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世为熔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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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脊背挺得笔直,她纤瘦的手握着剑柄,寒光闪烁的剑尖指着张龙的喉咙。

        鸦雀无声,全场寂静,众人都呆住了。

        赫连盈珠眸中划过诧异,看来她捡到了个宝啊。

        众人兴奋地议论纷纷,“这就是剑道大师啊林风,你该不会是隐世高人的后代吧”

        “你们说,张将军的长枪有林风的剑厉害吗”

        “这得他们过过招才知道了”

        沐凛在这个队伍里得到了真正的友善与尊重,时不时有人向她讨教那种。

        他们一行人在往南走,明明是入冬了,周围却越来越暖和。那日穿行群山,沐凛无意中发现了温泉,于是把几个糙汉子支走了,问赫连盈珠要不要一起泡。

        一路上风餐露宿,她们一个比一个灰头土脸。只有偶尔经过城池,夜宿于客栈,他们才有机会简单沐浴一下。

        赫连盈珠有点意动,但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正要坚定拒绝,沐凛撺掇她道“我耳力好,如果有人过来了,一定会及时提醒大人”

        沐凛取了换洗衣物放在岩石上,率先脱衣散发走进了温泉中,肌肤被温柔的水包裹着,不由舒服地喟叹一声。

        沐凛闭着眼睛倚在岩石边,很快感到身边多了个人。她懒懒睁眼看,正是衣衫尽褪的赫连将军。

        赫连盈珠的骨架比较大,身形瘦削却不柔弱,充满了力量的美感,只是身上布满了乱七八糟的新旧伤痕,沐凛看着有些碍眼。赫连盈珠后背上那道伤前几天愈合了,不然沐凛是不会鼓捣她下水的。

        “等我研制一些淡化伤痕的药,虽然不能完全消除了,至少看起来能过得去”

        “不必麻烦了,没必要。”

        沐凛不太理解,“大人,你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爱护一下身体怎么了”

        凡是女子,哪有不爱美的女扮男装的女子也有女子的天性啊

        “这些伤痕也没人看得到,不碍事。”她自己不会研究这个,也不会让其他人看到。

        沐凛的手划过她脊背上略有些凹凸不平的痕迹,随口道“您将来的夫君呢他肯定会很介意啊。”

        夜色柔和,泉水温暖,天外零星散落的星子缓缓闪烁,赫连盈珠也难得有了几分诉说的心思。

        “江山未平,何以为家”

        这样的豪言壮志,沐凛诧异地看着她,“哪怕将来有一日战死沙场,您也不后悔”

        “后悔什么没为自己而活吗在战场上流干最后一滴血,就是我最好的归宿。”

        哪怕赌上一生平安喜乐,也值得。

        “为什么”沐凛沉默了,她似乎有点懂这个女人了,又似乎根本不懂她。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金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有人认为战争是将士血气方刚、意气风发,是帝王扩张的野心,但在我眼中,战争的使命是守护。守护万里河山,百姓平安喜乐,当为为将者一生夙愿。”

        沐凛微微动容,轻笑道“你林风祝大人如愿以偿。”

        赫连盈珠回答了她那么多问题,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林风,你无牵无挂、武艺高强,又为何跟随我”

        纵是她赫连盈珠全力以赴,也未必打得过林风。林风若是想离开,根本没人拦得住。但林风二话没说就跟他们走了,

        沐凛失笑,“您怎么知道我无牵无挂”

        “这很难看出吗说走就走之人,身旁必无牵挂之事。”

        沐凛望向远处,她本来有牵挂的,现在没了而已。心中有一处空洞,黑漆漆的望不到尽头,怎么也填不满。

        其实她挺喜欢客栈伙计的活计,脏点累点,一天忙下来,无暇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沐凛承认自己在逃避,修炼了一百年又一百年,心脏也没有跟着躯体变得坚不可摧,她需要时间疗伤,也需要时间淡化重新被打入地狱的痛苦。

        赫连盈珠看到沐凛点头认真,一张平凡的脸忽然有些动人,她轻笑道“您说的有道理,我确实无牵无挂我是个随性之人,想跟着您,于是就跟您走了。您放心,在我对你们、对北疆失去兴趣之前,不会轻易离开。”

        “你倒是坦诚。”

        “因为大人也是个坦诚之人,我想您这么坦诚的人,适合在战场排兵列阵,却不一定适合朝堂的尔虞我诈吧”

        赫连盈珠眯了眼,“你倒真敢猜。”

        每次都在冒犯她的边缘试探。

        沐凛知道她不会真的动怒,眨眨眼笑道“那我继续猜,大人,其实您还有一件事瞒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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