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晴天现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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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守信之人,必愿赌服输。

  真凶归案,陈谯只得认输。

  翠莺无罪释放,大林被关进监牢。

  直到茶仪卿亮出身份,陈谯才真正服气。

  县衙大牢,昏暗而潮湿。

  偌大的监牢中,灯火昏暗。

  微弱的光亮照进牢房,照在一个男人的脸上。

  这人衣衫不整,面容憔悴。

  他双手被麻绳牢牢绑住,整个人吊了起来。

  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已和装病时的大林判若两人。

  “恶贼!你到底招是不招!”

  狱卒怒视着大林,狠狠的给了他一记耳光。

  大林嘴角渗出鲜血,却依然得意的冷笑。

  “哈哈,想让我招供?痴心妄想!”

  狱卒冷哼一声,举起烙铁,在大林眼前晃了晃。

  烙铁已被烧得发红,不断发出滋滋声响。

  “哼!我倒要看看,是我的烙铁硬,还是你的嘴硬!”

  狱卒说着露出一抹狞笑,猛的举起了发红的烙铁。

  大林对烙铁视若无睹,依旧在冷笑。

  “哈哈哈,你就是打死老子,也休想让我招供!”

  狱卒的烙铁已到他胸前,随时都可能落下。

  “住手!”

  突然一声大喝,狱卒手中的烙铁停在了半空中。

  刚才还凶狠如狼的狱卒,此刻却温顺似羊,只因来人他惹不起,就连县令都惹不起。

  “萧……萧大人,这个贼人嘴太硬……”

  “嗯,本官知道了。”

  茶仪卿说着朝狱卒摆摆手,狱卒识趣的退了出去。

  大林见到茶仪卿,变得越发倨傲,冷笑数声。

  “哈哈,萧俨!老子就是不招,你耐我何!”

  “大林,你主子给你多少好处,你竟以死相报?”

  “这事你管不着,反正我是不会出卖主子的!”

  “你宁死也不愿交待吗?”

  “哈哈,我此生唯老大马首是瞻,无怨无悔!”

  “你老大究竟是谁!”

  “你真想知道?那就把耳朵凑近点。”

  茶仪卿笑着摇摇头,有些讽刺的看着他。

  “你当我是傻子吗?我可不想缺只耳朵!”

  “哈哈哈,耳朵?一只耳朵算什么!我老大会将你粉身碎骨!”

  “想把我粉身碎骨的人有很多,结果他们的尸骨却堆成了山!”

  这时,牢中突然响起脚步声。

  声音是一个人发出的,一个轻功高手。

  茶仪卿听见脚步声,凝肃的脸色和缓下来。

  “小九,你们怎么来了?”

  “茶兄,这贼人难道还不招供?”

  “是的,他的嘴硬得紧!”

  凤九天闻言却笑了,极是愉快的大笑。

  大林对诸般刑具全无惧意,此刻身子却有些微微发颤。

  世上最可怕的永远不是明枪,而是未知的暗箭。

  三日,很短也很长。

  对于滴水未进之人,绝对是个极限。

  此刻大林明显瘦削,眼中全无生机。

  人是铁饭是钢,再有骨气之人,也难忍受。

  不过让他最难以忍受的是,牢门外飘来一股浓浓的香味。

  这种香气不是药、不是花,也不是脂粉。

  而是一种不该属于这里的香味——肉香!

  “咕嘟,咕嘟,咕嘟……”

  牢房外不知什么时候架起了一口煮肉的锅。

  此刻,香气正从锅中源源不断的冒出。

  这种香味连饱腹之人都会垂涎,更何况饿得将死之人呢?

  “哎呀,肉真的好香啊!”

  凤九天笑着掀开锅盖,用力的嗅着香味。

  他的神色十分愉悦,宛如一个出色的大厨。

  他用碗盛了一大块肉,还舀了些汤汁,缓缓走到大林面前。

  但他并不急着说话,而是饿死鬼般紧盯着那块肉。

  他用筷子慢慢的夹起一小块,放在嘴里细嚼慢咽起来。

  凤九天的举动让大林抓狂,他的精神几近崩溃。

  向来攻身为下,攻心才为上。

  对付饥饿之人,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

  “凤九天!你这无耻之徒!”

  大林怒吼着,心口似要炸裂,若非他被关在牢里,又饿了三天,此时定要和凤九天拼命。

  凤九天却不恼,只朝他笑了笑,声音十分亲切。

  “大林,你饿不饿,要不要也吃点?”

  “我……我……我……”

  大林连饿带气,眼睛向上一翻,险些昏倒过去。

  “唉,你何必为了老大,让自己活活受罪?”

  “你这歹人,想让我出卖老大?除……除非……”

  任何人都以为他定会放些大话,结果却出人意料。

  他一字一顿的说了五个字——给我吃块肉!

  凤九天笑了,十分愉快的大笑。

  “哈哈,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人杰”

  他此刻感到很有成就感,内心无比满意。

  就连茶仪卿都无法让其开口,自己却做到了。

  “哈哈哈,你早这样该多好,何必受罪?”

  凤九天说着把碗递给他,又给他舀了一勺肉汤。

  大林接过碗飞速的吃了起来,连汤也喝得干干净净。

  “好了,肉也吃过了,该回答问题了。”

  “你……你问吧。”

  “首先,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并不重要。”

  “那你的老大是谁?”

  “我不知道。”

  “不知道?难道你要出尔反尔?”

  “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知道泣血梅又代表什么?”

  “泣血梅代表逆鳞,也代表死亡。”

  “逆鳞?是个组织的名字?”

  “是的,一个杀手组织,神秘的杀手组织!”

  “组织内都有什么人?”

  “上有老大,下设四煞,四煞各统百人。”

  “四煞?他们叫什么名字?”

  凤九天脑中出现了那四个神秘的黑衣人,这四人的武功屈指可数,必是所谓的四煞无疑。

  “修罗、离忧、断梦、破魂。”

  “他们的真名叫什么?”

  “既入逆鳞,便已非人,何必姓名?”

  “他们在加入逆鳞前,究竟是谁?”

  “是九幽鬼境的四王,而我就是破魂。”

  “九幽鬼境?四王?难道你们……”

  “是的,九幽鬼境没有死绝,而是化为了逆鳞。”

  “阿鼻莫非是被……”

  “是的,被我们老大带走了。”

  “也是他架空了廖楚笙,并提前带走了你们?”

  “没错,不然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到今日?”

  凤九天闻言全身一震,脑中响起一声炸雷。

  他在刹那间愣住了,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他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熟悉至极,凤九天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茶仪卿和茉莉来了。

  “小九,他开口了吗?”

  “他……”

  凤九天正想答话,却被瓷碗破碎的声音打断。

  他寻声看去,大林竟已打破瓷碗,并拾了一块碎片。

  “你要做什么!快放下!”

  凤九天大喊着打开牢门,却终究为时已晚。

  大林竟用破碎的瓷片,硬生生割断了自己的咽喉。

  凤九天见状,神情不解而郁闷。

  他有些不悦的看向两人,语气有些不快。

  “茶兄,你们再晚来会儿,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唉,为什么看到我他却自杀了,这实在是……”

  茶仪卿脸色不太好看,自责中隐隐透着困惑。

  “凤少侠,这事不能怪萧郎呀,我们哪知道……”

  “怪谁已不重要了,关键是下一步该怎么办?”

  “刚才他说什么了?”

  “本来已说到杀手组织的事,结果被你们打断了。”

  凤九天很是不悦,茉莉却看向沉思中的茶仪卿。

  “萧郎,他受尽折磨,想来不会说假话……”

  茶仪卿闻言微微颔首,随即陷入了更深的思索……

  一月后,金陵。

  此刻还是如火的夏日,举国上下却一片惨白。

  因为南唐皇后去世了,永远告别了纷乱的人间。

  皇上李昪本就虚弱的身子,变得愈发日薄西山。

  举国服丧、皇子送葬、朝臣恸哭。

  筹备已久的盂兰盆节,也随皇后的离去戛然而止。

  远在庐陵的茶仪卿也赶回金陵奔丧。

  茶仪卿一直视皇后为母,感情深厚。

  未能见母后最后一面,是茶仪卿此生的遗憾。

  此刻,他泪洒皇后陵寝,痛不欲生,无奈使命在身不能久留,他祭拜完毕,便出了陵地。

  凤九天快步迎了过来,语气难得的柔和。

  “茶兄,逝者已矣,千万节哀。”

  “小九,你放心吧。我……咳咳咳……”

  茶仪卿说话间突然一阵咳嗽,又吐出几口鲜血。

  茉莉连忙扶住他,无比担忧的替他号脉。

  “萧郎,你心情千万不可太过起伏,不然……”

  “无妨!为了义父、师父,我死又何惧?”

  “你太自私了!”

  “我自私?”

  “是啊,你想过凤少侠和我吗?”

  “你们……”

  凤九天看看茉莉,斩钉截铁的开了口。

  “没错,你若死了,我可不愿苟活!”

  茶仪卿闻言眼眶发红,却一句话也没有说,而是把目光看向南方,看向不远处的天佑寺。

  天佑寺,恢弘庄严。

  刚刚落成的大殿,更是气派无比。

  三日后李昪要驾临此地,防卫自然极是周密。

  “三位,天佑寺乃皇家寺庙,谢绝游览!”

  茶仪卿三人刚到寺门,就被门口侍卫拦住。

  “本官是萧俨,按例巡查,还请行个方便。”

  “您是神探萧大人?也是庐陵王?”

  “没错,正是本官!”

  “王爷稍后,小人这就去禀报大统领!”

  侍卫闻言变得很客气,随后快步走进寺内。

  三人等不多时,有人迎了出来。

  来人是位大将,身披重甲,威风凛凛。

  凤九天在皇宫三年,与他虽无深交,却也常见。

  “末将见过庐陵王、凤少侠!”

  大统领看到茶仪卿和凤九天,连忙上前施礼。

  “赵统领无须多礼,快快平身。”

  “多谢萧大人,只是你们此来……”

  “我虽只是义子,却也应替陛下分忧。”

  “分忧?陛下何忧之有?”

  “暂时虽无忧,可难保永世无忧。”

  “萧大人,您莫非信不过末将赵迥?”

  “非也,赵统领乃义父亲信,我焉敢质疑?”

  “质疑也好,不质疑也罢,想进寺需拿出圣旨。”

  “本官来得匆忙,未请圣旨,还请通融一二。”

  “末将并非不近人情,只是事关重大,萧大人还是请回吧!”

  “义父三日后便要临幸此处,只怕……”

  赵迥不待茶仪卿说完,朝三人一躬身,比了个请的手势。

  凤九天有些不悦,茶仪卿却已笑着向府邸行去。

  深夜,萧府。

  凤九天躺在荷塘边大石上,独自喝着闷酒。

  他不是南唐臣子,自然可以饮酒,酒虽不能解决烦恼,却可暂时把它遗忘。

  他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舅父,是报仇还是宽恕。

  当然他也不知道,舅父是否会念及养育之情,饶过自己。

  如果那天的梦成了现实,自己该何去何从?

  酒不醉人人自醉。

  凤九天此刻已醉,酩酊大醉。

  他看着流云剑,露出微笑,落下泪滴。

  笑与泪本不该同时出现,却偏偏同时出现了。

  这种心情恐怕天下极少有人能懂,少的寥若星辰。

  而且懂者必定同样可怜,同样也是天涯断肠人。

  “舅父,我们中真的只能活一个吗?”

  凤九天的神情无比苦涩,笑容很是讽刺。

  曾经情若父子、相依为命,如今却要你死我活,天下有什么比这更可悲,比这更伤人的吗?

  凤九天强撑着石头,想要站起身来。

  可他喝得太多,多得已用不上力气,竟摇晃着落入池中。

  他不通水性,无疑是他此生最大的弱点之一。

  纵然面对万千高手仍能谈笑自若,此刻却变得无比慌张。

  “茶……茶兄,救……救命……”

  凤九天用手不断扑腾着,嘴里灌进很多水。

  他一生从未喊过救命,这时却努力的高呼着。

  池水便如案情,寻常中暗藏杀机,让人无力自拔。

  这种情况下只有两条路,而且不容人选择。

  一种借助外力,一跃出渊,俯视众生。

  另一种就是自生自灭,沉沦其中,死无葬身之地!

  凤九天的命向来不错。

  所以他等来的是第一种。

  茶仪卿真的听见了他的喊声,赶了过来。

  “小九,你别慌!快把手给我!”

  茶仪卿大声喊着,并朝凤九天伸出了手。

  溺水之人莫说是一只有力的手,就是一根稻草也可救命。

  凤九天依言也伸出了手,紧握住他的腕子。

  茶仪卿用力把他拉了上来,担忧的看着他。

  “小九,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紧?”

  茶仪卿说着猛拍他的后背,直拍到他吐出几大口水。

  “茶……茶兄,你要是再晚来一点,我就……”

  “我知道,你以后不要这样喝酒。”

  “唉,可舅父……”

  “我是外人尚且相信凤前辈,难道你却怀疑他?”

  “可大林的话,让我如何不信?”

  “若他的话可信,为何要自杀?”

  “这……我不知道。”

  “或许他在说谎,故意骗你,却怕我听见。”

  “这的确是种可能,但他为何开始不说?”

  “他若开始就说,你还会信吗?”

  茶仪卿的话虽极是肯定,但脸上却隐隐有种担忧。

  他知道自己说的不是假话,却也不一定是真话。

  世上事本就非真既假,更何况人总要寻求自我安慰呢?

  次日,天际才泛鱼肚白。

  茶仪卿负手立于廊下,目光望向远方。

  他又是一夜未眠,面颊越发消瘦。

  皇后的死对他打击很大,额角竟生了几丝白发。

  他自幼父母双亡,直到遇见皇后才感到母爱。可他常年在外办差,与皇后相处的时间很短。

  他本没有在意这些,总觉得来日方长。直到噩耗传来,自己连皇后最后一面也未见到。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其中多少辛酸与无奈……

  他想着心事,无意间走向荷塘。

  现在时辰尚早,府院中很少有人走动。

  平日此时这里没人,但今日是个例外,

  他还未近池边,就远远望看见一位丽人,这位丽人正弯着腰,似乎在小心翼翼的寻找什么。

  “莉儿,你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

  茉莉突然被他叫住,全身竟下意识的微微一颤,随后她慢慢直起腰,朝茶仪卿笑了笑。

  “哈哈,是……是萧郎啊,你吓了我一跳。”

  “你在干什么,这么聚精会神?”

  “没什么,只是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她说着在地上捏起一小撮黑色粉末,递到茶仪卿面前。

  茶仪卿接过粉末,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脸色突变。

  “这是……这是火药!可这里为什么会有火药?”

  “什么!萧郎你说什么?”

  “陈抟老祖精通炼丹之道,你却不识火药?”

  “并非不识,只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是啊,我也在想,这其中定有蹊跷……”

  茶仪卿怔怔的盯着掌中一撮火药,不知想到了什么。

  茉莉见他半晌不语,不敢打扰,只得暂时离开。

  半晌,茶仪卿才回过神。

  他仔细查看周围,发现火药主要散落在假山石周边。

  假山石上部多处有孔洞,茶仪卿垫脚向里看去。

  寻常的假山石即便孔洞再多,也绝不会是彻底中空的,而这几块大石非但中空,而且残留着火药味道。

  茶仪卿心中一惊,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正要再查看是否还有线索,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茶兄,你看到我的剑了吗?”

  凤九天的声音打断了茶仪卿的思绪。

  茶仪卿缓缓转过了身,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难道没在你房中吗?”

  “没有,我找过了。”

  “那会不会……”

  茶仪卿还在努力帮他回想,凤九天却突然打断他的话。

  “我想起来了,一定是昨晚落入池塘中了!”

  “落入荷花池了?”

  “是啊,你快派人帮我把剑捞出来!”

  “好,我这就派人!”

  茶仪卿喊来老管家,让他把府里水性最好的阿言找来。

  老管家是个波澜不惊的人,此刻脸上却很慌张。

  “大人,阿言……好像出事了。”

  “出何事了?”

  “阿言不见了,他在两个月前就失踪了。”

  “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您从闽国回来一直没闲着,谁敢打扰您?”

  “唉,我一心操劳国事,却忽略了家事。”

  茶仪卿长长叹息一声,随后疑惑的看向老管家。

  “他失踪前说过自己要去哪里?”

  “如果说了,还算失踪吗?”

  “他可有反常的言语或举动吗?”

  “只有一样,不知道算不算。”

  “什么?”

  “他常去荷塘边看修池人干活,却总被那些人呵斥。”

  “被呵斥?为何被呵斥?”

  “他们仗着是皇上派来的,一向目中无人。”

  “义父派何人前来监工?”

  “是禁军大统领赵迥的部下!”

  “他们每日都是几时开工?”

  “起初是辰时至酉时,后改为戌时至丑时,最后改回最初时间。”

  “这太不合逻辑了,除非……”

  “难道大人认为其中会有隐情?”

  “没错,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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