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山野畅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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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山多雨,傍晚时分,天色将昏,一阵凉风吹过,积攒多日的秋雨紧追其后,一刻也不想等,抖擞着精神倾泻而下,“噼里啪啦”吹枝打叶,落了一地黄绿。

        雷声轰隆,雨点密集,溅得黄土扬起又落泥,砸得河水叮咚又冒泡。慕容珏和公玉煦踩着落叶残花疾走,留下两排深深浅浅的脚印。脚印错落无序,却相隔甚近,仿若形影不离。

        “前头好像有户人家,”公玉煦眼尖,透过朦胧的雨幕看见了袅袅升起的炊烟,“我们走快些,去那里避一避吧!”

        “好。”慕容珏忽地蹲下,对她说,“上来。”

        她明白,他这是要背她。心中涌过一股暖流,她微微一笑,“稍等。”转身走到河边,折了一朵芭蕉叶。这个时令,荷花荷叶已经败了,残颓在河中央,不易采折,不然,她必定要折一朵荷花送给他,如梦中那般,再不济,荷叶也行。

        雨越下越大,河水也跟着上涨,地上难免泥泞难行。可他背着她,走在河堤上,稳稳当当。嗯,这背上,背着的,是他的明珠,他的月光,他视她为珍宝。

        矮矮的天际边,几只落单的鸟雀“叽叽喳喳”乱窜,飞入枝头中躲雨。公玉煦撑着芭蕉叶,遮在他的头顶,心情丝毫不受坏天气影响,还吟起了诗,“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1

        她指着不远处乱窜的鸟雀笑言,“将这三两只鸟雀换成乌鸦,倒是更合了此时的意境。”

        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想起下阙和词,他忽地皱起了眉,这首词道尽了离别与伤情,哀婉悲切,并不吉利。

        “换一首。”他说。

        “怎么了?”她问,“山抹微云,天连衰草。这首词多么婉转凄美呀,为什么要换一个?”

        “乌鸦不吉利,换一首吧。”他并未多解释,只点了乌鸦。自诩不信天命,如今却连一首哀婉的诗句都听不得。想到这,他不由苦笑。

        既然乌鸦不吉利,那便换个吉祥的鸟儿,“自去自来堂前燕,相亲相近水中鸥。”她凑近他,在他的耳边呵气,“这首怎么样?”2

        “甚好。”他笑着,在心中吟出了下一句,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生了白发的她正在用纸画一张棋盘,而他与之对坐,博弈;他们的孩孙调皮好动,正在敲打着针作一只鱼钩,等着垂钓。想到这般未来景象,他不免生了欢欣和期待。

        “积雨空林烟火迟,蒸藜炊黍饷东菑。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野老与人争席罢,海鸥何事更相疑。”

        “这首呢,如何?”她问道。

        这首诗写了农家早炊、田亩、野餐,展现了农民辛勤耕耘努力生活的场景,秩序井然而富有生活气息。抛去家仇,作为慕容氏的子孙,他愿大燕国富民安,农户百姓如诗人诗中所写,努力生活,安乐悠闲。只这些政治抱负暂不必同她说,徒惹她烦忧,“空山烟雨,漠漠水田,不正应了眼下所见?这首,也甚好!”

        被夸的人有些自得,直嚷嚷自己腹有诗书,胸藏文墨,是个难得的好学敏思之人。

        “你可莫要瞧我是个女子,便以为我不通笔墨,只爱珠钗首饰。当然,我也爱珠钗首饰。说远了,说远了。”她昂着头,像一只开屏的孔雀,转过话头,“我的才学,可是寻常男子都比不上的,就连家中兄长也有甘拜下风的。”只这只孔雀算错了天气开屏,才出了芭蕉叶,就落了一脸雨,湿了一头发,瞬间,变成了落汤鸡,颓了……

        “呸呸呸。”她吐着落进嘴里的雨水。

        “不敢,不敢,女公子博学多才,在下也甘拜下风。”哈哈哈哈哈,不用想,就知道她此时有多狼狈,有多好玩……

        “想笑就笑吧,别憋着了,就知道闷着坏呀你。”说着,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奶凶奶凶的,“讨打。”

        ……

        “到了。”一路上打打闹闹,有说有笑,倒也不觉得雨天路难走,慕容珏将背后的姑娘轻轻放下,整理她淋湿的发。

        环视了四周,公玉煦发现周围只此一户人家,倒是真的应了诗中那句“孤村”。这户人家在乡下应该算是大的了,有四五间屋子,有个篱笆围成的大院子,院中种了一棵石榴树,养了鸡鸭和家犬,细细看,东南院角还架了葡萄藤,此时正挂着一串串沉甸甸的葡萄。看样子,这户人家的日子过得还算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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