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七)往者不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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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来虽说是请辞去为宋太后守灵,也是提醒皇上——当年是她帮助皇上解决了安置宋太后灵柩这样棘手的难题。

  她之所以敢下这么大赌注,就是拿得准皇上一定会念及旧情心软下来。不为别的,这些年她已经不仅仅是以色侍人的解语花,更是皇上前朝后宫的好帮手。

  更重要的是,这次她不仅在后宫请罪,还正儿八经地上了奏疏。这就不仅仅是皇帝的家事,是前朝大臣也能参与讨论的国事。她就是想借此看看,前朝后宫有什么可用之人。这时候,更容易看清谁是自己人。

  前朝缄口不言,说是皇上的家事。实则是皇后的党羽遍布朝廷各个部门。这些人虽不像丁谓、王钦那样赫赫熏天,也不像曹利用、钱惟演那般亲附明了,还都是有自己的私心的。即使有支持废后的,也不敢轻易开言,毕竟皇后还是皇后,收拾他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小官员还是易如反掌的。过几天人家两口子怒气消了,自己白白招一身祸患。

  见此情景,皇上不置可否。他心中明白:朝中缺少强硬有力的大臣来对抗皇后的党羽。他思来想去,那个又臭又硬的寇准,还真是不二人选。

  寇准去国离乡已经六七年了。寇准作为亲眷为宋太后守灵期满以后,又辗转多地,把知县、知府等基层行政长官做了个遍。是时候,该让寇准归来了。

  皇上心中拿定主意,便不再在朝廷上讨论废后之事。他只说:“朕生病期间,京城竟然出了骇人听闻的事。作恶的是咎由自取。玉清昭应宫还没建成,就出了事,难道是朕有所缺失?”

  朝臣忙说:“那是德广道士品德缺失,怎么会是皇上的错?”

  “皇上已经严惩了那贪婪的道士,也安抚了百姓,是我主仁爱。”

  皇上便趁机说:“也是朕太过信任他。既然是朕用人不当,朕决定近日亲自去玉清昭应宫祭拜,以求神明护佑百姓。”

  皇上去玉清昭应宫不但视察了建筑情况、安抚了周边百姓,还对着已经塑好金身的三清神像虔诚参拜。第二天,玉清昭应宫就降了天书。天书上书写着四个字:

  庆及元嗣!

  元嗣,就是皇太子;庆及元嗣,就是指上天眷顾皇太子。皇上没有子嗣,皇太子又从何而来?

  无非是从皇族中的孩子们选出过继过来。皇上打算选一个十岁上下的。孩子太小不好养;太大,又不好调教。像楚王元佐家的允升,原本被李太后养在宫里,作为将来的皇嗣候选人。可是他现在已经成年。皇上身体虽然不好,再活个十几年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若是辛辛苦苦培养十来年,到允升壮年继位,把自己的亲生父亲追封皇帝。那实在是皇上不愿意看到的。皇权不仅是至高无上的,更是唯一的,不容他人分享。

  燕王的几个孩子也都成年,自然也不予考虑。皇上想在八王、商王元份、镇王元偓三家的孩子中选一个,带到宫中教养。如果将来皇上有儿子,也不妨碍;如果没有,也有后备人选。只是选哪一个,皇上还没拿定主意。

  皇后刘娥见皇上把废后的议题暂时按下不提,就暗中打探出皇上的心思,她知道机会来了。毕竟过继孩子的事,他们不谋而合。虽然认子的初衷有所不同,目的却是一样的。没准这个孩子的到来,会给自己带来莫大的转机。

  刘娥借着初一命妇进宫觐见的机会,拉着八王妃紫云诉苦:“四嫂,我这皇后怕是也做到头了。”

  紫云忙道:“皇后哪里的话?您还年轻,大富大贵还在后头呢?”

  “还大富大贵呢?前几天的天书说庆及元嗣。我这……哎……”刘娥叹了一回气,又半含半露地试探:“我想着挑皇族中的孩子过继一个,可又不知该过继哪一家的。”

  紫云听出弦外之音,笑说:“能让皇后选中自是福气。只是怕……”

  “怕什么?”

  “怕父母舍不得!你看,虽然只有麟儿是我生的,可是桢儿和麒儿跟我倒是更亲些。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哪里舍得离开一天?”

  刘娥听出紫云不舍得把孩子过继给她,脸上讪讪的,想要找个由头拿捏紫云一下。她想起呼延王府的叶夫人曾经说过,南清宫里的紫冰就是水犹寒。水犹寒可是杀死国舅的罪魁祸首。

  刘娥嗤笑一声,问道:“听说四嫂的妹妹回来了?”

  “是。”

  “不是说已经过世多年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紫云迟疑道:“中间的曲折我也不清楚。能回来就好!”

  “四嫂,不会是有人冒充的吧?”

  “谁没事冒充我的妹妹啊?”

  刘娥试探道:“听人说她是水犹寒,还杀害了——国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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