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人生还是很艰难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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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了拍乌丸莲耶的肩膀,温和着重复,“你信了?”

  又重复不久之前,乌丸莲耶的话,“你不认为我是妖怪?”

  克恩微笑着侧首,“我不得不再次疑惑,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形象,喜欢‘翅膀’,嗯?”

  “你对神明的印象,对我的印象,是邪神吗?”

  他询问,“你真的觉得,我会喜欢‘翅膀’吗?”

  他没用力,乌丸莲耶却不由自主地抬头,和他对视。

  神明,又不是霓灯意义上的神明,而让乌丸莲耶深深崇拜的神明,会是那种完美无缺、没有一点点任何意义上的私心、宽容慈爱到非人层次的神明吗?

  克恩又符合过于不切光明的神明形象吗?

  不是,不符合。

  乌丸莲耶可以笃定,就算克恩真的是神明,也绝对不会是绝对光明的神明。

  先不提别的,只说他们在伦敦相处的经历来说,克恩都更偏向‘魔鬼’的形象,对待凶手的态度都是平平淡淡,没什么特别敌视的反应。

  而且……

  而且真的‘绝对光明类’的神明,没这么恶趣味,经常丢小孩玩吧……

  虽然‘喜欢人类舒展羽翼’这件事听起来格外离谱,但仔细想想,在人体舒展羽翼的时候,无论是凶手、侦探、受害者、又或者是完全的路人,都没有任何的区别,只能痛苦地颤抖翅膀。

  有种完全平等的微妙。

  这好像确实挺符合克恩的恶趣味的。

  克恩是一位有恶趣味,也不介意恶劣手段的‘神明’,可以在上流社会的宴会漫不经心地饮红酒,也可以在小酒馆面不改色地喝低廉的酒,乌丸莲耶是如此认为的。

  他觉得克恩可能会喜欢‘翅膀’。

  从乌丸莲耶眼睛里看出这一回答的克恩:“……”

  他动了动手,温和地抬起乌丸莲耶的下巴,又确认了一遍。

  乌丸莲耶真诚地看着他,动了动嘴巴,言不由衷地回答,“应、应该不会。”

  “是我错了,先生。”

  克恩:“。”

  克恩松手,转而把他的头摁下去,“回答的很好,下次回答记得低下头。”

  在说这种谎话的时候,请务必记得掩饰表情,谢谢。

  “我知道先生不是神明,”乌丸莲耶顺势往下压了压,趴在沙发把手上,重复自己的观点,“但是对我来说,您就是真正的神明。”

  他顿了顿,冷不丁道:“……比父亲还要重要。”

  克恩挑眉。

  “对父亲而言,我是‘将来会继承家业的长子’,是下位者,”他道,“我和他的相处很少,从我记事起,他对待我的态度都是上位者对下位者。”

  “而且,”

  乌丸莲耶再次停顿,他抬手抓住克恩的手,抬头和克恩对视,“而且,他抛弃了我。”

  他的眼睛像是黑乌鸦的羽翼一样幽深。

  “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果断抛弃了我。”

  “如果他真的拼命般地想救我,是可以拦下劫匪的,但是没有。”

  “……当时,只有先生对我伸出了手。”

  “我知道先生不是神明,”他再次重复,“但对我来说,您就是神明。”

  拯救了乌丸莲耶的神明。

  没有经历过一点点滑向死亡,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无法反抗,只能体验自己一点点窒息的人,是无法理解这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别人的心态的。

  那不仅仅是‘只是救了一命’而已。

  克恩和乌丸莲耶对视,几秒后,他动了动手挣脱出来,用眼神示意沙发,“坐。”

  乌丸莲耶迟疑了几秒,慢慢地站起来,坐在对面。

  “如果你想的话,你也可以成为‘神明’,”克恩温和道,他倒了一杯红茶推过去,又提醒,“我刚刚把糖放进茶壶里了,现在不用再加糖。”

  乌丸莲耶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乖巧地伸手握住杯子。

  克恩道:“只要‘正常’一点,符合人类的集体观念一点。”

  通俗易懂来说,就是:遇到‘弱者’、适当地提供帮助,遇到品行不端的人、适当远离,遇到两者纠纷、适当公正地看待两方。

  再加入一点‘理性’,无论是对待认识的人、还是陌生人,都用一套行为法则。

  比如,公正地看待伟大的工藤先生好心教导驾驶直升机这件事,并且把这份真诚的好心翻倍还回去,给世界增加一点爱与和平。

  比如,在遇到危在旦夕的孩子,自己又完全可以举手之劳的时候,适当帮一下,挽救一个可怜孩子的无辜性命。

  克恩把这种观点讲述出来,他的语气更加缓和,“在其职、谋其事。”

  “你没必要憧憬我,完全可以自己做到这样,只要你想。”

  乌丸莲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先生的意思是,作为被救的孩子,我要谨守自己的本分,最多把您当成不熟悉的长辈看待,而不过分追逐您吗?”

  克恩对他微笑。

  “……那,”乌丸莲耶低声询问,“先生今天要走吗?”

  “先生可以晚一两天再走吗?我想为您画一副油画。”

  就在前段时间,乌丸莲耶的油画老师认为他的画已经达到了很高的水平,可以为想画的那位存在绘画了。

  “不先去换件衣服吗?”克恩答非所问。

  乌丸莲耶下意识低头看了自己身上一眼,脸色微变,又勉强稳住,他固执地问:“我去换洗的话,先生会离开吗?”

  这个问题很微妙。

  微妙就微妙在克恩回答过类似的问题,并且毫不犹豫地一口吃掉了自己的回答。

  克恩再次对乌丸莲耶微笑。

  “……”乌丸莲耶低下头,假装自己眼瞎了看不到显而易见的默认意思,他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我身上很臭吗?”

  “抱歉,我父亲那里的状况不太好。”

  他念念叨叨道:“老年人的身体状况很容易出意外,连自己都无法控制,所以……”

  “茶快凉了,”克恩打断,“你不喝一口吗?”

  乌丸莲耶不假思索地捧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的表情空白住。

  克恩微笑,慢悠悠道:“你刚刚想问什么?”

  乌丸莲耶:“……”

  “让我想想怎么回答,”克恩继续慢悠悠地回复,他笑了笑,“是个比较难的问题。”

  乌丸莲耶:“……”

  克恩温和询问,“人生还是很艰难的,对吧?”

  乌丸莲耶:“……”

  ……怎么会有齁到后脑勺的泥石流红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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