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 10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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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太过在乎娘娘怕她再次离开。而除了这点,皇后尊位,天下女子梦寐以求而求而不得的帝王专宠,身份地位,绫罗绸缎,稀世珍宝,皇上已是把能给的一切都给了娘娘,只要娘娘愿意放下身段垂眸一顾,现下的处境定然已换了一番天地。

        可娘娘自有天女尊仪不愿俯就,她一介凡俗婢女自是无法堪想身受,只望时日久了,皇子诞生,娘娘能够想开与皇上终能眷属才好。

        纪妤童忍得了搅腹之痛,甚至面无异样的吃下于她现下而言如食嚼蜡般的膳食,再在刚咽下时便再痛苦难耐的吐出。

        而她此番反应一如这几日来每日里的常态,便是已问询知道妇人有孕都会经此一遭,可缪靳见她如此痛苦受罪仍是面色难看气息冷冽。

        “你不要过来!”

        缪靳想要过去为她抚背宽慰的脚步,生生被她警惕的捂着口鼻,喉间抽动着颦眉抗拒的不耐而止住。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忍下不能碰触她的怒意放任她离得自己远远的。

        想到她这种情况要几个月才能好,心中虽也疼惜,可却仍是硬下心肠,这个孩子他必须得要,她亦必须得生下来,如此她方能心有牵绊再无法与此间割舍,甚而再要离开他。

        他知道自己确是于她自私了,可他无法忍受她不在身边的可能。所以,便是她心中有恨有怨,也无妨,他都忍了。

        “叫太医来!”

        “不要!”

        纪妤童浸着生理泪水的眸中微动,捂着嘴闷声阻了句,忍着胃中翻涌急急说了句“我闻不得药味”便已又弯下腰去。

        缪靳看着她苍白的脸上布满了虚汗,莹润饱满的脸颊也因着这几日的孕吐而失了血色光泽日渐消瘦,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却克制着不能到她身边去。

        他不是没有猜测是否是她狡黠作怪,可当初次他不听她赶他之言强硬的扶扣着她,她当时闻到他身上气息时猛地煞白的脸色,和痛苦干呕得几乎要将脏腑吐出来的情状还历历在目,他便当即打消了猜测。

        他看得出,那样的反应绝不可能是装出来的。而他更厌恶这种束手无策的无能无力之感,可他却不敢,没错,是不敢,不敢再去刺激她,不舍得不忍心让她再受罪难受。

        可就这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难受,他又觉备受煎熬,甚至有那么一刻,他竟想将她腹中不安分的孩子打掉!

        可最后终是咬牙忍下,绷起青筋的手指按着额角鼓起的青筋,冷峻威严的脸上尽是恼怒厉色,“去,传朕旨意,让太医院想法子,明日天亮前,朕要听到能治得皇后孕吐的法子。若连此等小事都无有办法,那就个个退位让贤吧!”

        作隐形人状的庞青闻言忙躬身上前低声应是,又向二人依次行礼后方躬着腰快步退了出去。

        纪妤童略松了口气,便竖着手臂略用力捂在仍犯恶心的胸口和阵阵抽痛的小腹上,额脸上的冷汗亦一阵接一阵的向外冒,胃中翻涌与腹中疼痛两相交织折磨得她手脚冰凉,甚至隐隐开始发抖。

        可现下她不敢在他面前露出异样,便扶着桌子起身,挥退了欲要上前搀扶的宫人,微弯着腰背对着他径自往床榻的方向挪去。

        此刻她无心在这只在用膳漱洗时方得解开锁链的片刻自由,动作缓慢的歪在床上时,脸色苍白得甚至隐现青色,她攥紧腹前被褥,背对着众人语气虚弱如常道:“你们都退下,我累了要休息,将门窗开着,送清风进来。”

        缪靳知她现下闻不得种种气味,遂不仅是他的衣物不熏香,殿内伺候的宫人,香炉,所有一切能产生气味的东西也全都一概不许出现。便连殿内伺花房送来的珍品大多也都移送它处,门窗更是日夜不闭,只为能让她好受一些。

        她如今身子娇气,自是事事以她为先,缪靳站在她闻不到的地方静静看了一会,才无声示意宫人留心伺候,才放轻了脚步离开去往外殿垂见官员。

        纪妤童没有睡,她也根本睡不着,因着她闻不得药味,为她请脉的太医便已有三日不曾观她面色,便是悬丝诊脉亦被她以丝上味重为由强烈拒绝。

        她能感觉得到,“她“可能保不住了,不仅是她吃不下喝不下,胃中痉挛小腹紧缩,暗暗拉扯,也更是因为她心存郁气内火灼烧,这些种种随便一样都不利于孕妇修养,可她却是几项叠加,出事是必然。

        小腹翻搅抽搐使得她痛不欲生,浑身也因被疼出来的冷汗浸透止不住的打着摆子,可她却仍咬着被角双手死死按在腹部一声痛吟都不曾发出。

        再坚持一下,再忍耐一下,“她”很脆弱的,“她”还什么都不懂,就这样不知来不知去是最好的。

        可她心中却蓦地一酸,睁大的眸中也倏地落了泪,呼息便不禁猛地重了下,瞬息她便又控制气息,也将那莫名的情绪强行压下。

        却隐约仿佛听到身后有极轻的脚步走动声时,纪妤童猛地心中一紧,身体也随之紧绷起来,那小腹处便也越发的疼痛加剧。

        “妤儿?”

        若传扬出去只怕没有人会相信,堂堂天子于这天子寝殿中,他这个主人如今竟得屈就小榻如此惊人之事。

        缪靳亦本可以宿在别处,可她就在身边,虽碰不得,但只是与她共处一室便令他心境安稳疲乏尽消,难得好眠,遂他情愿窝在与她几米之遥新放的软榻上,也不愿去没有她身形气息的高床上。

        遂自二人不得已分床而睡后,每日里缪靳处理完政事便会放轻脚步趁她熟睡,对气味无觉后过来看看她,抱抱她,也轻抚一抚他们二人未出生的孩子。

        只是今日还未走近,他便听到她陡然气息不稳似是在压抑克制着什么的声音,心中一凛便快步走过去掀开帐幔看她,却霎时被她此刻面色惨白如被水洗的模样惊得神色大变。

        “妤儿!”

        情急之下也忘了她闻不得自己身上并无气味的味道,忙单膝跪在床边要去抱她,边冲屏风外闻声跪候的宫人厉声喝道:“叫太医来!”

        又忍下心焦柔声轻问:“可还是胃腑不适,今日怎会如此痛苦?”

        “不要动我”

        二人一高一低异口同声说完后,缪靳已放在她肩上的大手蓦地一顿,本就难看的脸色因她此时的再次拒绝更显冷沉。

        纪妤童紧闭着眼,深吸口气缓过因为紧张而加剧的疼痛,转过头的脸颊两侧黑发已被冷汗濡湿,清冷乌黑的眸中更是浸了水汽,平日里粉嫩的唇瓣此刻亦再无丁点血色。整个人无力躺在床上回头望来时,如被雨打的娇花凄美无助,又惹得人无限怜爱。

        “我胃腑抽痛,恶心难耐,你莫要动我”

        缪靳看她如此模样怜她爱她都嫌不够,如何还舍得再对她冷脸相对。他已多日不曾与她亲近,身子久旷且身强力壮兴致高涨,可现下观她如斯惹人怜爱的模样,他却只觉心疼。

        “妤儿受累了,且再忍耐一番,朕已命太医院集思广益,定然不让妤儿再受妊娠之苦。”

        他又试探性朝她伸手,想要以己之体温怀抱来抚慰她:“朕小心抱你,妤儿莫怕。”

        令他惊喜的却是她竟真的未再抗拒,甚至用那双氤氲水汽的水眸就那般柔弱无助的望着他,颦着秀眉,贝齿咬着朱唇,忍着难耐乖顺的卧伏在他怀中的样子,直将他冷硬的心肠都软化了,怀中被不再空虚的那一刻亦令缪靳不禁发出一道久违满足的喟叹。

        “我不行,我好难受我腹中饥饿,可吃不下东西,这殿里的味道,让我无法呼吸,我肚子也痛,头也痛,哪里都痛不要这样折磨我好不好,我太难受了,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每一刻,每一刻,我都如身在炼狱,生不如死,呕--”

        纪妤童闭着眼靠在他身上重重喘/息着,感觉到轻拍肩头的手掌蓦地僵住,微垂着的脸上苍白的唇角微微勾起,她已经感觉到身下的异样了

        抬起按在小腹上冰凉的手,缓缓放在他环在腰间的大手上用力攥紧,仰起脸看着他,眼中尽是疼痛难忍,带着泣声的嗓音断续着继续说道:“你若,执意要这个孩子,不如,就让人研制了药让我重新睡下,等生产完再让我醒来,不要再让我生受这苦楚了,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住口!”

        缪靳厉声喝断她,因她的话而胸中骤疼的痛感还在身体蔓延,如何能听得了她言及死字?他好不容易将她唤回,谁也不能将她夺去,包括她自己!

        黑沉的眸子不自觉望向她双手下意识捂着的平坦腹部,狠色与挣扎迅速一闪而过。他深吸口气闭了闭眼,嗓音微有沙哑道:“轻言生死之言以后不许再说。”

        感觉到她冰凉柔弱的娇躯猛地一颤,他的心亦不禁跟着紧缩了下。

        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一闪而逝露出略显痛色的神情,但开口说话时的语气却依然从容在握:“朕不会让你有事,妤儿此番所受之苦亦不会白费。莫要再说话,一切便都等太医到了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大家中秋节快乐!!!!老式五仁月饼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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