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蛊惑

一连几日过去,天上的日子仍旧风平浪静。

        这一天,妘不见带着若溟下凡去了,只留阮夭夭一人在仙境园地里独自练习运灵。

        灵卉神君借着处理神务的名义去找无圣了,阮夭夭在他的仙境园地里百无聊赖地观赏着那些千奇百怪的仙界灵草。

        在那些异常繁茂的草坪中,林林总总地分布着许多形态各异的花草,每一株都不同于凡间的任何花草,有的神似凡间的蓝铃花,但细细打量,却是比蓝铃花更多了枝叶,还在花瓣下潜藏了锋芒森然的短刺;有的叶片形如银杏,还挂着小巧玲珑的果实,可一旦靠近了细看,它又会狡黠地突然变色,活似一朵凶神恶煞的食人花;甚至还有如仙蝶般翩翩起舞的植株,远望着它,如隐在珠帘之后的倾城佳人,仙气袅袅,宛转动人。

        总之这儿的植株都是千姿百态,无奇不有。

        阮夭夭最初认识的,便是那株翩翩起舞的花苗儿,灵卉神君告诉她,这种植株叫蛊,虽是没有任何能威胁到人的实质性能力,但却生了一张巧舌如簧的嘴,最擅蛊惑人心,搬弄是非。据说在仙境园地的所有会言语植株里,没有任何一株能赢过与它的唇枪舌战,往往不仅赢不了,还会被它的言语绕进去,最后自我怀疑起来,当场倒戈。

        然而阮夭夭看着它那一副柔若无骨的娇态,并不相信她能有如此能力。

        阮夭夭走近了它,却也没见它开口说话,她俯身蹲下,用手拨弄着它纤细柔软的花枝,它好似就是一株普普通通的植物,无异于凡间的花苗儿。

        渐渐地,阮夭夭对这蛊失了兴趣,起身刚要起开,却忽然听见了一声娇羞的女声:“别走呀,让我猜猜,你是在等我说话嘛?”

        阮夭夭心下一惊,立刻再次看向它,道:“是你在说话?”

        “对呀,我可寂寞了好久呢,已经好几百年没有人来陪我说话了……”蛊的花枝忽然自己扭动了起来,摆出一副惹人怜爱的姿态,宛若美人垂眸掩泣。

        阮夭夭被它牵动了心思,再次俯下身来,纤细的手指抚上它的花枝:“别难过,我可以陪你的。”

        “你可真好,人美心善的。不过,你是哪位神明?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呢?”蛊依偎着阮夭夭的手指,语气酥酥软软。

        “我是凡人升仙,没有名号。”阮夭夭看着它的模样,心生喜爱。

        “凡人升仙?那你定然是很厉害的凡人,亲爱的姑娘,你如此心善,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蛊卑微地央求着阮夭夭,极力放低自己的身段,显得柔弱可怜,“我好想见见良缘上仙,可是她已经几百年没有来过这儿了。”

        “你为什么想见她?”阮夭夭不解道。

        “我在几百年前,有一次不小心在园地里折了腰枝,灵卉神君并没有发现我,我疼得死去活来,也没有人来。”蛊说着说着,竟还用叶片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最后,还是良缘上仙路过时,救了我一命。”

        “良缘上仙这是有恩于你,你想要报恩?”阮夭夭被它的诚恳多多少少有些打动了。

        “是呀。哎,对了,亲爱的姑娘,你看你如此美丽动人,若是此次去找良缘上仙,何不向她求段姻缘呢?”蛊抬起花枝,好似在看着阮夭夭,而且还炯炯有神。

        阮夭夭思忖了片刻,又道:“求姻缘?”

        “对呀,姑娘可有心悦之人?”

        阮夭夭闻言一愣,脑海中不自觉地浮仙出一个矜贵高冷的脸庞。

        她想到了若溟。

        那个自她升仙以来便一直陪着她,照顾她,默默无闻地关心她的净心神君。虽是只在天上度过了几日,但她却觉得这几日如同凡间的几年,好似若溟已经伴了她好几个春夏秋冬。

        她的情思在心底悄然生根发芽,连她自己都未曾发现。

        “这样看来,应该是有了。姑娘呀,这事儿你求一求良缘上仙,那便就成了,多好的事儿呀,何乐而不为?”蛊的语气变得循循善诱,但在阮夭夭听起来,却像是在真心诚意为她出谋划策。

        “可若是他不心悦我呢?”阮夭夭询问着它。

        “怎会如此呢?你要相信良缘上仙,她办的姻缘,可都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的。”蛊说得信誓旦旦,看起来十分信任良缘上仙。

        “当真?”阮夭夭心下一喜,不禁动了这般心思。

        只见蛊连连点头,随后又对她道:“要不这样,姑娘呀,你先把你这桩喜事办妥,再邀良缘上仙莅临此处也不迟,也算感谢姑娘你解我百年孤寂之愁的报答。”

        “好,真是感谢你了,日后,我还会来陪你的。”阮夭夭兴奋地起身与它告别,蹦蹦跳跳地就要离开仙境园地。

        然而,在她走后,蛊却摆出了一副诡异的姿势,好似在为她送行一般,又犹如在邪笑,让人不寒而栗。

        阮夭夭殊不知,这蛊之所以几百年无人问津,是因为几百年前问候它的人,因为受了它的唆使,触犯了神禁,早已不复存在这天上了,从那以后,它被所有人敬而远之,甚至视为邪祟摒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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