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拈花开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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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紫冰。”

  云龙满心委屈,本要辩白,听八王下逐客令道:“回去问清楚想明白了,再来跟我说。”他只得施礼离开。

  后晌,云龙又跑来。

  八王抬眼望了望他:“跟父母问清楚了?”

  “没有。”

  八王冷笑一声:“那看来本王很快就要给你送贺礼了。”

  云龙并不生气,道:“王爷别急。我爹去中牟县查看军队去了,过两天才能回来。不过我跟舅舅深谈过了。舅舅本来就不愿意兰馨嫁进王府,他已经在本家生意的得力干将中物色好了一个称意的女婿。这次来京城就单单是给兰馨置办嫁妆的。舅舅就兰馨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不愿委屈她的。”

  “你舅舅真这么想?”

  “是。舅舅说:‘兰馨不懂你,你钦慕的人也不是她这样的。明眼人怎么会把你们往一块凑?你娘真是猪油迷了心,乱弹琴!你放心,有舅舅在,就不会乱点鸳鸯。’王爷,我从无二心。”

  八王心中满意,面上仍淡淡地,微微笑道:“如此甚好。”

  第二日,紫冰回来。

  八王等没想到这么快:“才住一天就急着回来,太后管你管的严?”

  “没有。”紫冰轻快地答道,“我想着姐夫指不定还要用我,太后也惦记京城的事,我就先回来了。”

  八王夫妇见她阴霾全销,相视而笑。

  回到清逸斋,见信笺上“误入桃花源,一梦二三年”旁边,新添了两行字,那是云龙的笔体:“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紫冰微微笑笑,向清霭道:“那副鸳鸯枕套还在吗?”

  “在。”

  “帮我把它绣好吧。将来咱们送给兰馨作贺礼。”

  闲暇之时,紫冰帮清霭配线,看她绣鸳鸯。两人正闲话说笑着,云龙飘然而至。紫冰有些措不及防,一时僵立在那里。

  看到紫冰的生分,一丝云翳飘过云龙的双眸,不过当他抬头正视紫冰时,已是碧空如洗,笑说:“我来讨杯茶喝。”

  清霭见紫冰仍默然而立,忙上前让座,上了茶,笑说:“公子先坐坐,我去添点热茶。”

  两人就干坐着,云龙几次挑起的话题,都因为紫冰的心不在焉而无法进行下去。

  云龙微微怅然:紫冰就坐在他对面,她一丝一毫的举动都落在他的眼里;只是她的眸中没有他,她在望着窗外飘红的桃花,或许她的神思也似着飘逝的花瓣一样无处安放。云龙心头微微一颤,口中犹如含着一个橄榄,有些苦涩地裂了裂嘴角,心中却依然隐含着丝丝甘甜的希望。他从袖子里掏出两枚玉兰花,托到紫冰眼前。

  眼前初绽的玉兰花,触动了紫冰的情肠,她从云龙掌心拈起花朵,眼中嘴角有了欣喜的笑意:“哪儿来的?”

  “大相国寺有两棵玉兰花。”

  “大相国寺的花像是长了很多年了,只是那儿怎么会种玉兰呢?”

  见紫冰有了兴致,云龙唇边的笑意瞬间如手中的花朵,虽含苞待放,却已春意初绽。他慢条斯理地呷了口热茶,解释道:“这是当年江正和尚种的。”

  “江正和尚?”

  “是。当年太祖皇帝派江正和尚潜入南唐,借着弘扬佛法的名头,接近后主李煜。潜入南唐十数年间,江正和尚与太祖皇帝多有往来,为了表达自己白璧无瑕、不曾变节;也为了表示自己会不辱使命,劝南唐归降大宋。所以,才把南方的玉兰种到了京城。”

  “难为他了。既然种的这样好,汴梁城里怎么还少有见到?”

  两人在不知不觉中又回到了心意无间的畅谈中。

  “后来,虽然一统了江山,但连年对辽用兵,谁有心思千里迢迢地移植玉兰呢。”

  “既然这么难得,这花长得好好的,你折它做什么?”紫冰嘴角一撇,怪喃道。

  “我估摸着你也该想念这花了。不折下来,谁欣赏呢?”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见紫冰反唇相讥,云龙笑微微的目光化成了窗外春日的阳光,让紫冰整个人都沐浴其中,轻柔而温暖。他笑道:“我是找方丈求的。”

  “撒谎——”

  “换取你拈花一笑还不成吗?”

  紫冰捏着花苞轻轻点了下云龙的手背:“连佛祖的玩笑都开,可知罪过?”

  “姑娘快看看,外边下红雪呢。”端着热茶的清霭进屋就道。

  两人凑到窗边,紫冰伸手去接飘雪的桃花,云龙也故意抬手去接,挡住了不少花瓣。起初紫冰还试图左右躲闪,可毕竟不及云龙高大挺拔,白白让他占了优势。急得紫冰顺手把云龙往旁边一推,谁知云龙竟不动分毫。

  “你——”

  没等她话语完全出口,云龙对着手上的花絮轻轻一吹,红雪便扑面而来。隔着点点粉红,眼前俊逸的脸庞一如当年明艳。笑意盈盈间竟又让她沉醉不寻归路。

  原本决意和云龙一刀两断,才不会让彼此为难、困于迷局;而今面对云龙的温然相望,紫冰多日寒冰筑就的意志,瞬间瓦解、冰消雪化。

  她决计听从太后的劝告,不管将来结果走向何方,珍惜眼前之人,珍惜和他相处的时光。她笑笑,虽没再说话,心中脉脉的情愫已经势如窗外不可阻挡的盎然春意——

  春风一度,转眼,已染绿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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