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章围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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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上海,暴雨刚过,空气里都是闷热粘稠的潮意,林立高楼上的灯光秀、高架上刺目的炫光,将整个城市勾勒的灯火通明,看不到一丝深夜静默的迹象,这城市仿佛是一辆开足马力的车,拉着所有人疯狂前进,不让人有丝毫的喘息。

        祁川回到家时已过凌晨,天眼看就要亮起来,一路强撑着精神此刻放松下来,却是没了睡意,客厅的灯亮着,静的没有一丝声响,他轻手轻脚的推开卧室门,窗帘紧拉着,房间很黑,双眼适应了一会儿才看见横躺在床上、合衣而眠的秦音,身子蜷成了一只小虾米,被子没有掀开,只是搭了一个角在身上,显然她上床的时候并没有真的要休息的意思,大概只是想着小眯一会儿,却不小心睡沉了。

        几个小时之前登机时给秦音发了消息,原本只有两个小时的航程生生拉长了几倍,登机后遇到机械故障,航班延误;落地的时候上海天气不佳、一场暴雨,又耽搁了一会儿;下了飞机先被拉到父亲那里,汇报了工作,最后才被送回家。

        床上的人动了一下,略略挪了挪位置,被子还是压在身下,祁川思索片刻,将她还勾在脚上的一只拖鞋取下,从床头的长凳上取了毛毯盖在秦音身上,盯着妻子熟睡的脸呆坐了半刻,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卧室。

        两个人住的房子三室一厅,并不太大,主卧旁边就是一间小书房,厨房的灯还亮着,洗好的小葱和青菜还在菜篮子里,冰箱里有切好的猪肉丝,一小把银丝挂面就放在旁边,原本只是想喝水的祁川突然觉得饿了。

        从结婚那天开始,晚归的祁川都能得到一碗好吃的葱香肉丝清汤面,安慰他被酒肉熏染的胃,也抚平他奔波蒙尘的心。

        进永安近三年,有很多忙到脚不沾地的时候,却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受到迫在眉睫的危机,那时候行情一片大好,永安的每个项目都战绩斐然,品牌战略部每天思考的是如何花钱,将永安的版图进一步扩张,股东们也都兴致高昂,觉得这烈火烹油一般的局面真是赚钱好时机。

        好日子才过了大半年,政府一手限购、一手控杠杆,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永安顿时两头不落好,去年拿下的高价地被卡在半空:入市面临面粉贵过面包的窘境,收支显然难以平衡;囤地不动又会面临各方的压力,后果难料。政策影响从一线城市往二三线传导,之前重仓布局的长三角三四线城市成为重灾区,永安套牢。

        行业不景气时考验的多是企业资金链,谁有资本谁就能熬过寒冬,但包含永安在内的诸多房企都是以开发代投资,流动资金非常有限,而永安偌大的集团,自起步起就以地产开发为主业,二十年来始终如一,说好听了是专注和专业,但长远来看产业结构过于单一导致抗风险能力极差,而地产开发受政策和市场行情影响太大,独木难支,数年前开始筹备的品牌战略部就是为了解决这一危机而诞生的。

        品牌战略部资历尚浅,前年提出的下沉战略经过数轮拉锯,终于在董事会上获得通过,却在未得到足够盈利的状况下陷入市场下行周期,而调整永安产业结构的调研尚处于进行阶段,祁川这个空降太子爷地位尴尬。

        这几个月,他全国各地的跑,一方面是各项目的考察,一方面是同业的调研,另外还有资本方沟通,多手齐抓,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祁川就成了他的代言人,亲身体验到作为一家企业的掌舵人面临的各项压力,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认同旁人明里暗里议论的“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说他太过年轻、撑不了永安这艘大船。

        一下飞机就被拉到父亲那,一字不漏的汇报目下的工作进展,穿着睡衣的父亲也不知是熬着没睡还是半路醒来,一双眼睛耷拉着无神,一戴上眼镜看文件的时候却是骤然发亮、一目十行,精力好的让祁川都有些羞愧。

        或许是深夜让人收起了周身的铠甲和倒刺,很少交心的父子在聊完工作后没有公事公办的散场。

        “你后悔吗?回来帮我。”花白头发的祁志刚难得的语气亲善,收起眼镜捏了捏鼻根,状似不经意的瞥了祁川一眼。

        祁川先是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似的张了张嘴,实话和谎话在嘴里滚了几趟车轱辘,最终还是实话占了先:“有点,不知道看起来风光的永安实际上是这么复杂的烂摊子。”

        “哼!”想是不满儿子将自己半辈子的心血斥为“烂摊子”,祁志刚颇有点要甩袖而去就此拉倒的趋势,想了想还是耐住性子:“守城向来难于攻城,你要稳住才行,现下局面虽然艰难,也不是完全无解,董事会那些人你不用担心,我毕竟还坐在这个位置上,我一日不退,他们就不会轻易动作。”

        永安董事会构成相当复杂,草创时期的老人、扩张时期的骨干、还有完全不涉经营的纯股东,股权分散、利益复杂,决策迟缓已是多年痼疾,祁志刚毕竟多年商海,一直手段强硬,永安发展顺利,没人跟钱过不去,各方也就其乐融融,一旦危机到来,立刻就有树倒猢狲散的阴影出现。

        “我知道您老人家厉害,觉得我年轻,心浮气躁的不能成事。”别的不说,常人皆晓得卖人三分薄面,祁志刚是整个永安最常在明面上斥责祁川行事激进、不懂圆缓的人了。

        祁志刚在沙发上挪动了一下身体,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没把他语间或真或假的抱怨当回事,他明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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