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壑无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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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团状雪花洋洋洒洒自上方飘下,落在广阔的深海平原上,这是海洋雪,浅海生物的尸体碎屑在下降过程中经过层层盘剥到达此地,成为食物匮乏的深海生物重要的能量来源,死在另一个地方又意味着生,循环往复从未止歇。

        人影在这片雪中快速掠过,最前方一个着装利落、头脸污黑的正是七星鳗,身后七八个男人举着兵器正在追赶,两方距离渐渐缩短,靠近的一瞬传来短暂的兵器相击声,七星鳗一个猛冲,又与后方拉开了距离,看清地形后猛的转向右侧,身后的人紧追不舍,追出数百丈,眼前出现了一副巨大的鲸鱼骨架,七星鳗敏捷的一个闪身钻入骨架下方,几人随之而至,脚下水流突然急速分开,一条十几围粗的白蛟从沙地中猛的冲出,一口叼住两人,甩着满是肉瘤的脖颈,三两下吞了下去,剩下的人吓的魂飞魄散,仓皇逃去,七星鳗从骨架下钻出,白蛟已重新钻进沙地把自己埋了起来,一些扁平的鱼游了过来,啄食着它身上的泥沙,四周安静下来,她向东面游去。

        穿过了无数珊瑚林,两个时辰后,景色开始有了变化,粗壮弯曲的珊瑚枝仿佛无数道拱门,将她迎入一个未知的地域,海底的淤泥上遍布贝类,阳光变得微弱,仰头看去似一团晕染在水中的浅红色霞光,前进的方向上,珊瑚树渐渐消失,开始出现参天的石化树,这里是海底森林,遍布高大乔木,每一根细茎和叶带都像铁杆挺拔向上,似一个垂直王国十分神奇,因为靠近海底山脉,热泉涌出的毒气和热浪让这里罕有人迹,七星鳗和石蜐把这里当做演武场,两年来,一个不要命的教,一个不要命的学,靠着苦练跻身寒螺堂的高手之列。

        茂密的墨角藻后,石蜐正打磨着手中蚌壳。

        “又来了一波人追击我,我把他们引到骨架那边才脱身。”

        “堂中优胜劣汰,你这两年进益极大,已成为他们的威胁,这才屡屡挑衅。”

        “我没将这些人放在眼中,只是想将武艺再精进些。”

        “这已经是苦练能够达到的顶点了,再想往上走就需要机遇了。”石蜐举起一把石剑,剑锋上嵌满了磨得锋利的蚌壳,“我按照浅海亲兵佩剑改造了一番,更适合你,先熟悉熟悉。”

        七星鳗接过剑挥舞了两下,身旁墨角藻在锋利剑锋下齐齐断开。

        “堂主的那只白蛟你还是躲远些,听说它全身是毒,小心伤到自己。”

        “是毒也是药,我之前跟着一个制药的巫婆,她手中有些零碎的通典残本,大都是药材相关,我在上面看到过这白蛟,它全身都是宝,能制成非同寻常的东西,只是上古凶兽异常残暴,寻常人无法靠近,更别说从它身上取物制药了,虎鲨能收服它也算有些本事。”

        “你竟然看过通典,也算奇遇了,”石蜐摇头道,“浅海王族近两百年愈加颓废堕落,通典竟流入了深海,真是亡族之兆。”

        暗堂是深海中应运而生的产物,已存在三百多年,规模大小,手段目的各不相同,经常互相械斗,将深海搞的乌烟瘴气不成气候,浅海王族嗤之以鼻,可是百年前暗堂发展突然迅猛起来,先是合并为几个大的,分了地盘,又将目标一致对准了浅海那些毫无作为仅凭血缘就高高在上的王族,从而引起了浅海忌惮,多次出兵试图铲除,但几番折腾,暗堂还是牢牢扎根在这幽深的海底,经历着一轮轮的崛起、吞并、覆灭,如同永不停歇的海浪。

        如今的深海是两大暗堂平分天下,整个北域是寒螺堂的地盘,堂内组织严谨,高手如云,规模和实力不容小觑,但深海头一把交椅却是南域的明堂,堂主次鱿立誓要有一天堂堂正正站在浅海王族面前,明堂因此得名,两堂多年来一直在暗中角力,深海的争斗从未停歇。

        三月三日上巳节快要到了,依照惯例,每年的上巳节浅海王族要举行祭礼,祓除不详,浅海东南西北四州刺史准备了大量祭品前去水晶宫参加祭祀,祭品种类丰富,囊括食物、药材、衣料、宝石,在深海暗堂的眼中如同四只待宰的肥硕海鱼,宰一条够堂中兄弟吃一年,因此每年都会打劫送礼车队。

        暗堂攻击神出鬼没,运送祭礼的车队防不胜防,缠斗追击难免损坏祭礼或耽误时辰,四州刺史对此头疼不已,几次下来,渐渐生出了一套对策。

        暗堂出动,不过攻击一两支队伍,首先有一定的几率不被打劫到,如果遇到,每个队伍都多备着一份祭礼,舍下这份极速前进,暗堂得了东西也不会再追,毕竟若是贪得无厌惹怒浅海,招来缴杀就得不偿失了,双方都不拼命,暗堂能填饱肚子,祭礼也保得平安,那点损失就忽略不计了,多年下来,两方无形中已形成了默契。

        “打猎时节又到了!”

        寒螺堂众人敲击着兵器十分兴奋。

        “刺史早就备好了我们那份,我们替堂主去走一趟!”

        虎鲨摩挲着下巴,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石蜐:“你心思细,这次就由你带队吧。”

        “是!石蜐领命。”

        “最近海上飓风多发,海中水流不稳,就选距我们最近的东州刺史下手吧,你在堂中多年,清楚截获祭礼的重要,这不仅是堂众一年的饭碗,北域平民的人心也需招揽,所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另外,你身边那个叫什么……”

        一旁有人抢着答道:“堂主是说石蜐养那个女儿吧,叫七星鳗!”

        “说起来还是石蜐脑袋灵光,都找好了人给自己养老……”

        “那也得能活到老才行!”旁边几人目光狠毒。

        虎鲨喝止了众人闲话,继续说道:“你是我寒螺堂的人,你将武艺尽数传授给她,她就得效命于寒螺堂,这次要是表现的好,日后我自会重用。”

        晚间来到海底森林,七星鳗正在舞剑,她的剑风一向异于常人,既不是行云流水也是不虎虎生威,一招一式间透着阴诡与恶煞,石蜐突然想起第一次将她带回的样子,那时他仿佛抱着一片海草没有一点重量,与现在真是判若两人,自己改变了她的命运,究竟是对是错。

        恍惚了片刻,石蜐开口:“堂主安排任务了,你若想在寒螺堂待下去,只能跟我去做任务,这些任务并不是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也会手段肮脏目的复杂,若你不愿……我有办法给你寻别的出路。”

        “我接任务!”七星鳗答的干脆利落。

        “那势必要手中沾血,眼中见污。”

        轻飘飘的笑意在七星鳗脸上滑过:“我见过的还少吗。”

        很快到了上巳节这天,海中各处暗流涌动,各路人马跃跃欲试。

        祭礼队伍载重过大,略沉于浅海,行走在浅海与深海交界处,正因为如此,才很难躲开深海袭击,面前的空旷海域是他们的必经之路,石蜐带着一行人自海底而来,隐藏在两旁的珊瑚树中。

        半个时辰后,东州刺史的祭礼队伍出现了,浩浩荡荡的数百车驾载的满满当当,由豚鱼群牵引着向前行驶,两侧跟随着佩剑的守卫。

        石蜐紧紧盯着,待车队首尾都进入了空旷海域,一声令下,两旁的珊瑚树间冲出百人,呼啸怒喝着奔来,车队守卫人数众多,必须控制住场面,施加些压力,才能吐的干净,石蜐深知其中道理,命堂众分别奔向前中后三点,将整个车队包抄起来,带队的东州刺史缩在守卫身后,扯着嗓门喝令防御,石蜐立在刺史对面,手中长剑轻轻搭在豚鱼与车驾之间的缰绳之上,只要将这些缰绳全部砍断,整个车队都得沉入海底,他笃定刺史不敢冒耽误祭礼的风险,果然,刺史和身旁人嘀咕几句,打了个手势,只见车队尾部的十驾车被松了缰绳,与队伍分离开来,石蜐看他识时务,也不废话,挥了挥手,堂众自车队四周撤开,被切了尾巴的队伍仓皇奔离,速度比刚才快了几倍,转眼不见了踪影。

        寒螺堂一行人围起那十驾车,推扶着向下潜去,突然自珊瑚树中又冒出一群人,石蜐看清来人,不由面色一变,命众人防御。

        “次鱿堂主,这是何意?”

        对面的人长的鹰鼻鹞眼,目光十分阴森:“没什么,要那十车东西而已。”

        寒螺堂众人闻听此言纷纷叫骂起来,石蜐挥手制止,盯着次鱿道:“以明堂的本事,今日若是出手,拿下整个祭礼队伍也没问题,这样从别人口中夺食,未免有失身份吧。”

        “都是强盗,谁比谁高尚?”次鱿不屑一笑,“这十车货是我们的,不过算错了时辰晚来了一步,把货交出来,放你们一条生路。”

        “我们寒螺堂吃到嘴里的东西,要是就这样吐出来,以后也不必在深海立足了,堂主想抢,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石蜐一个眼神,众人挡在车架前,摆出锥形攻击队列,石蜐作为先锋立于阵前,七星鳗站在他旁边,颇为显眼。

        次鱿目光扫到七星鳗身上,停留片刻随即掠过,看向石蜐:“你这么多年在虎鲨身边效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还让他断了条胳膊,看来他待你也不怎么样啊,不如你投靠于我,我还养得起几个废人。”

        “哈哈哈哈!”明堂众人哄笑起来。

        石蜐还未反应,身边一人影突然掠过,飞速向对面冲了过去。

        “七星鳗!回来!”石蜐大喝,当即追出。

        对面的次鱿毫不惊慌,看着七星鳗的利箭已到眼前,一个侧身避开,贴身翻转攻向她的后背,七星鳗一招扑空,身后袭来的巨大压力让她的身体本能做出闪避,仅仅一个回合,双方从速度和反应都看出对方是高手,石蜐随即赶到,挡在两人之间,与次鱿交上了手,他知道明堂底细,明白唯有猛攻才有一线生机,于是出手就倾尽全力,七星鳗话不多说,举剑再次攻去。

        次鱿起初并未将这二人放在眼里,却不想这二人都是寒螺堂中高手级别,联手起来更是威力猛增,一柄扇贝斧和一把剑默契十足,划出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带着浓浓杀意围住次鱿,七星鳗一招一式不仅透着不要命的劲,而且丝毫不讲规则道义,阴招诈招频出,加上石蜐从旁策应,次鱿很快危机尽显。

        “嗤”的一声,次鱿胳膊上扬起一道血雾,没想到一个大意,眼看着竟要折在这小阴沟里了,次鱿暴怒,一个旋身扫开二人,扬起手臂,只见他手掌上方的海水扭动起来,竟渐渐现出一把剑的形状。

        石蜐显然见过此景,并且颇为忌惮,当下推着七星鳗向后迅速滑去,可七星鳗在看到水剑的一刻便像着了魔一般,挣脱着不肯离开,石蜐眼睁睁看着水凝成剑,带着嗡嗡声响穿透海水飞速击来,不及思考,揽着七星鳗向右闪避,伴随着一声闷喝,石蜐右肩绽开了血花。

        另一边,两方堂众早已混战在一起,次鱿满面杀意,挥舞着手臂将几道水剑击入人群,寒螺堂瞬间倒下数人,石蜐看着场中形势,喝令堂众停手,自己上前挡住最后一道水剑,“嘭”的一身闷响,水流激荡,扇贝斧被击碎,石蜐震出几十丈才站稳身形。

        “很好,今日竟遇上了能逼我引水的人才!寒螺堂深不可测啊。”次鱿咬牙切齿的盯着二人。

        石蜐顾不得伤口,将七星鳗拽到身后:“次鱿堂主,今日之事只是误会,我的手下不知深浅出了手,我急于解围才对堂主有所冒犯,堂主也击杀了我寒螺堂数人,不如就此扯平。”

        “将你们杀光似乎更合我心意!”次鱿从未吃过这种大亏,岂愿善罢甘休,石蜐皱眉,正准备拼死一战,突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出。

        “你使的什么招式?”七星鳗绕过他看向次鱿。

        “七星鳗,住口!”石蜐低声喝道。

        七星鳗置若罔闻,只死死盯着次鱿:“你能教我吗?”

        “闭嘴!”

        次鱿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离片刻,随即不怀好意的笑道:“可以——但是需要投名状。”

        说完这话,次鱿突然收起攻势,也没有索要祭礼,带着明堂众人转身离开。

        鲸鱼骨架下立着寒螺堂众人,虎鲨面色难看。

        “明堂堂主怎么会突然出现抢你们的货?”

        “我已命人开了那十车货,除了寻常的珍帛玉石,只有一箱海底麻雀有所不同,这海底麻雀是消肿解毒的一种药材,虽算不得奇珍,但能凑这么一大箱也实属不易,想必他们是冲这箱海底麻雀来的。”石蜐道,“四州祭礼车队,偏撞在一起,只能说运气不佳。”

        虎鲨继续问道:“既交上手了,还伤了次鱿,以他的作风,为何会放你们活着回来?”

        “石蜐不知。”

        一旁有人凑向虎鲨耳边说了些什么,虎鲨看向站的笔直的七星鳗:“原来是这样,她开口之后,次鱿就放了你们?”

        石蜐忙道:“与她无关,她向来痴迷武艺,只是好奇次鱿的招式,今日之事是石蜐的失误,损失了堂中五条人命,请堂主责罚!”

        “怎么,你打算为她再砍下另一条手臂吗?”

        看着石蜐低下头,虎鲨看向七星鳗:“你问次鱿的问题,我可以告诉你,明堂与寒螺堂实力相当,之所以他们能稳坐深海头一把交椅,就是因为你今天看到的那些招式,那是一种极为强大的内功修炼之法,名为引水术,载于南渊通典之上,南渊通典放置于水晶宫兰台中,重兵把守,没人能靠近。引水术练到次鱿那般可凝成水剑的,不过只修得三成功力,但即便如此,也足够他在深海俯视众生了,此法练到极致,可引水为万物,如同手握创世神之力,而他所说的投名状,意思是你若想向他学此功,必要先献上个礼物以表忠心,这礼物,就是今日在场任意一人的脑袋……”

        石蜐一掌将七星鳗拍倒在地,自己也拜了下去:“堂主,石蜐和七星鳗对寒螺堂一片忠心,绝不会背叛堂主!”

        虎鲨看着二人,冷冷开口:“我的确惜才,但惜的是忠于我的人才!”

        “我可以保证!我可以为她负责……”石蜐道。

        “没有人可以为别人负责!”虎鲨喝道,“听说你没有隐藏,将全身武艺对她尽数相授,我奉劝你一句,揽蛇入怀,它的獠牙随时会对准你……”

        石蜐回想起今日情形,次鱿以独臂讥笑,七星鳗替他出手,他抬起头,语气坚定:“如有那一天,石蜐不会后悔。”

        绚丽朝霞映在辽阔海面,海水一浪接着一浪,挟卷起白色的泡沫,冲击着蔚蓝的天幕,潮起潮落之下,是一个无边无际的寂静所在,阳光从浅海到深海拖出了一条渐变的色带,这片迤逦世界随着海水的摆荡变幻着万千魅力。

        安澜接过使女手中的药丸,耳旁是婶娘的冷嘲热讽:“我看你如今是越加放肆了,老太太卧病在床,你每日仍照常出门会友,车队接送,赠礼大方,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当家人呢,你把我们这些人摆在哪里!回来假惺惺的送个药问候几句,装出一副孝顺模样,真碍眼!”

        安澜不甘示弱回击道:“也难怪婶娘心里不痛快,听说前几日婶娘参加宴会想用车队,祖母说什么来着?与友人同乘岂不方便,呵呵。”

        婶娘扬起手扇了过去,“啪”的一声将安澜打的发鬓散落。

        “竟然这样和长辈说话,没规矩的东西!听人说你还去攀附景湛殿下,简直丢尽安家的脸面,不知廉耻!”

        “婶娘这么看重安家的脸面,自己要以身作则啊,大小宴会上巴结权贵的嘴脸可比我精彩多了!”安澜整了整衣裙发饰,不再与她纠缠,转身进了祖母屋洞内。

        “祖母,今天感觉好点没?”

        “外面又在吵些什么?”

        “不过婶娘教训几句,是澜儿不好,祖母不必费心,养病要紧。”

        安老太吃下药丸,安澜来到床前轻轻为她揉捏着头部,安老太叹了口气,开了口。

        “今后不要再去穆府了,也不要再见景湛殿下。”

        安澜腾的起身,面色惊讶:“可是婶娘对祖母说了什么!澜儿不知何处得罪了婶娘,婶娘总是……”

        “她还没本事影响我的决定。”安老太语气平静,“祖母一直在为你筹划,会为你挑选到合适的人家。”

        “不,我只要景湛!”安澜急急跪在安老太面前,挽住她手臂,“南渊人心淡漠,景湛殿下不仅身份高贵,更是难得的有情之人,那穆夫人只是他儿时的使女,也能得如此厚待,我日后若得到殿下倾心,必定此生无忧,我并不是仅仅为了自己,我想出人头地也是为了安家为了祖母,祖母不是早就知道,也没有反对过我结交王族……”

        “这些我都知道,你若能得到殿下倾心我自然不会阻拦,可两年过去,殿下对你仍然无意,现在你必须收手了。”

        “我有办法的祖母,我已与殿下走的很近了,我真的有办法……求求你了祖母,我用尽手段才走到这一步,如果停下,之前一切都白做了。”

        “你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吧,”安老太转头看向呆愣住的安澜,叹气道,“也罢,这些事早晚都要告诉你,你父母十四年前生下了一对孪生女婴,这是南渊第一次出现孪生子,孪生子是被记载在通典中的至高禁忌,诞生的一刻你的父母就当场无故死去,此事如果上报王者,安家会因不详征兆遭受灭顶之灾,家里决定丢掉婴儿隐瞒真相,我自幼疼爱你父亲,看他身亡心痛欲绝,抱着一个婴儿执意要留下他一丝血脉,就这样,另一个婴儿被扔到了从极海沟,事情办得十分隐秘,家中小厮使女无人知晓,你的叔婶为了自保也守口如瓶,安家十几年得以风平浪静,可就在两年前,有人突然找上门来,那个婴儿竟然没死,从那时起一切就不一样了,在南渊深海中有一个和你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她可能在任何地方,而我们找不到她,禁忌的秘密随时可能被人发现,我们必须低调行事,之前你对景湛的心思无人知晓,可如今消息隐隐传开,引来了浅海一些人的目光,风险太大了,你必须停下。”

        安澜紧紧抓着安老太手臂,眼中流露着疯狂的执着:“我知道了祖母,我知道了……我会低调的,我以后去穆府会更加小心,不会让人发现,祖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得到殿下的……”

        安萨静静看着她,表情中有惊讶,也有失望:“听到你的身世的秘密,听到你父母身亡,你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自己吗?”

        “我能怎么办!他们已经死了,可我还得活下去……这一切都因为那个该死的禁忌,不是我的错!”

        安萨收回手,沧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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