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第 1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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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关家国天下,  无关仁义廉耻,  无关明朝还是清朝,  他们只为了自己的利益。

        明朝衰败,他们借机发财;明朝灭亡大清进关,他们立马剃头谋求利益;清朝要迁海禁海,他们转头就出海;清朝开放海禁,  他们掉头又回来……

        总之,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陈都司本来对这些看得很淡。

        大部分人,  普通老百姓只求温饱度日,  不管谁做皇帝;少部分人,有些能力的人为了仕途名利,不管是非对错。而他,不管他是什么身份,  他都明白,前朝只有一个张居正,  大清国只有一个四爷。

        千百年来,只有一个小四阿哥。

        陈都司定定地看着这位才名远扬的马先生,目光平静中带着通透;而这位马先生,当然明白陈都司话里的意思。

        可他既不回答也不给反应,  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夜空,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意醒来。

        其他小队长都生气,其中尤其有一个还抬腿踹了他一脚,“我们都司问你话”,他也没个反应。

        但是陈都司也还是没生气。

        语气轻缓,  如同认识的人见面打招呼。

        “马明先生的庶子被发现了,马明先生的其中一条后路没有了。那我们来猜一猜——马明先生,还坚持不放弃,原因是什么?”

        四爷要实行“摊丁入亩”,无地的农户和其他劳动者摆脱了千百年来的丁役负担;少地农民的负担相对减轻;而拥有大量土地的士绅们的赋税则负担加重,于是士绅们要反抗。

        可是四爷是什么性子?说一句“顶天立地,钢铁不能移”不为过。

        那么这些人,本质还是利益的这些人,要做什么那?

        陈都司静静地看着马明先生。

        静静地思考。

        或者是意识到他们生死存亡的时刻,院子里突然间静悄悄的,打闹的人也不再打闹,发疯的人也不再发疯。

        火把淡黄的光芒照在他的身上,莫名有一种朦朦胧胧的,妩媚动人、撩人心弦的感觉,这种感觉在这样的夜晚,在这样的情景下,这样一身官服下……无端地让人从脚底生出一股子凉气。

        平时冷漠的眉眼也显出来一丝丝温润,看着就让人胆寒。

        头上圆形暖帽的檐边在脸上落下一道淡淡的阴影,青金石的顶珠和丝绒布料在火光下反射出细细的光芒,陈都司的声音也是清清如泉。

        “马明先生不说话,我来说说看。”

        “要借着四爷暴怒之下的行动,引起老百姓的同情,造成‘民愿’风潮?”

        …………

        陈都司的话音一落,几个小队长都是杀意逼人,其他的士兵们看向马明先生的目光,也是如同看一个死人。

        马明先生的家人,看他的目光,也是如同看一个死人,一个他们恨不得他此刻就死去的死人。

        马明先生还是没有那个满脸灰败,心生死意的样子,但是陈都司看到了,他右手指尖的一个颤抖。

        陈都司快速地做出决定。

        站起来一边朝外走一边吩咐下去,“王大柱和葛大春,带齐人手回行馆禀告四爷。其他人,押解犯人去大牢。”

        “属下遵命。”

        马明先生听着陈都司的脚步声,知道他已经想到了,眼珠子动了动,沉默地看向夜空。

        “老爷——老爷——求求你了——”

        “爹——爹——救救女儿——”

        “哈哈哈——死了——都死了也好——”

        …………

        妻妾儿女在官兵们的押解下距离大门越来越近,哭喊着求他“救命”。马明先生突然心生一股悲凉。

        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可是事已至此,不管马明先生如何想法,不管他想不想进行下去,他都无法阻止什么。

        在广州的其他几家都被都司们带齐兵马查封抄家,不在广州的几家也有年希尧发出命令,全省缉拿,并有公文送往京城刑部。

        临近午夜时分,整个广州城里沸沸扬扬,除了行馆里的几个人之外,估计没有人还睡得着。

        陈都司带着剩下的人拼命打马朝海边奔跑,马鞭抽到马屁股的声音,马蹄铁和青石板路相碰带起来的回音,一一想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海边有一座座鼓楼,是广东十三行在海边建的一座座小楼,小楼里都有一座大钟,钟声响起,代表广东省有大事情,比如海寇犯边,比如皇帝驾崩新皇登基,比如有危机广东省的重大冤情。

        陈都司终于想明白,马明他们明知绝对不可为,还上演这出“刺杀大戏”的原因。

        其目的,就是要借着他们今晚上的行动招揽“信徒”,尤其是那些还对大清朝廷存有不认同的前朝遗民们,试图用“弱者”的“民意”迫使广东的“摊丁入亩”停下。

        单单他们这一伙人当然没有这个胆子,其中牵扯到的朝廷大员自有皇上去查,此刻陈都司的目的就是阻止他们敲钟。

        “驾——驾——”

        平时来往感觉很短的距离,此刻感觉无边的漫长。

        前面的道路不好跑马,陈都司心急如火,直接放弃马匹运起轻功逛奔。

        他只要一个念头,广东的“摊丁入亩”改革,谁也不能阻止。

        夜色苍茫,陈都司遇到阻拦他的人,动起手来毫不留情,招招要人命。

        沉闷的钟声一下接一下响起,深沉、清远,传进每一个广州人的心里,整个广东沿海震动。

        听在小四阿哥的耳朵里,圆润、浑厚、深沉、悠远、悠扬……他在睡梦中没醒来,小耳朵动了动,觉得这好像是催眠曲又睡过去。

        小系统着急的大声呼喊。

        “主人,主人,快醒醒,出大事了,主人。”

        弘晙刷地睁开眼睛。

        康熙二十四年,朝廷在广东设立海关,名义上专管对外贸易和征收关税事宜,实际上税收营生都是由十三行出面主持,承接包揽的项目,其中包括代办报关纳税,商品同购销买卖等业务。

        世人习惯称呼“十三”,其实并无定数。自建成,到如今,经十三行进出口的贸易额节节增长,日子一长,十三行逐渐演变为一个特殊组织,隐隐享有垄断对外贸易的特权,由此发展成为广州新兴的买办阶级。

        几乎包揽对外贸易大权不算,关键是各行商从自身利益出发,共同联合组织起来,隐隐形成一个独立的行会团体,即所谓的“公行”。

        公行众商啜血盟誓,并订下行规十三条,其中就有一条,有危机广东省的重大冤情,可以敲响钟声。

        弘晙鞋子都没穿,撒腿就朝外跑。

        “阿玛——阿玛——”

        四爷收到陈都司传来的消息,正在思考,听到钟声,第一反应就是派人去接应陈都司;第二反应,去看看儿子。

        “阿玛——”弘晙扑到阿玛的怀里,发现阿玛无恙,放下心。

        “阿玛,弘晙出去。”

        四爷眉心紧皱,抱着儿子回到寝殿。

        “这大晚上的,你要出去做什么?”

        弘晙不让他阿玛哄他。

        “阿玛——钟声响了,外面不知情的百姓可能会跟着闹起来。”

        “闹起来,也是阿玛的事情。弘晙袜子鞋子也不穿就下床,嗯?”

        弘晙……瞪大眼睛,小胖手拉着他阿玛的衣襟。

        “阿玛——穿袜子鞋子是小事情,现在我们有大事情。”

        亲阿玛丝毫不为所动。

        “在阿玛的眼里,这都是大事情。”

        弘晙……愣愣地没招儿。

        直接耍赖。

        “阿玛,阿玛要出门吗?弘晙和阿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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