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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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谢长月看着这粗犷的枝叶,  若不是他亲手种下的,都要怀疑这真是从那金灿灿的种子里长出来的吗?

顾二和木夏在旁边陪着他。

木夏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没关系。

顾二比了比茎秆,  笑道:“长得倒是真快,这种得不像是什么花,倒是像什么树……”

说到这里,他又自打了嘴巴,  树倒是能长得这样高,  但是哪能长得这么快?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这海外也不知道在哪,  听说人长得模样就跟他们大周不一样,这花长得不一样也有可能的……

谢长月很是失落,感觉夫君可能被那海外来的行脚商骗了。

其实两个月前,  这花发芽后,他就有些怀疑了,不过,他还是兢兢业业地给地里除草抓虫,  想着可能会有什么变化。

直到现在,眼看着是彻底没救了。

顾思远将书筐放到房间后,  出来问了问顾青青,  得知自家三口人都在后院,便也寻了过去。

谢长月仿佛身上自带顾思远雷达,人还没出院门,  他便心有所感般朝着那处看了过去。

下一刻,  熟悉的高大冷峻身影果然出现。

“夫君,”谢长月双眸亮如星辰,  一瞬间身上郁气全消,  乐颠颠地就冲了过去。

顾思远一把接住撞到身上的小炮弹。

两人牵着手,  仿佛连体婴一般走到了玉米地前。

顾二和木夏夫夫两对视一眼,见怪不怪了,儿子和儿夫郎就是这么好。

顾思远伸手去掰了个玉米棒子下来,将外面的皮和须须都扯掉,露出里面颗粒饱满金黄的果实,点点头:“不错,已经完全成熟了。”

谢长月看他手里熟悉的金黄色,睁大眼睛:“这……这是种子?”

顾思远:“嗯,也是粮食。”

谢长月蹙起眉头:“啊,这不是花吗?”

顾思远面不改色地胡扯:“不是,我又碰到之前那卖种子的行脚商了,他说他当时也是弄错了,这其实不是花,是海外人食用的一种粮食,叫玉米,就跟我们的水稻、小麦一般。”

谢长月鼓着嘴,惊奇道:“海外人的粮食居然长这么好看,不过……玉米,这名字确实很适合哎,这一粒粒的就像是金玉做的一般。”

木夏对自家儿子比了比手势,有些怀疑,这真的能吃吗,还没见过那样粮食长这么好看的?别到时候又弄错了,吃错东西中毒可不是开玩笑的……

顾思远一本正经道:“不会错,那行脚商当着儿子的面烤了吃了,而且据其言,不仅能烤着吃、还能蒸、能当菜炒,还能磨成面、做成糖……”

顾二惊讶:“还能做成糖?”

糖在这世道,可真是精贵东西。

木夏听了这些,反倒有些相信地点点头:“那倒确实像是粮食了,像小麦一般,便是能磨粉、能做糖的。”

谢长月拉着顾思远的衣袖,跃跃欲试:“既然是粮食,那我们把这些都摘了吧,晚上就烤着吃!”

顾思远点头。

大约十分钟后,一家四口围成一圈凑在后院,看着掰下来的两大袋玉米棒子目瞪口呆。

顾二摸着脑袋,有些不敢置信:“我记得娘当初就划了差不多一分地(一亩地=十分地)出来吧,就一分地居然长出了这么多?我刚拎了拎都快有百多斤了,就算把中间那不能吃的芯去了,那也还剩八、九十斤。”

而据朝廷和民间的传说,江南太湖地区,前些年出了块超级大肥田,一亩地连作两季能收获近600斤水稻,这已经叫他们开了眼。

而他们北地,因为天寒缺水之故,所以水稻只能种植一季,大都种植小麦,小麦产量不如水稻远矣,两季连作加起来才三百斤左右,只有江南的一半。

现在看着这黄色棒子,一分地就有近八、九十斤,那一亩地岂不是就能长出八、九百斤,还只要三个月就长成了。

我的天,这还得了。

顾思远看着大家震惊的脸色,内心暗道:这只是多代遗传的优良种,所以只能亩产在400公斤左右。

而现代最好的杂交玉米,最高亩产是900~1000公斤,但是杂交的品种又没办法留种,需要种子公司每年不断更新培育,但这一点古代的科技条件无法做到,故而只能这样了。

木夏又看向自家儿夫郎,比了比手势:“阿月,我看你都没怎么打理,它就长得这么高?”

谢长月点点头:“此物一天一个模样,长得极快,我只是惯例给他除草捉虫。”

顾二感慨:“这般好养活,产量又高,真是不敢想啊!”

谢长月伸出细白的手掌拄着下巴道:“既然此物三月一熟,又十分耐得热,明年二、三月或许可以再尝试种一季,把第二季推到七月就是,不过这样一来的话,第二季产量或许会少点。”

顾思远看他一眼,淡声道:“夫郎聪慧,那行脚商便说过,海外一年七个月都是夏季,这玉米作物,便是一年两季连作。”

闻言,顾二十分惊喜道:“就算少点,哪怕少一半,只要第二季有个随便三四百斤,那这一年一亩地加起来,也就有一千三百斤了……”

说着,顾二不自觉收了音,双手扶住了额头。

天啊,一亩地年产千斤的粮食,他想都不敢想。

呸,不对,后面还有个三百多的零头呢,那已经是他们小麦一年的量了。

这样一来,那他们北地的粮食,要直接略过江南最好的水田,翻一番去了。

不对……江南气候更暖,这东西又是喜欢热的,那要是在他们那边种,说不得比在他们这长得更好。

啧……

惊喜过后,顾二赶紧十分宝贝地将玉米拉到怀里,准备将其收到自己房间里藏起来。

顾思远看向自己阿父和爹亲,叮嘱道:“此物产量消息,暂时不要传出去,我有用。”

顾二和木夏都认真地点点头,能亩产过千斤的粮食何等惊人,必然有大用处,或者关系到儿子将来前程。

就算是爹娘,他们也不会说。

回到房里后,谢长月看着自家夫君,犹豫着道:“夫君打算要怎么把这玉米呈上去呢?我……我可以回一趟绥宁伯府……”

虽然当初他自己回的黄杨村,但是毕竟在绥宁伯府长了近十六年,不说沈二爷和沈二夫人,沈家老太太曾经是十分宠爱他的,当时他执意要回黄杨村,老太太还拉着他的手骂没良心。

顾思远嘴角微勾,看了一眼自家小夫郎。

倒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说到底也是原故事里的大炮灰反派啊,平日在自己面前傻傻呆呆的,都只是面上表象罢了。

想到这里,顾思远心里软了软,将人拉到怀里坐着。

谢长月从善如流地搂住自家夫君脖子。

顾思远摸着他纤细的腰肢,低声在耳边道:“不必,我自有主意,此事也需要再等等。”

谢长月抱着他:“要等过了明年春的童生试?”

顾思远点头:“知我者,长月。”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有功名在身,说得话便天然更有说服力。

闻言,谢长月忍不住微微红脸。

夫君虽然喜欢对他抱抱贴贴,但嘴上却是个冷淡的人,还是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表达自己感情。

谢长月一高兴,脑子也更清明几分,继续道:“虽说我感觉此物种两季没问题,但是还等明年开春之后再试一次方能确定,而且应当需要适量加大栽种数量,说不定可趁机觉出是否有虫害之类问题,好尽早做出防范措施,以免等呈上去之后再出现问题,反倒触怒圣颜,好心办了坏事。”

顾思远越发抱紧怀中人,真是个聪明的小东西。

他点点头:“嗯,至少得有几亩地的栽种量,才能有说服力,待上面派人来确认时,肯定也要一株株仔细查验的,说不定还得劳动夫郎去当个小夫子介绍情况。”

谢长月勾了勾唇。

亩产一千多斤的食物太过惊人,上面自然不会你空口说了,他就直接便信,肯定要亲眼看到真正的收获,而且还要自己再试验试验的。

只是,谢长月鼓了鼓嘴巴,气呼呼道:“我们现在一亩地都没有呢,就算说服了爷奶,大伯母那个讨厌鬼肯定也会跳出来说三道四的。”

顾思远眯了眯眼。

看来是差不多该分家了,最好在过年之前就分  。

不说有些事情办起来束手束脚,就说他大堂哥就是主角受沈长欢的舔狗,在这一点上,他们天然处于对立状态。

傍晚,夕阳将落。

顾思远写完了今日策论,也抄完了一侧《书经大全》,走出房门对正蹲在木夏旁边看织布的谢长月招了招手。

“走……”

谢长月看见他,什么也顾不上了了,二话不说就颠颠地上去抱住了人胳膊。

木夏摇头笑了笑,对于儿夫郎为儿子抛弃他的事已经习以为常。

一直走到院子外,快要走到村外,谢长月才想起来问:“夫君,这是要去哪?”

顾思远颠了颠手里的木桶,淡声道:“不是说晚上要烤玉米吃吗,只吃玉米岂非单调,带你河里抓点鱼,到时候一起烤着吃。”

谢长月兴奋地睁大了眼:“夫君,你真好。”

黄杨村往河西镇去的路上,有永定河分出的一条支流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水流终年不绝,里面鱼虾都不缺。

不过,村里人的日子不好过,但凡沾点荤的都被吃光了。

村外的这条小溪也是如此,那鱼一个个比猴都机灵,而不机灵的都已经早早进了村民肚子。

顾思远放下木桶,脱了鞋袜,将长衫掀起扎在腰间,迈步走进了小溪里,秋日的溪水微微有些凉意,冲淡了空气里的干燥,十分舒适。

他伸手对站在岸边的谢长月:“底下有鹅卵石,很滑,下来扶着我。”

“好的,夫君我来了。”

谢长月大叫一声,然后,几乎是半跳着进河里的,“砰”一声那水花比炸鱼队还大。

顾思远擦了擦被溅地满身满脸的溪水,沉默片刻,默默想道:荒郊野外,或许是个杀人抛尸好去处。

不过,谢长月这个调皮坏心眼的小哥儿,很快就遭到了报应。

不听夫君言,吃亏在眼前,鹅卵石在水底被冲刷地光滑无比,刚跳上去时没感觉,等一下反应过来,整个身体已经开始东倒西歪。

谢长月伸着手,又哭又笑地大叫:“夫君,救命……”

顾思远淡定地拧了拧衣上水珠,只当做没看见。

最后,在人摔进水里的前一刻,才眼疾手快地一把捞到了怀里。

谢长月抓着顾思远的衣服,又生气又觉得刺激。

他抬起白皙清瘦的脚掌,轻轻踩在顾思远宽大的脚背上,脚指头翘了翘:“哼,让你欺负我,我现在要站在你身上。”

“谁欺负谁?”顾思远失笑,抬手捏捏他圆鼓鼓的脸颊,倒打一耙不过如此了。

“你欺负我,刚才都不第一时间拉我。”谢长月理直气壮。

顾思远看他:“谁让你调皮的,我身上全湿了。”

“哼!”谢长月气呼呼。

顾思远刚要取笑他。

下一刻,小哥儿突然紧紧抱住他的腰,小脸贴在他湿漉漉的胸膛上,小小声道:“夫君,我们成亲那晚也是这样哦,你把我抱起来踩在你自己的脚上,夫君,我好喜欢你。”

“……”顾思远。

他低下头,在小夫郎半湿的发上轻轻吻了一下。

算了,倒打一耙也认了。

好一会,一阵溪风过。

顾思远将人放开:“你去溪边的石头上坐着,入了秋,衣裳全湿,别着凉了。”

谢长月不甘心地鼓了鼓脸颊。

但是想到自己都站不稳,还是算了吧,别耽误了夫君抓鱼,晚上什么也没了……

他扶着顾思远的手,慢吞吞走到一块大石头上坐下,修长白润的小腿半伸到溪水里,双脚调皮地来回拨水花玩。

顾思远自己本身那一世是在山村长大,家附近也有差不多的小溪,对捉鱼倒是有几分心得。

尤其是没了这个小拖油瓶后,不一会,他便成功抓住了一条约两斤的鱼。

谢长月兴奋地哇哇叫,拎起身边的木桶:“夫君,放这里,放这里!”

到最后,顾思远一共捉了四条大鱼,还有两条小鱼,满载而归。

这是谢长月第一次在溪水里抓鱼,兴奋地不行,回去的路上,非要自己提着木桶,顾思远都争不过他。

不过,为了让鱼多活一会,桶里装了大半桶的溪水水,他那点力气,一会就不行了。

然后,只能老节目,撒娇喊夫君。

等顾思远轻轻松松提起来后,小家伙就开始星星眼一路拍马屁。

回来后,木夏看着木桶里游来游去的鱼,比着手势赞许道:“真的抓到了,真厉害。”

谢长月蹲在桶边嘚瑟地点头,漂亮眼睛笑眯成一条线:“都是夫君抓的,不过……我也出了一点力。”

木夏没见过这么可爱活力的小哥儿,也忍不住想揉揉脸,却在对上儿子直勾勾目光的刹那,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对儿夫郎比手势道:“让扬儿给你烤着吃,我去给你做酱料刷上去。”

“谢谢爹亲。”谢长月高兴地重重点头,想了想,又狠狠心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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