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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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几近清空的记忆不同，她脑内的常识似乎自成另一完整的体系。
这些常识告诉她，正常人在捅刀后就该被吓跑、逃离，因为杀人是要接受法律制裁——死刑的。如果是激情、过失杀人、杀人手段不够残忍的，还可能判个死缓，最终苟活下去。
毫不犹豫捅刀，还残忍地搅动刀口的行为无疑将自己往死刑推，这是变、态杀人魔才干的事。
这样一来，今天会被袭击也有迹可循了。
那人说不定是想为被她虐杀的人报仇。
可惜，她连死掉的人长什么样都忘了。
刺杀的人水平也不够，白白来送人头。
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个好人的陈曦居然笑了。
萧夙夜说警察已经把他带走了，会不会问出什么？
如果是自己，一定会迫不及待招出陈曦是杀人凶手这件事吧？
前一天刚刚被视为希望和“救世主”的人，第二天就变成了杀人犯，他们会怎么处理呢？
想想竟然有点小期待。
不过她已经瞎了，就算那些人纠结万分，表情很精彩她也看不到。
明明危机近在眼前，自己却不像“常识”中的人那样恐惧。
就算被刀刺穿手心，眼瞎，记忆丢失也不会有丝毫害怕的感觉，这就是变、态杀人魔吗？
陈曦面无表情地想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感觉自己睡了很久。睁眼时，有人刷卡打开了她的房间门。
进来的正是昨晚被她“惦记”的人之一——萧夙夜。
陈曦的苏醒让他终于能放松下来，时隔一个月首次睡满八小时，一觉睡到中午，还做了个美梦。
刚起来，他就带着一批专业的医疗人员奔赴陈曦的房间，迫不及待想研究下目前唯一治愈，不，应该说是自愈的患者。
医疗人员还在外面安排医疗器具，他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刚从门口走了没几步，陈曦便从床上爬起，看向他的方向：“萧夙夜？”
萧夙夜愣了下，沉声回应：“嗯。”
而后喜上眉梢：“你能看到了？”
声音中的笑意满溢出来，完全无法遮掩。
怎么，这么高兴吗？这人比我还希望复明？
陈曦边挪动脚寻找床下的拖鞋，边摇摇头：“看不到，不过我能听出你的脚步声，比其他人的沉稳些。”
这也能听出来？萧夙夜十分惊讶。
明明他们昨天才刚认识。就算是相识已久的同事，闭上眼睛听脚步声只怕也听不出来。
这个陈曦，不一般。
她昨天挡匕首的那一下更是惊人。
但她的资料却显示：陈曦，24岁，只是一名在大型企业当销售的普通员工。
别说表现出特别之处了，她连销售的沟通能力都不见了。
昨天和今天接触过后，萧夙夜感觉她就像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似乎还不适应自己的脸，面部表情很少，总是呆呆的，说话也不像成年人。
昨晚他告诉她，可以直接喊“萧夙夜”，她就真这么干了，而不是跟风其他人叫他萧主任。
全然不像他在视频资料里看到的那位热情善言、毕恭毕敬的销售。
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萧夙夜正想着，突然看到陈曦穿上拖鞋，一脚踢到了床脚。
那粉嫩娇小的拇指“哐”的一声砸向金属圆柱。
“呲——”
好tm痛！看着就痛！
走进来的医生吓得一阵肉痛，萧夙夜都被吓得倒吸了口凉气，连忙跑到陈曦身边，将她按坐在床上。反倒是陈曦一脸茫然地面向他们，似乎他们在小题大做。
“小心！你的脚撞到了。先坐下，让我们帮你看看。”
果然，大拇指已经肿起来了。萧夙夜轻轻按了按那根脚趾，陈曦却毫无反应。
“我按你，你能感觉到吗？疼不疼？”
“能感觉到，但是不疼。”
“看来你触觉完好，只是失去了痛觉。这种情况太奇怪了，一般是触觉和痛觉一起感受不到。”
“还有失忆……你想起什么了吗？”
虽然看不见，陈曦却似能感受到所有人期待的灼热目光。
她回想自己唯一记起来的东西，不觉得那是他们想听到的。
迟疑片刻，轻轻摇头。
医生为她做了一系列的测试和检查，竟还发现了点新东西——不只是记忆、痛觉、视觉，她连味觉和嗅觉都没了。
脑部的检查和其他生理指标却表明，她身体状况良好，按理来说不该出现这些情况。
“应该是后遗症。接下来组建一个后遗症治疗科室，其他人醒来可能也需要治疗。”
萧夙夜的声音坚定而平静，给所有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
两人一起前往食堂。
陈曦正要端起碗干饭，萧夙夜却按住了她的手：“当心，你的手要插进饭里了。”
“啊？”陈曦连忙缩回手，有些窘迫的看向萧夙夜的方向——她能通过听觉配合身体捕捉动态的东西，这种静态的还真不好搞。
萧夙夜轻笑一声，如山间清涧，很清冷，很好听。接着是碗筷挪动的声音。
“我来喂你。”
又是那般不容置疑的语气，陈曦却不觉反感，乖巧地张开了嘴巴。
一口温热的米饭送进了她的嘴里，其中还夹杂点汤汁？肉沫？鸡蛋？蔬菜？
陈曦细细咀嚼，尝不出分别，只觉得都和水一样，没味儿，吃的很没劲。
萧夙夜细心喂着饭，不自觉地看向陈曦。
她的脸比起资料上的照片要消瘦些，乍一看不觉得特别美，看久了会觉得有种沉淀下来的美感，越看越有韵味。
黑亮柔软的直发垂在肩头，伴随不甚熟练的动作微微晃动，摇到人心里，柳叶眉随着眉头轻蹙，再配上那双手撑脸，乖乖应声张嘴的动作……萧夙夜心跳乱了几拍。
她还是个孩子！
生来正派的萧夙夜在心里喝止瞬间的绮思，下意识忽略了两人只差一岁的事实。明知对方看不到他突变的脸色，他还是忍不住转移话题缓解尴尬。
“昨天伤你的人，警察初步问出结果了。”
“嗯？”
直接说出来？不先逮捕我？
“他怎么说的？他为什么要害我？”基本的好奇心，陈曦还是有的。
“他说因为你得了昏睡症，他又是你的朋友，所以想杀了你。”
陈曦起初庆幸没暴、露，接下来愣住，眼睛眨巴了三下都没能理解萧夙夜的话：“这是什么逻辑？”
“民间有个说法，陷入昏睡症的人一旦死去，他的亲友也会跟着得昏睡症。某些不想被牵连的人就会提前杀死病患，避免被“传染”。这是我们当初集中收容患者的原因之一。”
“这有用吗？他们可以不把人交出来，直接杀掉。”带入杀手的思维，陈曦理所当然问道。
“啊——张嘴。”萧夙夜喂了陈曦一口饭菜，接着不紧不慢地解释。
“大部分人都不忍心伤害亲友。国家也出面给出几个杀了患病的亲人最终仍然死去，以及没杀患病的朋友后来也没患病的案例。这种说法也就渐渐消失了，不过还有少许极端人士不信国家，他也是其中之一。”
陈曦细细咀嚼着饭菜，不断消化着萧夙夜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
恰好自己是个变、态杀人魔，如果带入杀人者的思维，纯理性判断……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杀一个人，肯定是有目的的，要么为钱，要么为私人恩怨，要么为保全自己。按照他的说法，他是为了保全自己。但这说不通。你昨晚说过，这里守卫森严，病房里还有监控，他杀了人是逃不掉的，很有可能在半路被军方射杀。而他杀我是为了求生，这不是自相矛盾，不给自己留活路吗？”
“你说的这些警察也考虑到了，但他坚持这个说法。”
“那……你怎么看？”陈曦相信萧夙夜有他自己的想法。
“我们很早就收集过你的资料，你人际关系简单，只是个刚毕业两年的普通上班族，不太可能与人结怨。”萧夙夜也不傻，主动替陈曦分析，“再说你得了昏睡症，在其他人看来早晚要死。就算有什么恩怨，等着就好了，完全没必要亲自来杀。”
“所以……”萧夙夜双手撑住下巴，得出了自己的结论，“我认为他是为钱，可能他收了某人的钱来杀你。毕竟他只是个无业游民，没那么大能量悄悄潜入这里，一定是有什么人安排的。”
“可为什么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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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几近清空的记忆不同，她脑内的常识似乎自成另一完整的体系。
这些常识告诉她，正常人在捅刀后就该被吓跑、逃离，因为杀人是要接受法律制裁——死刑的。如果是激情、过失杀人、杀人手段不够残忍的，还可能判个死缓，最终苟活下去。
毫不犹豫捅刀，还残忍地搅动刀口的行为无疑将自己往死刑推，这是变、态杀人魔才干的事。
这样一来，今天会被袭击也有迹可循了。
那人说不定是想为被她虐杀的人报仇。
可惜，她连死掉的人长什么样都忘了。
刺杀的人水平也不够，白白来送人头。
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个好人的陈曦居然笑了。
萧夙夜说警察已经把他带走了，会不会问出什么？
如果是自己，一定会迫不及待招出陈曦是杀人凶手这件事吧？
前一天刚刚被视为希望和“救世主”的人，第二天就变成了杀人犯，他们会怎么处理呢？
想想竟然有点小期待。
不过她已经瞎了，就算那些人纠结万分，表情很精彩她也看不到。
明明危机近在眼前，自己却不像“常识”中的人那样恐惧。
就算被刀刺穿手心，眼瞎，记忆丢失也不会有丝毫害怕的感觉，这就是变、态杀人魔吗？
陈曦面无表情地想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感觉自己睡了很久。睁眼时，有人刷卡打开了她的房间门。
进来的正是昨晚被她“惦记”的人之一——萧夙夜。
陈曦的苏醒让他终于能放松下来，时隔一个月首次睡满八小时，一觉睡到中午，还做了个美梦。
刚起来，他就带着一批专业的医疗人员奔赴陈曦的房间，迫不及待想研究下目前唯一治愈，不，应该说是自愈的患者。
医疗人员还在外面安排医疗器具，他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刚从门口走了没几步，陈曦便从床上爬起，看向他的方向：“萧夙夜？”
萧夙夜愣了下，沉声回应：“嗯。”
而后喜上眉梢：“你能看到了？”
声音中的笑意满溢出来，完全无法遮掩。
怎么，这么高兴吗？这人比我还希望复明？
陈曦边挪动脚寻找床下的拖鞋，边摇摇头：“看不到，不过我能听出你的脚步声，比其他人的沉稳些。”
这也能听出来？萧夙夜十分惊讶。
明明他们昨天才刚认识。就算是相识已久的同事，闭上眼睛听脚步声只怕也听不出来。
这个陈曦，不一般。
她昨天挡匕首的那一下更是惊人。
但她的资料却显示：陈曦，24岁，只是一名在大型企业当销售的普通员工。
别说表现出特别之处了，她连销售的沟通能力都不见了。
昨天和今天接触过后，萧夙夜感觉她就像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似乎还不适应自己的脸，面部表情很少，总是呆呆的，说话也不像成年人。
昨晚他告诉她，可以直接喊“萧夙夜”，她就真这么干了，而不是跟风其他人叫他萧主任。
全然不像他在视频资料里看到的那位热情善言、毕恭毕敬的销售。
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萧夙夜正想着，突然看到陈曦穿上拖鞋，一脚踢到了床脚。
那粉嫩娇小的拇指“哐”的一声砸向金属圆柱。
“呲——”
好tm痛！看着就痛！
走进来的医生吓得一阵肉痛，萧夙夜都被吓得倒吸了口凉气，连忙跑到陈曦身边，将她按坐在床上。反倒是陈曦一脸茫然地面向他们，似乎他们在小题大做。
“小心！你的脚撞到了。先坐下，让我们帮你看看。”
果然，大拇指已经肿起来了。萧夙夜轻轻按了按那根脚趾，陈曦却毫无反应。
“我按你，你能感觉到吗？疼不疼？”
“能感觉到，但是不疼。”
“看来你触觉完好，只是失去了痛觉。这种情况太奇怪了，一般是触觉和痛觉一起感受不到。”
“还有失忆……你想起什么了吗？”
虽然看不见，陈曦却似能感受到所有人期待的灼热目光。
她回想自己唯一记起来的东西，不觉得那是他们想听到的。
迟疑片刻，轻轻摇头。
医生为她做了一系列的测试和检查，竟还发现了点新东西——不只是记忆、痛觉、视觉，她连味觉和嗅觉都没了。
脑部的检查和其他生理指标却表明，她身体状况良好，按理来说不该出现这些情况。
“应该是后遗症。接下来组建一个后遗症治疗科室，其他人醒来可能也需要治疗。”
萧夙夜的声音坚定而平静，给所有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
两人一起前往食堂。
陈曦正要端起碗干饭，萧夙夜却按住了她的手：“当心，你的手要插进饭里了。”
“啊？”陈曦连忙缩回手，有些窘迫的看向萧夙夜的方向——她能通过听觉配合身体捕捉动态的东西，这种静态的还真不好搞。
萧夙夜轻笑一声，如山间清涧，很清冷，很好听。接着是碗筷挪动的声音。
“我来喂你。”
又是那般不容置疑的语气，陈曦却不觉反感，乖巧地张开了嘴巴。
一口温热的米饭送进了她的嘴里，其中还夹杂点汤汁？肉沫？鸡蛋？蔬菜？
陈曦细细咀嚼，尝不出分别，只觉得都和水一样，没味儿，吃的很没劲。
萧夙夜细心喂着饭，不自觉地看向陈曦。
她的脸比起资料上的照片要消瘦些，乍一看不觉得特别美，看久了会觉得有种沉淀下来的美感，越看越有韵味。
黑亮柔软的直发垂在肩头，伴随不甚熟练的动作微微晃动，摇到人心里，柳叶眉随着眉头轻蹙，再配上那双手撑脸，乖乖应声张嘴的动作……萧夙夜心跳乱了几拍。
她还是个孩子！
生来正派的萧夙夜在心里喝止瞬间的绮思，下意识忽略了两人只差一岁的事实。明知对方看不到他突变的脸色，他还是忍不住转移话题缓解尴尬。
“昨天伤你的人，警察初步问出结果了。”
“嗯？”
直接说出来？不先逮捕我？
“他怎么说的？他为什么要害我？”基本的好奇心，陈曦还是有的。
“他说因为你得了昏睡症，他又是你的朋友，所以想杀了你。”
陈曦起初庆幸没暴、露，接下来愣住，眼睛眨巴了三下都没能理解萧夙夜的话：“这是什么逻辑？”
“民间有个说法，陷入昏睡症的人一旦死去，他的亲友也会跟着得昏睡症。某些不想被牵连的人就会提前杀死病患，避免被“传染”。这是我们当初集中收容患者的原因之一。”
“这有用吗？他们可以不把人交出来，直接杀掉。”带入杀手的思维，陈曦理所当然问道。
“啊——张嘴。”萧夙夜喂了陈曦一口饭菜，接着不紧不慢地解释。
“大部分人都不忍心伤害亲友。国家也出面给出几个杀了患病的亲人最终仍然死去，以及没杀患病的朋友后来也没患病的案例。这种说法也就渐渐消失了，不过还有少许极端人士不信国家，他也是其中之一。”
陈曦细细咀嚼着饭菜，不断消化着萧夙夜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
恰好自己是个变、态杀人魔，如果带入杀人者的思维，纯理性判断……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杀一个人，肯定是有目的的，要么为钱，要么为私人恩怨，要么为保全自己。按照他的说法，他是为了保全自己。但这说不通。你昨晚说过，这里守卫森严，病房里还有监控，他杀了人是逃不掉的，很有可能在半路被军方射杀。而他杀我是为了求生，这不是自相矛盾，不给自己留活路吗？”
“你说的这些警察也考虑到了，但他坚持这个说法。”
“那……你怎么看？”陈曦相信萧夙夜有他自己的想法。
“我们很早就收集过你的资料，你人际关系简单，只是个刚毕业两年的普通上班族，不太可能与人结怨。”萧夙夜也不傻，主动替陈曦分析，“再说你得了昏睡症，在其他人看来早晚要死。就算有什么恩怨，等着就好了，完全没必要亲自来杀。”
“所以……”萧夙夜双手撑住下巴，得出了自己的结论，“我认为他是为钱，可能他收了某人的钱来杀你。毕竟他只是个无业游民，没那么大能量悄悄潜入这里，一定是有什么人安排的。”
“可为什么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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