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八十二章 见证历史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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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延潮这一番话后,董其昌自然是无颜留下,于是找一个借口告退了。

        而徐光启留下了,见董其昌那悻悻的样子,他对这位二十八岁即升任部堂林延潮即有了一个了解。

        林延潮对董其昌的这番不留情面,可以说丝毫不将对方放在眼底,但对于自己却是再度相邀,甚至可以称得上礼贤下士。

        徐光启满是忐忑,他不知自己有什么才能,值得林延潮如此看重。

        他只是一名秀才,而对方是侍郎级别的官员,二人可以说相距悬殊,所以这一刻他的心是悬着。

        “学生不知何德何能,可以被先生聘为西席……”

        当然是你历史上的表现。

        但见林延潮却笑了笑道:“我也不知为何与徐朋友未见即是投缘,但不要怀疑林某招贤的盛情。”

        “不过我有言在先,既为我林府西席,府里的规矩你也是一样要守的,我还可以举你入国子监,再参加三年后的顺天乡试。”

        徐光启闻言心底一动。

        “对了当年孙稚绳,也就是今科榜眼,在我府上为西席时月俸不过一月一两银子。既你入我府上,就二两银子一个月,年末双俸,我知你是孝子,每年再给汝两个月假回乡探亲。若是他们肯来京,另行安排住处,你看如何?”

        徐光启大喜当下躬身道:“多谢宗伯大人……不,多谢东翁。”

        林延潮笑了笑,如此就算将徐光启招入帐下了。

        当下林延潮将陈济川叫了进来道:“用儿,还有火勃,可立,汝霖他们呢?”

        陈济川垂头回禀道:“他们今日带着少爷去庙会了。”

        林延潮眉头一皱,然后道:“让他们几人回府了就来见我,还有带上用儿。”

        下面林延潮与徐光启说话:“我夫人还在坐月子,他日再让你见过,至于犬子性子顽劣,被夫人给宠坏了,你以后当好生管教,还有我几个学生……”

        就在这时,就听的外头一阵说话的声音,其中属于林用声音最大,口里叫着:“我要糖人,糖人!”

        林延潮眉头一皱。

        徐火勃,袁可立,张汝霖三人即进了屋子行礼拜见,至于林用则犹自爱惜地举着糖人。

        林延潮道:“乡试在即,你们都有把握了?”

        三人对视一眼不敢言语。

        林延潮道:“今日回去温书,十日内不许出门。”

        徐火勃三人都是暗中叫苦,面上只能答允。

        林延潮又对三人道:“这位是府上新聘的西席徐先生,以后就由他教导用儿读书,你们相互认识一下。”

        三人都是一并见礼,徐光启也是还礼。

        徐火勃自古道:“太好了,来了一个本家,这会有伴了。”

        徐火勃刚说完看林延潮的脸色,立即低下头去。

        徐光启见这一幕不由莞尔。

        “用儿,还不来拜见先生。”林延潮开口。

        “我要玩糖人!我不想读书!”

        林用自顾把玩,突见林延潮脸沉了下来,立即不敢再说。

        徐火勃,袁可立,张汝霖相互使了眼色,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

        林延潮还不知三人的心思,冷笑道:“这糖人是你们谁买给用儿的!”

        当下徐火勃面色如土,硬着头皮出来道:“老师,是我。”

        见这一幕,张汝霖,袁可立都是偷笑。

        林延潮将二人神情看在眼底,对徐火勃道:“我知你平日最宠用儿,但也不是如此宠着他,还有火勃要买时,其他人为何不劝?”

        张汝霖,袁可立立即垂下头。

        这时候林用上前一步道:“爹,不光他们的事,是我要买的。要罚一起罚!”

        林延潮冷笑道:“好啊,你倒是很讲义气嘛。”

        林延潮看向他三位门生然后道:“平日要你们让用儿向学读书,你们呢?带他四处去玩不说,还有这江湖义气是谁教的?”

        张汝霖立即道:“是徐师兄,他前几日与世兄讲水浒传!”

        徐火勃为之气结,袁可立也是点头道:“先生,此事我可以作证!”

        林用上前一步道:“没错,我就要学梁山好汉,长大了杀狗官!读书有个屁用?”

        听了这一句,徐火勃魂不附体,而林延潮简直要炸了。

        徐光启见这一幕,连忙上前走到林用面前道:“你不是喜欢糖人吗?我问你这作糖人的道理,你可知道?”

        林用摇了摇头。

        徐光启故意道:“你不知道,还不读书吗?这作糖人的道理都在书中,只要你肯学就游有用,来,我讲给你听……”

        徐光启讲了几句,林用即听了进去。但见他聚精会神听着徐光启讲解。

        而众人看着徐光启,不由诧异居然还有这等操作。

        讲到一半,林用突然问道:“先生这是什么学问?”

        徐光启点点头道:“这就是格物之学啊!”

        林用目光一亮道:“太好了,这可比四书五经有意思多了,我要学!”

        林延潮见此一幕,微微讶异,随即又是欣然。

        万历十六年,新年伊始。

        整个大明朝虽有小的灾害,但仍是一番太平盛世的景象。

        正月一过,衙门开印。

        衙门之事其实多是琐碎,刚上任时,一言一事看似关乎于天下每一个百姓,但其实背后都有一套规律。

        即便是林延潮身为礼部侍郎,有时候也会知道这些那些不妥,但惯性力量无比强大,官员们常道前人行之多年的规矩,总有一分道理在其中,让后人不要妄加修改。

        所以林延潮有时也无法违反这背后的规矩,只是照搬前人的做法。

        虽说繁琐,但林延潮上任不过两个月,礼部的事已经上手,但衙门里的公事几乎耗费了林延潮大多数精力,这边对于张璁降谥的争论,正引起朝野间保守与变法之间一场争议。

        林延潮荣升礼部侍郎,先以巩固权位为主,对于这件事不好过分插手,这边的舆论争论,他已是准备让新民报替自己挑头与皇明时报对骂了。

        不过一件突如其来的事,却打乱了林延潮新官上任的节奏。

        这件事令林延潮明白,这历史车轮转动的虽看似缓缓,但仍是坚定不移地碾压而来,是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人都是无法避开。

        这件事要从主客司郎中董嗣成上门一次拜访说起。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董嗣成到衙门来找林延潮闲聊,二人交情很好,所以董嗣成也常借公事的名义来林延潮这里小坐。

        正在这时候外头来禀说,提督会同馆主事来禀。

        提督会同馆主事隶属礼部主客司,是会同馆最高长官。

        由一名正六品主事负责,各国前来大明使者的外交接待,也足可见整个大明对于外交工作是多么看重了。

        原来这名主事是先要到主客司先拜见董嗣成,后听说董嗣成在西衙门,于是就赶了过来。

        “启禀部堂,郎中,朝鲜的光海君来京师了,现在正在北馆下榻。”

        闻言林延潮,董嗣成微微讶然,董嗣成道:“光海君怎么突然来京?朝鲜国之前并没有国书照会!”

        会同馆主事回禀道:“回禀郎中,下官勘籍确认过,确实是光海君,这数年前光海君前来本朝朝贡过一次,故而下官认得,并非是人冒名顶替。”

        林延潮点点头,确实自己当年在殿上还见过光海君本人,当时光海君还亲自赞自己的文章在朝鲜八道广为流传。

        董嗣成问道:“可知光海君所来何事?”

        会同馆主事回禀道:“朝鲜使团没有明言,只是说有重大之事,恳请直接面见天子,而且越快越好。”

        林延潮闻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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