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Chapter 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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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  温妮和奥姆离开得悄无声息。

        透过蒙了薄薄一层灰的玻璃大门看出去,清冷的街道上都没有几个行人,深蓝的天边还挂着几颗星子,半点也没有第一个工作日该有的忙碌与繁华的气息。寒风掠过没有半点绿色的枝头,  将不肯远去的冬日鸟儿的声音都带得七零八碎的,  瞬息间便模糊在风里了。

        没多少人愿意在哥谭这个连续蝉联“美国治安最差的城市”之首的地方,做需要值夜班的工作。

        毕竟工资高不高是一回事,  人身安全能不能得到保障又是一回事:

        就算值夜班能够拿到的钱再多,  可大家都是普通人,  无法与夜间横行的罪犯们抗衡。

        命只有一条,  丢了的话,不管多少钱都补不回来,这种有钱却还没命花的结局最让人心有不甘。

        可如果真有人走到了山重水复的穷途,  按照“重金之下必有勇夫”的通行理论,也还是会有特别缺钱的人去做这种高危工作的,要不哥谭的夜间运行早就瘫痪了。

        很明显,  此刻正趴在酒店前台上,半眯着眼睛,头一顿一顿打盹的年轻女子就是其中之一。

        她连轴转了一整个晚上,还去给温妮送过夜宵,  给被她误认成“智力有问题”的奥姆拿过玩具熊,  所以温妮对她的印象很不错。

        再加上这名服务人员的年龄和温妮在现实世界中的真实年纪差不多,两人又都是一模一样的金发蓝眼,这让温妮好像看到了在平行世界里的自己似的。

        哥谭能够孕育出这样的人来着实不易,  温妮又想到了自己在布鲁德海文的小巷里和氪金系统那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的初遇,便暗暗做了个决定出来:

        反正她已经帮过不止一个路人了,还在一开始就用掉了ssr级别的【能力卡·月灵髓液】,既然如此,也不差这么一次。

        ——不管是超级英雄还是普通人,只要能初心未改,永远善良如初,那么所有人的生命就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于是温妮走过去,在这名努力对抗自己汹涌睡意的金发姑娘面前轻轻敲了敲,低声道:

        “醒醒。”

        哥谭日间和夜间的氛围和治安还是有不少差别的。

        虽然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是在治安最乱的城市里的一日两面,有了这个基调之后还想分出个好坏来,就如同美国总统选举一样,“在两个烂桃子里面挑一个不那么烂的”;但真要较真挑的话,果然还是白天的哥谭治安会更好一些。

        也无怪乎这位年轻的服务人员会在换班的空隙抓紧时间打盹,能多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这就是普通哥谭市民的一日缩影,战战兢兢又劳苦不止。

        如果现在走出来的不是温妮,而是随便什么心怀恶意的人的话,这姑娘只怕早就横尸当场了。

        很明显她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温妮只来得及在她面前敲响了第一声,这位金发姑娘就被这细微得几乎都听不见的声音给惊得险些原地跳了起来,一声尖叫险些脱口而出;直到她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什么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家伙后,她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努力平缓了下自己急促的呼吸,问道: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温妮想了想,回答道:“谢谢你昨晚送去的玩具熊和夜宵。”

        能够用这么平和的口气说话的多半都不会是什么来找茬的人,于是这姑娘从刚刚被惊醒起就悬着的心终于稍稍往下落了落,对温妮露出个局促的微笑来,小声道:

        “……这是我应做的。”

        温妮深深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现在正处于一个两难的境地中:

        要让她亲口说“以后别再这么善良了,否则总有一天会有人抓住你的软肋杀死你”的话,无疑亲手断绝了这位年轻的金发姑娘最后的善念,把她送上像这座城市一样的无光之路,而且温妮也说不出来这么高高在上的指点的话语。

        但要真的就这样不管不问下去的话,必然会导致更严重的问题。不管那句话多难听、多冷血,都在指向一个不争的事实:

        这样的好人在哥谭是很难活下去的。

        就像她在布鲁德海文这么多年,要不是有异于常人的好运气,绝对不可能活到这个年纪一样。

        她沉吟半晌后,终于做了某个决定,将手覆在金发少女面前的桌上停留了数秒钟;与此同时,氪金系统的声音在温妮脑海中响起:

        “【武器卡·青之黑键】,【武器卡·赤之黑键】,【武器卡·绿之黑键】均已转化为实体,请确认是否赠送?”

        温妮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确认赠送。”

        她话音刚落,便感受到有修长的利刃出现在了她的白袍与手掌之下,被具象化了的黑键即将拥有新的主人:

        如果无法改变整个城市,也不愿亲手扼杀这一缕好意,那就要让善良之人有自保的能力。

        这样的正面感情只要不慷他人之慨地越界,那么无论何时,就都不是罪过和错误;反而是让心怀希望与善意者提心吊胆的世界、社会和所谓的“成人规则”,才更应该反省自己。

        这是温妮目前为止,唯一能为这名陌生姑娘做的事情了。

        她离开的动作委实过快,等那道身披白袍的人影都消失在了门外,金发姑娘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刚刚那名前来道谢的少女往她的柜台角落还放了一笔钱:

        一笔足以延缓她眼下遇到的困境的,数额可观的钱。

        然而比这些钱更令金发服务生震惊的,是数把无声无息间便横陈在她面前的短刀:

        刀柄由不知名的黑色材质制成,颇有久经摩挲而生的厚重感;刀刃雪亮,刀身侧面甚至能够映出清晰的人影,说吹毛短发也不夸张。

        ——她刚想俯下身去,借着反光整理一下自己因彻夜未眠而略显凌乱的头发,几缕垂在刀刃上的金色发丝便无声无息地被一刀两断!

        金发姑娘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把这些短刀收了起来,心想,刚刚那位顾客古怪归古怪,但总归不是什么坏人,否则自己昨晚早就没命了。再加上这可是在哥谭,她没足够的钱弄到合适的枪支,有这些短刀来自保也总比没有好。

        然后当天晚上,阿卡姆全体成员成功越狱的消息,便从哥谭警局通过广播传递到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用带给全哥谭无与伦比的恐慌的方式开启了新的一周,真是双重意义上的死亡星期一。

        谁都不知道温妮在此刻对一个无名小卒展现出来的善意究竟造成了何等深远的影响,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日后主系统程序崩溃,率一众五花八门的系统仓皇从所有低纬平行世界撤离的时候,它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为什么会精准地看到无限轮回死局中最不可能被察觉的那一点,为什么真的会有人不计成本不计回报地去救助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或许这就是善意和希望的力量也说不定吧?

        ——不过那也都是后话了。

        眼下温妮和奥姆正在愉快地翻墙。

        说得再准确一点,就是正在翻“温妮利用刺客收集情报的本事查到的亚瑟目前正在就读的学校”的墙。

        亚瑟的父亲汤姆·库瑞所看守的灯塔在这个世界处于哥谭市的边缘没错,但是很明显,他本人就读的学校并没有位于哥谭市里,而是在另一座城市。

        两人兜兜转转数次换乘终于抵达这里后,天色早就黑了,奥姆甚至还能凭借着敏锐的感知发现空气中过分浓厚的水汽含量,对温妮预告一下今晚的天气:

        “老师,要下雨了。”

        或许是亚特兰蒂斯的血脉彼此之间真的可以呼唤和感受彼此的缘故吧,他顿了顿,又问道:

        “但是我能感觉得到,我哥哥还在里面。都这么晚了,今晚还会下暴雨,他为什么不回家?”

        自从昨晚他目睹过这座城市里的人类究竟可以好到什么程度的同时,又能坏到什么程度后,终于对“人类”这个群体的复杂性有了一定的认识。

        再加上温妮一早就告诉奥姆,其实他心心念念的哥哥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和身为灯塔看守人的父亲生活在一起,奥姆顿时就脑补了一副他哥日常生活水深火热的画面出来,从头到尾一秒钟都不到地就说服了自己,眼下更是焦急得恨不得背生双翼当场飞进去。

        温妮沉默地看了看学校紧锁的大门,又看了看高高的墙头:……是时候给我学生表演一下真正的爬墙技术了。

        氪金系统:???你爬墙的技术难道不是在无数个男神女神的墙头间来回托马斯全选得以体现的吗,你个负心贼!

        温妮:请尊称我的爬墙行为为博爱谢谢。

        总之不管怎么看,至少她爬墙的功力还是经得起考验的。

        证据就是数秒钟后,奥姆又一次被揪住了命运的后颈皮,被他的老师以形象全无的姿态带上了墙头,随后一个精准的信仰之跃扎进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墙下的草堆里,安全着陆。

        奥姆终于有了和被他偷偷拉入黑名单的迪克同样的感受:这到底是什么邪术?!

        此刻的亚瑟浑然不知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已经上岸来找他了。

        他被反锁在满是灰尘的房间里,只有头顶一点白惨惨的灯光勉强维持了这个空落落的房间可见度。光线所不能及的边角,尽是朦胧而模糊的影像。

        偌大的房间里除了亚瑟自己,余下的寥寥生灵便是被养在一旁水箱里的鱼,应该是被作为生物观察之类的课程教具而饲养的。

        亚瑟百无聊赖之下把手探入水池,幽幽的灯光将粼粼的水色折射在墙壁上,鱼儿们就像是感受到了某种无声的召唤一样,自发地聚拢在了他的手边,对着他的手吐泡泡,亲昵地围在一起,挤挤挨挨不愿离去。

        突然,被反锁了不知多久的门锁传来了吱呀转动的声音。

        这道声音很响,毕竟这个房间的门锁都不知道废弃了多久没有用过,内里只怕早就生锈卡住了。

        鱼儿们瞬间被惊得从他的手边摆尾游走,没入水草和假山石的荫蔽下;与此同时,那帮把亚瑟反锁在这里的家伙们鱼贯而入,对他指指点点道:

        “我记得你小时候就蠢呼呼地想要跟鱼说话来着。怎么这么多年过去,小子,你丁点儿长进也没有啊?”

        “你那住在灯塔上的穷鬼老爹就真的什么都没教给你?”

        亚瑟面无表情地看向这些还在起哄的家伙,他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已经紧握成了拳头,要是这一拳真的打出去,只怕为首嘲笑他的人骨折都是能够得到的最轻的下场。

        他早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了。

        就像那些不良少年们嘲笑他的那样,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可以和鱼类沟通;随着年龄的愈发增长和知识的获取,他也慢慢知道,自己潜水一潜就是好几个小时、几乎生活在水下都不成问题的身体素质,也不是常人能够拥有的。

        他知道自己比这些家伙加在一起都要强,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把所有人都打倒在地。

        即便他一无所知,汤姆·库瑞也对他的身世含糊其辞,但亚特兰蒂斯的血液和愤怒正在他的血管里冰冷而熊熊地燃烧着,发出意欲开战的高昂号角声——

        可来自他父亲汤姆·库瑞的教导和人类的血脉,终于成为了牵绊住正处于怒火高涨边缘的亚瑟最后一点岌岌可危的缰绳。

        要不怎么说血脉的力量是强大的呢,亚瑟能够按捺住自己想要暴起揍人的冲动,但是奥姆可按捺不住。

        幸好他的身边还跟了个温妮。

        温妮险之又险地一手拉住了想要冲过去的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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