,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陈煜棠有些奇怪,笑着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待他这样好,炖盅只有他的份儿,却没了我的?”

        丫鬟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出缘由,逼急了只说了一句“是二老爷吩咐的”,就落荒而逃。

        唐明轩有些得意,一边抬手,把那炖盅的盖掀开,一边说:“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上一章返回目录 投推荐票 加入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