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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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及几日,蒲伶早已将檀溪的真假桃花如数家珍,滔滔不绝地向西临曌讲述这其中的爱恨情仇。每每讲到动人之处,她含泪深情道来,似乎她才是那个被迫嫁与皇帝,从此周郎是路人的女主人。

        西临曌在蒲伶的讲述之下,对檀溪与蔻华的故事也有些许了解,如今坊间也有关于一年前檀溪与蔻华的爱情传闻。

        檀溪得知蔻华被昭入宫的圣旨后曾带八抬大轿,上千聘礼在蔻家连跪三日,求蔻国公将蔻华许配给他。

        而蔻华听到墙外外的唢呐声,也挑了最艳的衣裳,抹了最红的胭脂跪在国公府内,两人遥遥相望,俱是泪湿眼眶,泣不成声。

        檀溪声音沙哑,一遍又一遍的乞求响彻整个国公府:“从五品太学掌书檀溪,求取蔻家二小姐,请蔻尚书成全……。”与此同时蔻府内,蔻华一遍又一遍以首扣地,直至额前鲜红。彼时尚书府外的长街上人头攒动,竟无一人敢高声语。

        待到第二日,大雨倾盆而至,檀溪的声音依旧,只是眼前多了个撑伞的人。她也是一身红衣似火,举一把三十二骨节油纸伞,安静地立在檀溪身边。

        她并不去劝他,反而眼神淡漠,视若无物,仿佛这样惊心的场面也撼动不了她。她为他撑伞,就如她也会为路边的小狗小猫撑伞一样。

        檀溪跪在府门前紧闭双唇纹丝不动,而门内的蔻华却率先支撑不住,晕倒后被抱人进了闺房。

        天子旨意,父母逼迫,满城动容,一连三日宫中、国公府中都没有任何动作,檀溪的心在大雨之中渐渐冷下来。

        等到第三日的最后一刻,檀溪双眼迷离,神志已接近昏厥,他趔趄站起身,扶住一连两日守在他身边的女子,艰难得抬头望了望天空。

        许久之后,檀溪用那干裂的嘴唇,奋力对着府中大喊,“从五品太学掌书檀溪,愿天子臣下蔻夫人,日食斗食,常饮良汤;姣姣如月之恒,灼灼如日之升;

        微臣长愿,夫人恒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福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一世安康,长乐无忧。”而后声音戛然而止,如剑般提拔骥脊骨颓然倒下。

        大雨倾盆而下,珠玉似的雨点一滴一滴打在檀溪的脸上,令他莫名地生疼,他放声地大笑起来,水珠肆虐,却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早已知势不可转,所有的这一切无疑是一场盛大的告别,告别那个总角之时就爱跟在他身边,胆小且羞涩的姑娘,告别幼时手牵着手淌过小溪的青梅竹马,告别他十九年来的第一次认真与遐想。

        那凄声阵阵透过高墙,穿过层层帷幔飘进蔻华的心里,十八岁的蔻华在一个漫天大雨的夜里,在高烧与神志的挣扎里,第一次摒弃了优雅与文静,揪心痛哭,泣不成声。

        也是在高墙外心爱男子倒下去的一瞬间,十八岁的蔻华突然觉得一生还这么长,可是都已经结束了。

        西临曌听后内心戚戚,又是一个爱而不得的悲美故事,那些日日夜夜,思念与纠结毕竟不是她这个旁观者所能感受的。

        可她心里也有一丝羡慕,相爱时互相维护,分别时轰轰烈烈,一个从五品掌书,一个天子钦定的内宫后妃,在这人人畏惧权势的乱世里,两人丝毫不惧掩饰对对方的情谊,当真是让人钦佩。

        一丝阴霾出现在西临曌眼里,她扶着窗沿往下而望,眼眶有些发红,喃喃道:“蔻夫人很不幸,但遇见檀溪,她很幸运。”

        西临曌思索整个故事,随后好奇问蒲伶:“那个为檀溪撑伞的女子是谁?”

        蒲伶两颗泪珠还挂在眼角,哽咽着回道:“那是檀公子后来的妾室,出身风楼,名唤作‘噙香’。”

        “秦香?‘城阙辅三秦’的秦么?”

        “非也,‘长噙凤语城南客’的‘噙’。”

        “噙香,噙香……名字如此有韵味。”西临曌有些好奇。“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檀溪才娶了她么?”

        蒲伶沉吟了一会儿,“倒也不算。蔻夫人进宫后,檀公子消极懈怠,便日日留恋烟花之地,他红楼看遍,染香无数,才单单娶了这么一个,大致是真真有些喜欢的。”

        “原是如此。”西临曌想起檀溪那跳脱不羁的脸庞,很难将他与雨中那个深情决绝的男子联系在一起。

        正想着,面前突然出现了檀溪那俊美白皙的脸,她活活吓了一跳,心想:这是什么虚幻迷心?想什么来什么。

        她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檀溪就站在对面毫不害臊地问她:“小姐如何不看了,莫非害羞了不成?”

        她刚想开口,檀溪截住她的话:“今日我可不是擅闯,是带着东西堂堂正正从府门进来的,小姐这可不要再嫌弃我了。”

        西临曌看周围无人,也无什么喧闹声,大抵真是请了拜帖进来的,她站起来狐疑地问他:“你来干什么?”

        “你我婚期还剩几日,按大靖礼制新婚前三日是不能相见的。一想到还有四日才能见你,我便不能自抑,就忍不住来见你,顺便提前增进咱们夫妻感情。

        夫人可愿随我一逛帝京?”檀溪今天穿了件黑色镶祥云银线窄袖长袍,双手放在身前,歪着头笑盈盈看着她,似乎真的是盛装打扮来盛情邀请她的。

        大靖繁文缛节,西临曌新婚将至,每日总有许多姑姑教导礼仪,其实早已憋不住,早上约了哥哥外出跑马。

        如今檀溪过来,西临曌突然想到一事,心中有了个主意,嘴角一笑,坦然答应:“好。那麻烦檀公子等着,我更衣稍后就来。”

        檀溪没料到西临曌心中所想,等待西临曌换衣时,便逗弄府中婢子去了。西临曌更衣来时,檀溪正在厅前的绘山河屏风旁凝神细看。

        檀溪是太学从五品掌书,每日于史、时、世书中编排、更正、复辨,对大靖史册颇有了解。上次来西临府时是西临曌回城那天,事急且乱,没来得及细看将军府中事物,如今□□皇帝亲笔绘制的大靖山河图出现在眼前,檀溪还是有一丝震撼。

        西临家当年随□□皇帝从江南起兵,一路攻占帝京。大靖建国之后,西临老将军感叹,当年一路北伐,征战多年,竟忘了看看大靖的江山。

        那是大靖繁荣昌盛之际,□□皇帝一听之下心生悲意,便连夜监制命人凿出了这山河绘屏风送到了将军府上,并有旨意;“大靖与西临家,同战,同袍。”如此便是西临家荣宠权势具盛的时代。

        檀溪大有敬意,稍一走神便见西临曌一身窄袖精装从大厅出来,发髻束在脑后,全然一副女将风华。檀溪惊诧了一会儿,便笑起来:“小姐如此,风格甚佳。”

        西临曌不理会他,对着蒲伶说道:“我命人去跟爷爷和张管家说过了,今日我与檀公子游玩,稍晚回来。”

        蒲伶噗嗤一笑,对身边年长的礼教姑姑说道:“劳烦姑姑今日歇息一天。”行了礼便随着西临曌往府外走去。

        檀溪在旁边一直被视若无物,又听得蒲伶和礼教姑姑的对话,思索着喃喃自语:“我怎么觉得,我好像被利用了。”

        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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