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夫?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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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气,不想跟这个人有肢体接触,遂鞠躬:“许总好。”

        许绍南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背在身后,“不用这么客气,我叫你名字吧,樊绯。”

        “嗯。”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对男女之间诡异的气氛,常总说:“你们认识?”

        两个人此起彼伏地说,“不认识。”

        欲盖拟彰。

        常总倒没想到这两人是前夫前妻的关系,他也想不到这家业庞大的许绍南和他摸鱼打诨、月薪三千的员工曾是夫妻的关系,只模棱两可说了句,“小樊以前在上海待过,人也长得漂亮……”

        潜台词直指些什么不清不楚的东西。

        樊绯制止他的思维发散:“许总是我前夫的老板,今天见面有一些尴尬。”

        许绍南也顺着她给的台阶下来,“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听说你离婚了,现在见面不知道说什么好。”

        樊绯客气,“没事,您叫我小樊就好。”

        常总那点小心思立刻收住了,“原来是这会事啊,小樊,你先带许总他们去酒店安顿,安顿好了再吃顿饭。”

        这回还是樊绯开的车,她车技还算不错,一路平稳落了脚,前台经理认识她:“小绯姐,您定的房间都已经打扫好了,商务间,在五楼。”,递了房卡给她。

        她捏着房卡,带前夫进酒店?奇怪得脚趾扣地,她走了几步,转头抱歉地说:“我不好跟你们上去,麻烦你们自己找一找房间,我就在下面等你们,你们安顿好了下楼来,我再带去饭店,可以吗?”

        旁边三个人都看许绍南的脸色,许绍南点头:“好。”,拉着行李箱上电梯去了。

        樊绯见人走了,回到车里立即跟妈妈打电话,“妈,你猜我今天见到谁了?”

        “你见鬼了是吧。”

        “许绍南。”

        “你真见鬼了。”

        “是真的,他就是我们项目承包商啊,我实在不懂他这种大老板亲自来我们这小地方干嘛,搞得我尴尬死了。”

        “你尴尬什么,不尴尬,平常心对待就好。”

        “话是这么说,但他今天一上车就跑驾驶座上开往我单位去,搞得好像我还是他老婆一样,车后面还坐着几个人,我都尴尬死了。”

        “人家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平常心。等你回来,妈给你做地锅鸡焖饼子。”

        “妈,你真好。”

        “记住,要平常心,你可别又跟人家吵起来了。”

        “那我先挂了。”

        “唉,别挂,你大外婆说你抽个时间去见见相亲对象。”

        门被拉开,许绍南坐进副驾驶,“妈,我先不说了,你挂了吧,来人了。”

        “别忘了,我把人家名片发给你了,你抽个时间加个好友,了解了解试试。”

        “行,你先挂了吧,我真有事。”

        她挂了电话,许绍南问:“能抽烟吗?”

        从前还是夫妻时,只要听见许绍南嘴里冒出“烟”这个字,她非张牙舞爪跟他急,现在倒小心翼翼说:“您抽吧,我把窗户打开。”

        打火机咔哒一声,一缕烟飘过来,她微微皱眉。许绍南抿嘴,把烟折灭在手里,“不爱烟味就直说,我又不会跟你吵?”

        樊绯下意识用“你确定?”的眼神回视,许绍南把烟按在手里,烫得掌心发疼,“都有五年了吧。”

        樊绯和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她才不跟前夫忆往昔峥嵘岁月,囫囵附和:“可能是五年了,我忘了。”

        “我还以为你会把车换了。”

        樊绯实话实说:“二手也值不了多少钱,反正也要代步,就开着了。”

        “还住在黄庭园?”

        “是。”,她心里嘀咕,我难不成还得为一段失败的婚姻折磨我自己,现成的房子不住我傻。

        “在相亲?”

        “差不多。”

        这一问一答怎么跟查户口似的,她尴尬,主动出击,“您怎么来这里了,小项目也不值得您这样的大老板来吧。”

        “我来这里散散心,前些日子生病了。还有,别您啊您的了,没必要那么客气。”

        她说:“那不成啊,您现在是我们的承包商,不放尊重,人跑了怎么办?”

        “樊绯。”

        他又用了那种沉稳的威胁口气来叫她的名字,从前吵架凶,或是她发疯的时候,他都用这样的口气来终结战场,再听起来,当时那种心底发酸的感受又像蒸汽挥发似的涨满了她一整个心脏,眼泪有破笼的态势。

        不行,哭那多丢面子。

        “那我叫你许总?”她用上弯弯的笑眼,“别生气,我指望着你吃饭呢。”

        “我没生气。”他说,“我挺好的,对了,你这身衣服挺漂亮的。”

        “谢谢。”

        她把眼转向车窗外。

        神经病,从前他可绝对绝对不会夸她漂亮,只会用一种嫌恶的眼光扫视她,樊绯背后一阵发寒,她总不能也夸“你今天也很帅。”,这不是废话,他长得人模狗样,还有美艳女明星为他深夜酒醉街头。

        好好一个美女,图什么啊?她扫到后视镜,许绍南直视前方,皮相平整、骨相优越,图什么,长得帅还有钱的男人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所以,他帅不帅,有没有钱,关她樊绯什么事?

        她又想通了,打开手机网上冲浪,新闻头条又弹出来一条,“当红女明星王婕买醉”,她又从后视镜看许绍南,许绍南从后视镜盯住她,“你想看可以直接看,不用偷偷摸摸的。”

        樊绯埋头刷刷翻屏,总不能说我每天在网上冲浪,看前夫和女明星爱得死去活来吧。

        还有谁愿意看你这张死人脸呀?

        “看样子,你过得挺好的。”许绍南拨弄着那串套在貔貅上的假珍珠串子,这玩意儿还是他买的,“昨天怎么拉黑我了?”

        “我以为是什么变态呢。”,她骂完人,立刻转移话题,“许总谈完项目就该回去了吧,其他人呢?怎么还不来?”

        “樊绯。”,他有些不愉快,又低低叫她的名字。

        她立刻埋头说:“我能说我以为我五年前就该删掉你,但我忘了,所以亡羊补牢,可以吗?”

        许绍南愣,他哈得笑了声,“樊绯,你怎么还像二十岁那会儿跟小孩似的,不懂事呢。”

        樊绯庆幸自己涂了一个贼红的口红,否则在许绍南说出这句话以后,她一定是唇色发白、目光呆滞的怨妇模样,可她涂着口红,也还是目光呆滞的怨妇模样。

        二十二岁结婚,做了他五年太太,两年吃苦,三年当全职太太,他那会儿似乎看见她就生气,无缘无故同他发火说:你能别成天嘻嘻哈哈的,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心,把事放在心上。

        那时候面对他的指责,樊绯只能辗转发侧想自己哪里做错了,婚姻生活是压抑的,在歇斯底里完毕,她需要敛起伤痕扮演一个完美的太太,要一丝不苟,要有得体微笑。

        离婚的时候,如释重负多于难过。

        她并不是不长心,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年轻时候的热血全给了许绍南,在他之外,她一直都信奉顺其自然无为而治,命运给她什么她就接受什么,这样看起来,她不仅不乐观,还相当悲观,悲观地认为所有苦难都可以接受,才更需要选择表面的快乐来遮掩流血的伤疤。

        所以现在,她嘻得笑,“许绍南,我们已经离婚了,都五年了,你不要再用那种口气跟我说话哦。”她认真说,“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许绍南沉默了,被烟头烫伤的地方似乎一直钻进了心里,他许久后才哦了一声,“是,都已经离婚了。”,他转过头,“我待一周,一周之后就走了。”

        “行。”,樊绯又埋头,妈妈说的对,招惹他干嘛,不得又大吵一架。

        饭上喝酒是避免不了的,许绍南不避讳给樊绯挡酒,“她还要开车送我。”

        常总的眼睛越来越深。

        等饭局结束,淅淅沥沥下了雨,也不知道是酒气蒸腾的缘故,一个车厢里,两个人沉默着。

        他突然解开安全带,从副驾驶上探过头来按着她的头,要命似的亲,她慌乱躲闪。雨噼里啪啦打在窗子上,樊绯一把推开他,“许绍南别发疯。”

        他抹着嘴唇,“上去坐坐?”,像从前一样诱哄她。

        樊绯回了他一句,“有病去治。”

        他挑眉,“樊绯,少跟我装,我还知道你想我呢。”

        樊绯侧头,“你真自作多情。”

        这句戳到了他的心口,他低低说了草,下车离开。

        樊绯说了句,“真有病。”

        她发动车,呲溜钻入了车道消失了。许绍南站在门厅里,目送她走,助理走过来说:“老板,您该吃药了。”

        “好。”他往电梯走时,同陈嘉说:“陈嘉,这和我预想的久别重逢不一样。”

        陈嘉眼观眼,宽慰说:“先生,世事无常。”

        也只能说世事无常,他想不通许绍南为什么调转枪头对准前妻,从前听过一些谣言,说许绍南和前妻不和,两人不欢而散,如今跑来缠着前妻,无非是灾祸面前想起从前了……他又不是生活助理,同老板讨论私生活不大方便,只说:“先生,一会儿要开财务会。”

        “你让夏总替我开,到时候报告就好。”他转头说,“陈嘉,我待会儿自己出去转转,你负责整理材料给我。”

        陈嘉说:“好的,老板。”

        许绍南转悠到黄庭园去了,他还记得来路,家在12号楼13层,那会儿下着点绵绵细雨,他没带伞,身上淋湿了不少。

        他了解樊绯,这女人会在傍晚七点多丢垃圾,日日如此,跟他们的婚姻一样无趣。

        七点过了十几分,单元门打开了,樊绯穿着身睡衣,提着垃圾袋,她还没来得及拆头发卸妆,口红斑驳了,但用褐色眼影勾勒的眼睛很漂亮,恍惚还像从前在一起的时候,他走过去,唤她,“樊绯。”

        她显然不太想见他,拿着垃圾袋左右为难,“你怎么来了?”,噔噔拿着垃圾袋丢到了垃圾桶里,才发觉还下着雨,善心劝他,“你回去吧,一会儿雨下大了。”

        没有任何请他上去的意思,他舔过牙根,厚脸皮说:“樊绯,你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不要。”

        她现在学会了直接拒绝,许绍南噎住,她还火上浇油,“哪有前妻请前夫上门的事,你回去吧,避避嫌。”

        许绍南总儒雅随和、斯文客气,可能这一辈子唯一的怒火全倾倒在了前妻樊绯身上,他总是很难在她面前保持风度,现在也是,咬着牙说:“房子是我买的,我不能上去看看?”

        迎接他的是一声噼里啪啦的脚步和关门声,许绍南看玻璃门里飞速闪到电梯里的女人,从昨晚就压着的火气一瞬间爆发了,他拿出电话,拨了个号码,那边还客客气气,“您好,我是樊绯。”

        “出来,不然我请家政撬锁。”他冷冷说,“你知道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两分钟后,樊绯红着眼走到他面前,她捏着睡衣角,小声说:“你干嘛呀?”

        许绍南想了想,他像从前一样,捏着她的肩膀揽到自己怀里,微微叹了口气,“好久不见。”

        这才像话。

        该是她红着眼,他叹着气,有一个暖和的拥抱,用缓和的口气说“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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