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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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栋将几份文件送到办公室。

        见他进来,许成熙将手里那盆开花的仙人球放回电脑旁边,在椅背上坐直身体,向他道了一声“多谢”。

        “您客气了,”梁栋连忙回答,眼神在那盆仙人球上扫过。

        许成熙的电脑旁总是摆着两盆仙人球,他换过几次办公室,唯独这两个宝贝从没丢下过。他不爱玩电脑游戏,也不怎么打扑克牌,办公之余就是侍弄这两盆宝贝仙人球。

        梁栋头一次见到他拿着一瓶植物营养液,小心翼翼往里倒的时候,简直要笑出了声。

        好好的沙漠植物,愣是让他养出了伺候兰花的架势。

        有一次碰巧,他听见同事八卦说,那两盆仙人球是许总的夫人买来,放在他办公室的。后来……也就一直放在那里。

        许成熙签完文件,如常递给梁栋。梁栋回过神来,连忙双手接过。他整理着文件的时候,许成熙对着已经黑屏的电脑静默了一瞬,忽然叫住他:“小梁。”

        梁栋连忙放下手里的文件:“许总,您说。”

        许成熙沉默了几秒,终于下定决心,不自然地将仙人球挪了个位置,避开他的视线,犹疑着说:“上午在医院……”

        梁栋心里咯噔一下。他给许成熙做了多年助理,很多事情,心里多少有个把握。但他牢记着自己的分寸,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只做出一副忠诚下属的样子洗耳恭听。

        他听见许成熙缓缓说:“明舒的性子,就算真有什么事也不会主动来找我。你多留心点,要是她去找谁,或是听说她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你就帮着给打声招呼。”

        “不过……”他的声音渐次低下去,“别让她知道。”

        梁栋一时愣在了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呆呆答道:“是,我记住了。”

        半天没等到回音,他再次抬起头,看见许成熙盯着墙上的镜子若有所思。梁栋试探地叫了一声:“许总?”

        许成熙回过神来,仍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苦笑:“小梁,我突然发现,这几年我真是老了很多。”

        他在办公室墙上挂了面镜子,用以确保自己仪表整洁。天天总要习惯性地照几回,却没有发现,不知何时,皱纹已经爬上了眼角,鬓边也隐隐有了白发。

        梁栋哪里敢接这话,只能陪笑着打哈哈:“哪儿能啊,您多虑了。”

        许成熙垂下头,打开记事本翻了翻,语气似有些自嘲:“这怎么是多虑,我今年都该三十七了,眼看着就奔四十的人了。”

        晚餐时分,许成熙匆匆赶回家。

        换下了大衣,他站在玄关处深吸一口气,又整了整衬衫领子,这才推开门,对着端坐在沙发上的老人叫了一声“爸”。

        他父亲放下报纸,整整齐齐叠了放在茶几上,又将摘下的眼镜折好压在报纸上,这才揉着眼睛点点头,只说了一声:“回来了啊,来,坐。”

        许成熙一走进来,便闻到一股烟味,顿时觉得嗓子有些不舒服。他四下一望,没见到继母,先问道:“周阿姨没在?”

        老爷子将手搁在桌子上,用力眨眨眼睛,没有看他:“你周阿姨刚在楼上看见你的车进来,先去端饭了。”

        许成熙尽力忍着嗓子的不适,走到他父亲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神色还有些拘谨,解释道:“我一下班就过来了,没想到三环路上出了交通事故,堵了一阵。”

        他父亲一向极守时,原先脾气也大,一大家子人做什么都得听老爷子的安排。前些年,他姑姑的儿子杜平越还上学的时候,有几次和朋友出去玩到半夜,睡得误了第二天的早饭,回回都要挨老爷子一顿骂。

        老爷子听到这话,脸上才缓和了几分:“开车还是稳妥最要紧。爸知道,都是自家人,不用那么拘着。”

        言语虽和蔼,他却不敢有半点造次。

        许成熙还记得,当年他趁母亲去看望哥哥的空档,偷偷求父亲放过明舒。

        当时老爷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敲,冷着脸说,事儿都出了,谁还管她是不是这种人,你哥哥人都躺在医院了,还要被人戳着脊梁骂,连带着家里人出门都让人背地议论。这样的媳妇,我和你妈伺候不起。

        他终于觉得绝望。那时他总认为,母亲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嘴上再狠,心里总留有几分余地,父亲却向来是说一不二,决定了的事,谁也奈何不了他。

        后来几年,家里人死的死、走的走,陆续都散了,日常只有老爷子两口在家。他继母一天到晚都笑呵呵的,谁对她发脾气都像打在棉花上似的,时间长了,倒把老爷子的脾气也磨没了不少。

        气氛静默了一瞬,老爷子开口打破了僵局:“平越那边怎么样,跟你说了吗?”

        许成熙连忙回答:“路上他刚给了我打了个电话,说已经到广州了,这两天周末,他先去看看姑姑和安南表妹,下周一就去惠州那边看地。”

        大约是怕父亲失望,又连忙补充:“平越说了,让我代他问候您,还说一回来就来看您。”

        老爷子听着就笑了,脸上难得显出几分慈祥:“平越是个孝顺孩子,你姑姑身体不好,难为平越这些年一直两头跑着。”

        许成熙顺从点头,随口附和了两句。这唯一的话题也说完,两父子一时静下去,都找不出什么话来。客厅里的烟味呛得他嗓子越发不舒服,许成熙从茶几上抽了张纸巾,站起来捂着嘴干咳了几声。

        正巧在这时,他继母系着围裙走进来,见了他便笑道:“哎哟,成熙回来了,快跟你爸一块来吃饭吧。”

        他继母在他家做了十几年保姆,跟老爷子结婚后,仍兢兢业业主持着所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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