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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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风吹着旷旷的院子,卷得枯叶“沙沙”作响。

        卧房里点着灯,却实在不大明亮。

        只不过,裴恭眼眸里有光,熠熠生辉。

        裴宣看向幼弟,用尽有限的力气叹下一口气:“俭让,你为什么就不肯一直当个普普通通的人?”

        “娶妻生子,点卯度日,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不好吗?”

        裴恭面无表情站在床边:“因为我是裴家人,我没法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家中父兄忠君体国,无不苦心孤诣,一个个都做得朝廷肱骨,结果到头来又换得些什么呢?

        父亲赋闲,大哥虚权,就连二哥也身受重伤遭人非议,尽都是些令人唏嘘的下场。

        裴恭眉头深锁:“是不是内卫?”

        “明明是我招惹了他们,要算账,要索命,就让他们来找我好了,为什么要报复二哥?”

        裴宣郁结难消:“你二哥的事的确蹊跷,却断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那宣府卫军贼手里拿着东西,逃进京城的时候,这事的因便已经种下了,掺和进来的绝不只有内卫。”

        “大哥,什么都被瞒着,就当真是我的福气吗?”裴恭忿忿不平,“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麻木到眼睁睁看着你们受累出事?”

        “俭让,你太年轻,也太倔了,你把事情想的那么简单,必然是要吃大亏的。”

        裴宣一番话说得也费了好些力气,他扶着顾氏的手轻轻喘几口气:“别说这些了,你二哥的事我自有定夺。”

        “你这次查案有功,职位酌情也该升一升的,你好好留在锦衣卫,莫要管旁的事,至少现在你大哥我还活着,就轮不到你来管。”

        裴恭却并不认同,抬脚便要转身:“我要去宣府,找二哥把事情查清楚。”

        “我绝不信,二哥会将三万大军的性命拱手让人。”

        裴宣气喘越急,青筋毕现:“俭让,裴俭让,你回来!”

        “你……”

        裴宣的话都还没有出口,气急攻心,一口血便毫无征兆涌出来。

        顾氏连忙扑上前,哭着替裴宣擦拭嘴角:“大郎,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本还正要冲动离府的裴恭,忽然彻底愣住。

        他手足无措,脑中只剩一片空白。

        血是红的,看着刺目。

        裴恭不怕血,在香海宰杀十数头凶狼时,连眼也没有眨一下。

        可现在他忽然就怕了。

        那是他大哥的血,哪怕一滴,都足以让他揪心拧肺,疼得感同身受。

        裴恭这才后知后觉,大概是因为他又不懂事了。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大哥面前,好似个多余的累赘,就连站在他床前,也像是个占地方的阻碍。

        “大哥……”裴恭张开嘴,只觉得嘴唇却好似在发抖,怎么也叫不出声来。

        他眼前缓缓失了焦。

        父亲受人冤陷那年,他才六岁。

        锦衣卫横冲直撞地涌进府中,羁搜翻查,凶神恶煞,还踩死了门房养的那只小黄猫。

        父亲入狱,母亲才刚刚生完小妹没出月子,大哥裴宣那年才十七岁便出面主事,二哥裴英则将他和妹妹们死死挡在身后护着。

        幸而最终有惊无险,事了之后,父亲虽未殒命,却也彻底赋闲,再也未曾受过重用。

        后来坠马出事,落下跛伤再不得征战四方的人是大哥。

        再到如今……

        裴恭只觉得自己脑袋里似是有一头蛮牛,在毫无顾忌地横冲直撞。

        撞得他突突发痛。

        他不愿走上和父兄一样的老路,不愿前赴后继,一个一个断送前途,最后沦为说惶恐,叹伶仃的闲人。

        可他更不愿看着兄长有丁点不虞。

        裴恭也不知自己像个木偶泥塑似的站了多久,他终于才浅声挤出一句:“大哥,我听你的话。”

        分明是揪清贪污大案,立功回京受封的喜事,可这一刻,裴恭却觉得自己好似是变得一无所有了。

        不可一世的裴家老三,破天荒地低了头乖乖服顺在裴宣床前。

        他像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我会好好留在京城,留在锦衣卫办差。”

        “我去过普普通通的闲散日子,绝不再插手二哥的事了。”

        “大哥,我……全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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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心意难测,一怒之下罢爵抄家的事,并不鲜见。

        如今的梁国公府,无疑就是茶余饭后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谈资。

        只短短几日,梁国公府骤然之间,比先前萧条了不止一丝半点。

        裴恭虽照着裴宣的意思,安安稳稳留在梁国公府里继续当“废物”,可他终究是委曲求全,整日闷闷不乐,浑身充满颓靡的气息。

        他不再同从前一样出门浪荡,只是时不时就怔怔在院中立着,一站就是大半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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