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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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又有财力雄厚的亲家支持,当夜在江家的协助下举家迁往了大魏齐都。

        婚后,江映蓉孝敬婆母,虽只诞下一女,却被穆母当心肝宝贝似的宠,直至穆母病逝。

        穆见渊从最受轻贱的守城武将做起,好在有贤妻操持家业,他勤练功夫,一心忙于公务,连连升职,后又由肃国公钦点进虎贲军,眼看家中情况好转,他的妻子却病来如山倒,且久病不愈。

        他知道,映蓉是为这个家累垮了。

        想到这里,他侧身支起头,亲吻了下妻子的嘴角。

        江映蓉睡眠浅,缓缓睁开眼,借着塌前的一盏要烧尽的灯烛看着丈夫。

        满目的深情令她安心,她揉眼睛轻道:“相公回来怎么不喊我?”

        穆见渊刮了下她的翘鼻道:“好好睡觉。”

        江映蓉却清醒了,依偎进丈夫怀里道:“你同聂大人提过小妹的婚事么?”

        穆见渊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他如今被太傅收押进大理寺了,我怎么好意思同他谈?”

        “阿臻虽是我父亲的继室所生,可我到底是她姐姐,理应多上心她的终生大事,况且父亲远在扬州,生意上的事已经很令他费神,我那个长兄又只爱好云游天下,哎,我继母更是一心爱俏,保养自己远甚于关爱家中子女,当初若非父亲有缘遇见你,替你我定亲,我都不知道会被随便指给谁,如今可再不能误了阿臻。”

        江映蓉想起暂住偏院的妹妹,精明能干,父亲的生意如今有一半由她在张罗,且这两三年她经商的能力更加显露,而她的亲兄长志不在此,江家遍布天下的产业迟早是继室一房的,想到阿臻还有个聪明机灵的幼弟,她的头痛病感觉又要犯了。

        要是阿臻早些嫁人,疏于家业……当然,能嫁一个与丈夫交好的男子,将来待父亲百年,子女分家,一切或许更好相商。

        穆见渊完全没想到这茬,只以为她牵挂妹妹的婚事,又听她提及在娘家备受冷落,不由更心疼,搂紧她道:“去年你病重,最是挂念她,给她去了封信,她便快马加鞭赶来京城看你,又为你遍寻名医,侍奉汤药,你们姊妹情深,我都看在眼里。”

        江映蓉听到这话,脸色却是微微一变,姊妹情深不假,但她的自私也是不争的事实。

        那时候以为自己不行了,她害怕丈夫的续弦会冷落、苛待她的女儿,她想到了家中这个不争不抢的妹妹。

        她还知道阿臻为自己攒下了庞大的嫁妆。

        如果丈夫的续弦是她这个妹妹,两全其美,她也会含笑九泉。

        起初同丈夫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丈夫果断拒绝,差点动怒,后来抵不过她苦苦相劝,甚至搬出女儿衡量利弊,丈夫为让她安心养病,这才松口。

        可是,她现在身体好转,阿臻再待在府里,她虽是乐于看见亲人,到底因这点事如鲠在喉,心情如何也舒畅不起来。

        江映蓉咬咬唇,眼角泛红地看着丈夫道:“你犹犹豫豫的,是不是还打着那个如意算盘?”

        穆见渊奇道:“什么算盘?”

        江映蓉瞬间泪如雨下:“我就知道,你喜欢阿臻,你是不是要纳她入府!干脆,干脆我死了好了,你们正好名正言顺……”

        穆见渊大骇,觉得这话太过荒唐,可也不敢大声斥责娇妻,只好一边温声哄她,一边向老天发了好几个毒誓绝无此心。

        江映蓉这才作罢,收了眼泪,抽噎道:“那你……你答应我,此事……一定要办成。”

        穆见渊松了口气:“好,好,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

        过了两日,穆见渊再去大理寺狱中,便是要提聂隐出狱,燕宅一事还需要他调兵遣将,太傅那边松了口,遣谷雨传话,答应放他出来。

        聂隐换上了穆见渊带来的衣裳和鞋袜,上面熏满了艾草香,虽知这是好意,这味还是惹得他眉头轻皱,于是他剥开手里的一个蜜桔。

        穆见渊正领着他往牢房深处走,寻着味道看过去,他十指修长,不急不缓地将桔子皮整齐剥开,便说:“你的日子过得倒是滋润,有酒有肉也就罢了,还能吃上新鲜水果,不过这位大理寺卿施大人实在不会做人,哪有春天送人桔子吃的道理?”

        聂隐笑道:“物以稀为贵。”

        “区区一个桔子,又能好吃到哪里去?”

        正说着话,二人走到了一间暗牢前,两个守卫均是虎贲军中的干将,要替他二人推开那道刀枪不入的铁门。

        铁门很沉,两将合力徐徐推开,暗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黢黑,好在长廊壁边的烛火投进去,正照亮了暗牢中央的一把长案。

        长案前,坐着一身玄青长袍的青年人,墨发披肩,闭目打坐,双掌交叠于两股上。

        成大事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穆见渊心里冒出这句话来,接过守卫递来的一盏铜灯,两人走进暗牢,身后的铁门又阖了起来。

        “玄机先生,还是不肯说吗?”聂隐说完,剥了一瓣桔子送进嘴里。

        燕盛川睁开眼,面带友好的微笑道:“聂大人。”又转向穆见渊,微微颔首:“穆统领。”

        这桔子虽不如秋冬那般香甜多汁,也还算残存几分甜,聂隐略显愉悦地勾唇道:“太傅大人的意思,您若不肯交代潜伏在齐都的细作,便一直呆在这牢里吧,当然,吃食绝对不会少您一顿。”

        燕盛川看了眼他剥桔子的手,再一抬眸看他,嘴角始终噙着笑。

        “好,燕某如实告知。”

        烛光在他和善的脸上跃动。

        穆见渊微微皱眉,哪有这么容易?连刑具都不曾上过,恐是有诈!

        燕盛川读出他的想法,同他淡淡道:“永安殿下仙逝,燕某又何苦再汲汲营营?”

        对于他能窥探人心的本事,穆见渊竟有点犯怵,错开与他对视的目光,转眸去看聂隐。

        只见聂隐仍低头,认真地一瓣瓣剥桔子吃。

        穆见渊急得想给他一拳头,只能咳嗽了一声。

        聂隐偏过头,将剩下的最后一瓣连皮递过去,似要给他润喉用。

        穆见渊尴尬接过,单手塞进嘴里。

        聂隐吃完,总算想起正事,开口道:“燕先生,您是要同我们说,还是当面告知太傅?”

        燕盛川微笑着闭上眼睛,摇了摇头:“燕某只说与大魏皇后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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