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絮儿飞逝在春风里 (6)

  
她想走得更体面一些,掩盖住腿部突暴的青筋、血丝纵横的皮肤,优美而又雅观地死去。
时间还早。
凤絮儿半卧在沙发上,想静静地养一会儿神。可她的下部,那个致她死命的地方又在发出信号,告诉她是个不久于人世的绝症病人。她不敢睡,怕睡下起不来了,怕睡着了误了时辰,更怕错过了一年一度,也许这是她平生最后的一次机会。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又一次检查了道具,为上路准备的“送别大餐”。--那瓶兑了白酒的毒药,这是她在心里的叫法,为这种叫法她不止一次地激动过。她想如果真的像人们传说的那样,外国人可以对无法救治的病人停止治疗或使用药物,让病人无痛苦而又幸福的地死去。“安乐死”,她喜欢这种说法,也许她的此举堪称为“安乐死”吧。
是的,没有人知道她要干什么。
凤絮儿的丈夫柳树,相貌堂堂,谈不上事业有成,可也是为数不多的机关副处长。两人同枕共眠二十多年,表面上的风光,却难以掩盖家庭中的暗流。丈夫心中的压抑和无尽的自责,始终充斥在生活中,就连他们的私生活,都带着一种情绪。这种情绪是回忆、怨恨与施欲糅合在一起的。他们有一个聪明的儿子,继承了柳树良好的基因,潇洒倜傥,是名牌大学大二的学生。这样的家庭,在这个小城市里,令人羡慕不已。
“春江水暖鸭先知”,只有凤絮儿能感觉的出来。戏是唱在表面,而心灵的距离却无法丈量。不知道有多少次,她在心中大声叫道:忘了你心中的陈年旧事,忘了吧!只有我才是你真正的守候。
可是没有用,随着年龄的增长,柳树非但没有冲淡那种情愫,心底深处的情丝反而越捻越长。
她只拥有了他这个人,却从未进入他的精神世界。对外的交际他是从来不带她去的,即使他的朋友或者同学来家里玩的时候,也从未正面地把她介绍给别人。对此她一直耿耿于怀,感到心中无比的委屈。这也就意味着,她不是他们心目中的妻子。他们认可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叶子。
叶子,那个未知的女人,已成了柳树的心病。
这个病,不期然地传染到了凤絮儿的身上。她每日里,像是一只海龟,用生命与爱情双重的代价,背负着前行。
起初她并不知道其中的秘密,后来,她发现了。一个幸运,却又承受着莫大不幸,其命比黄连还要苦三分的女人,永驻他丈夫的心中,让他牵肠挂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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