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 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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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空调开得很低,  但陆曜仍然一直在出汗。元白给他擦了擦脸,毛巾放到盆里,  起身去换了盆水。

        他几乎不忍心看陆曜的神情,  aha好似在梦里受着无尽的折磨,他嘴里咬着特制的牙套,为了防止他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咬伤自己。

        他的朋友,胸口的衣物已经全部被汗水浸湿,  元白低着头想了想,  伸手一颗颗给他解开扣子。

        汗珠细密,  他仔细擦拭过,  想给陆曜找一件薄一点的东西来盖,起身时无意一扫,  看见了让他有些意外的东西。

        在陆曜枕头底下,  露出袖口一角,银色丝线绣着的一个“元”字。

        是他遗忘的那件衬衫。

        袖口还有那天打歌时蹭到的一点眉粉印,  显然并没有洗过。

        但陆曜说,“洗了还给他”。

        忘记了吗

        元白微怔了一瞬,慢慢站起身,  去衣柜那边想给陆曜找床薄毯。

        只是柜子门一推,从上层掉下来一个什么东西,砸得他一懵。

        他摸了摸脑袋,  朝地上一看,  那里躺着一只毛绒小熊。

        元白抱着毯子向后退一步,  抬起眼皮往上看,  那里放着各式各样的小熊,有大有小,把顶层占得满满当当,像一个小小的王国。

        陆曜的房间都是黑白灰的色调,单调简洁,好听点叫极简主义,现代风格,逼格高。

        难听点就是死板得很,没什么活力。

        可是黑白灰的卧室里,却偷偷摆了这么一格可可爱爱的小东西。

        元白默默合上衣柜的门,蹲身捡起地上那只小熊回到床边,不熟练地抖开那床毯子。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够笨手笨脚的,明明这几个月已经在练习做家务了,但是还是没有能够做得很好。

        自己晚上睡觉,也就是卷一卷,把被子卷成一个筒。

        oga轻轻把毯子盖在陆曜腰部以下的位置,眼睛又忍不住扫了下枕头底下,他的衬衣。

        陆曜为什么会把他在外面穿过的衣服放在枕头底下

        这个爱干净的家伙,就是宿舍他从来不睡的床都不允许别人坐一坐的。

        元白咬住唇,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把露出来写着他名字的袖口,又往里面塞了塞。

        他不想让叔叔阿姨还有别的什么人看到。

        “”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桌边的时钟走字的滴答声,元白不时给陆曜擦擦额角的汗,望着对方熟悉的脸庞出神。

        “唔”

        aha的眉狠狠拧紧,汗水涔涔而下,手掌也如鹰爪般攥起,神情变得狰狞。

        好像,在梦里,搏斗。

        回归原始,用尖利的犬齿与锋利的爪子撕裂敌人的咽喉,将入侵者的鲜血洒在他守卫的领地。

        元白怔怔看着他,眼看着陆曜快要将指尖刺进自己的掌心,匆忙地将刚刚捡起来的那只小熊塞进他手掌。

        还有另只手空着,他不及细想,一把握住陆曜的。

        他做好了疼痛的准备,但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aha青筋凸起的手背慢慢放松下来,大掌摊平,缓缓将他圈在手心。

        陆曜的体温比平常偏高,掌心更是微烫,慢慢慢慢,灼得元白五脏六腑都跟着一点点发热。

        元白一只手被他紧紧握着,并不在意,只是垂着眼睛仔细观察。

        “陆曜。”他知道他听不见,但仍是忍不住小声叫他,“你感觉好一点了么”

        “阿姨说你要睡到明天晚上呢,我到时候再来看你好不好。”

        “我有好多问题要问,比如说,你到底讨不讨厌oga”

        “你讨厌不能自控、讨厌标记我吗。”

        “我不想跟你绝交。不,我不会跟你绝交的,你也不可以想着跟我绝交,我不允许。”

        元白慢慢说着,一个姿势保持久了累,他身子慢慢滑下去,只余手臂贴着床面,露出一双眼睛,平视着aha英俊的侧脸。

        陆母敲了一下门,将门推开一道缝,轻声喊“白白,你明天还要上学,早点回家休息吧。阿姨送你。”

        元白说好,但竟起不了身,他的手不知不觉被aha攥得死死的,挣不开了。

        陆母走进来看了一看,窘道“白白,这你原谅曜曜,他现在没知觉,是不是弄痛你了”

        “没。”元白又试着抽出手,但是陆曜拽得很紧,仿佛生怕抓住的人溜掉似的。

        陆母叹了口气,弯腰想去帮忙,这才发现儿子的衣服已经换过了。

        她心绪微乱,却听元白道“阿姨,我不回家了,我就在这里陪他。”

        若是陆曜梦里不想要他走,那他就不走好了。

        做噩梦的小孩确实是很可怜的。

        陆母顿了下,瞥一眼两个小孩交握的手,内心轻轻慨叹,道“你不走,也得洗澡换衣服,都累一天了。”

        元白道“没事。”

        他抿唇“其实我觉得,陆曜可以听到一点我讲话。”

        他话说出来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为了给陆母做个示范,在陆曜耳边认真道“陆曜,我去洗个澡,等会过来陪你好不好”

        “你把手放开一下,我一会就回来。”

        这种打商量的语气,听得陆母心里一软,她正想说白白别费劲了,还是自己好好休息。

        可她儿子真的缓缓放开了手。

        陆母茫然看着,见元白转头对她摸摸头道“阿姨,我晚上就陪陆曜睡吧。”

        “反正他也不会醒。”元白站起来道,“而且,我刚刚答应他了。”

        元白记不清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了。

        一夜过去,枕边的手机嗡嗡响起来,遮光的窗帘让室内看不出时间。

        吵了半分钟后,少年不耐烦地喘了两下,一条藕白光洁的细胳膊探出来,左摸右摸,熟练得令人心疼地关掉闹钟。

        好热,怎么会这么热。

        少年只穿t恤短裤,衣服下缘热得卷起来,大片光裸的后背暴露在空气里,皮肤白皙细腻。

        一腿微弯,却动弹不得,好像被什么东西钳住了;另一条腿却垂在床边,光着的脚丫踩在地面的绒毯上,天鹅绒轻轻刺着脚底柔软的皮肤,微痒。

        想要蹬掉被子,却发觉被子早就掉到了地上。

        那为什么还会这么热

        元白慢慢睁开眼睛,视线及处是一颗不属于自己的喉结,以及那旁侧,一颗不属于自己,但也万分熟悉的小痣。

        被万千粉丝歌颂过的那颗痣。属于aha的。

        他终于想起来这是在哪了。

        少年想伸手揉揉干涩的眼睛,却只能使用他的右手,因为他的左手仍然被另一个人攥着。

        想要坐起来,又发现腿弯也被压住,动弹不得。

        陆曜几乎严丝合缝地将他嵌住,一条手臂横在他腰后,霸道地控制着他。

        元白刷牙的时候还在忍不住想,这个姿势放出去,微博会垮掉的。

        他扫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忽抬手贴住脸。

        他真的有这么热吗。

        九点半,课间操。

        每天的课间操是天勤的追星女孩最期盼的时刻。那时,北广场高一高二的a班队伍会格外引人注目,元白总是站在队伍最前,而陆曜则是在最后。

        “咦,曜哥今天没来吗”

        “好像是没来上课”

        站在元白左边的女生欲言又止,几次想问元白知不知道陆曜今天为什么没有来,又觉得这样不大礼貌,还是吞了回去。

        不过,元白似乎心情也不太好。

        心情不好的元白神情冷淡,做操的力度却是更大了,动作到位得让体育老师纷纷喝彩。

        小女生脸红心跳,小男生心跳脸红,师哥们趁陆曜不在放肆大呼可爱。

        岑惜脸红心跳并担忧,趁着解散休息的功夫抱着牛奶穿过人群找到了元白。

        阳光明亮,树影婆娑。

        两个oga相对而立,一个秀美俊逸,一个稚气可爱。

        是怎样一幅好风景,路过的学生俱是侧目。

        岑惜抬着头打量,他的元白学长,已经比他高很多了。

        “学长,最近好久没见你了。”岑惜小心地看着元白,懊恼地说,“都是我不好,公司的活动最近都没有参加了”

        “你没有错。”元白道,“快要中考了,学业最重要。”

        他淡淡笑了一下“我初三的时候,也淡出了整整一年。”

        岑惜捏了捏掌心,犹豫道“学长你好像有心事。”

        元白怔然,有这么明显吗。

        环视一圈,操场上人都散开了,不担忧被人听到对话。

        他指节屈起,抵了抵鼻尖,一想也没什么可瞒的,坦然道“陆曜生病了,我有点担心他。”

        又忙补充道“他没什么事,很快就会好的。”

        岑惜凝视着学长落寞的神情,元白话虽是对他说的,眼睛却并没看自己他看的是几米外的自动售卖机。

        岑惜突然想起那天,他躲在草丛里,看着元白学长和陆曜学长讨论咖啡和牛奶。

        还是初中生的oga琥珀色的眼瞳突然黯淡下去,他意识到,自己根本从来就没有过机会。

        无论元白学长是aha还是oga,这一点都不会变。

        “叮”

        上课铃突兀地响了,元白眼睛睁大,忙和岑惜道别,两人各自向自己的教学楼跑去。

        岑惜跑着跑着停下来,回过头,远远望着元白奔跑向远方,消失在走廊上的身影。

        正在除草的大叔直起腰,正看到这个孩子在铃声里望着教学楼的方向噙满泪水。

        “哎,铃还没打完呢,跑两步啊小孩”

        除草大叔不知所以然,还以为岑惜是因为赶不上上课了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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