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白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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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边塞的冬季格外漫长,明明这个时节京城已经入春,可这里仍然北风呼啸,遍地枯枝,一片萧条。

        谢琰披着大氅骑在马上,眺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沙海,任凭寒风裹挟着黄沙刮过脸颊。

        从日出到现在,他已经一动不动地矗立在这儿整整一个时辰了。

        两排随从骑着马默默地立在他身后,个个身板挺得笔直。没有一个人出声打扰,也没有一个人擅自活动。

        这里,是云中城关外,是北戎和大夏多次争斗的战场,也是当年谢玦夫妇殒命的地方。

        十年过去了,这里依旧如此荒凉,满地黄沙和着尚未消散的冰雪,目力所及之处,寸草不生。

        想当年,父母常年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条件艰苦,战事紧张。

        那时候的自己,常常一个人待在偌大的国公府中。每次父母回来都待不长久,匆匆地回京述职,又匆匆出征。

        每当中秋佳节时,自己也会看着府中下人准备的满桌珍馐,也会望着天上的明月想,不知父母在边塞能否吃到月饼?看到菊花?

        都说鸿雁托书,明月传情,若真如此,明月能否替自己将这一桌好酒好菜传递到父母身边?

        十年前的自己像往常一样为父母送行,待在府中等着他们前方传来的捷报,等着他们凯旋而归,可谁知这一去竟是永别。

        而如今,自己终于也踏上了这片他们曾抛洒过热血的土地。

        想着这里曾经尸横遍野,想着这黄沙下埋着父母的无数同袍,想着他们也曾绝望地躺倒在地上,被敌人的马蹄踏过,心中不免有些戚戚。

        文死谏,武死战,或许,这就是身为臣子的宿命。

        明明被战争剥夺了那么多亲人的性命,明明已经厌恶了那些自私的明争暗斗,可命运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回到了这里,这难道,就是武将世家的宿命吗?

        爹,娘,我要做的事情凶险万分,一不小心会落得比你们还要惨的下场,你们会怨我吗?

        谢琰缓缓抬起头,望着天空。天色灰蒙蒙的,看不见一片云彩。

        一旁的赵景德看着他一会凝视着眼前的黄沙,一会又抬头望天,似乎能感觉到他此刻的感伤,又不能确切地明白他心中所想,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国公爷从小就是这样,哪怕自己已经陪伴在他身边十余年了,也从来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哒哒哒——”

        马蹄声由远及近,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当年喊杀声震天的战场。

        谢琰定了定神,回过头向身后望去。

        漫天黄沙中,一个士兵正骑着马朝他奔来,鲜红的披风在他身后猎猎作响。

        看这身装扮,应该是云中城的守军了。

        小兵在离谢琰三丈远的地方勒马停下,随后翻身下马,一路小跑道他的面前单膝下跪道:“启禀国公,就在昨夜,运送和谈礼品的车队遭受袭击,押送的士兵全部被杀,载有和亲女子的马车也翻下悬崖,车内的人……生死未卜。”

        什么?!连朝廷的车队都敢劫,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消息一出,在场的人无一不震惊万分。

        但谢琰只是短暂地愣了下神,随后又恢复镇定:“李将军、姚太守可知晓此事?”

        士兵答道:“知晓。太守大人已下令彻查,现正率人在悬崖边勘察痕迹。”

        谢琰三指托着下巴稍作思考,而后沉吟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是,属下带路。”小兵得令后立刻转身上马,领着谢琰一行人向马车坠落的悬崖处疾驰而去。

        “吁——”

        缰绳被用力一扯,骏马长嘶一声,高高扬起前蹄,又轻轻落下。

        “启禀国公,前方就是马车坠崖的地方了。”

        谢琰顺着小兵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群官差围在一处悬崖边,站在他们中间的正是云中城太守姚尚鹄,此刻他正捋着胡子向下眺望,面色十分凝重。

        谢琰翻身下马,向姚尚鹄等人走去。他早就注意到从山脚下到这里一路都有官差把守,坠落马车的车辙印也几乎没有被破坏,看来这个姚太守在收到消息后动作十分迅速且处理得当,未见其人,心中已经对他有了三两分印象。

        一直到谢琰走到跟前,姚尚鹄才发现来人,连忙鞠躬行礼道:“下官不知镇国公来此地,有失远迎。”

        谢琰伸手将他扶起:“姚太守客气了。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已经派人去断崖下搜寻了,不过这悬崖深不见底,摔下去的人怕是很难活命啊。”

        谢琰看了眼在崖边中断的车辙印,又眯着眼睛向下望了望深谷,悬崖底下一片云雾缭绕,什么也看不清。

        “除此之外,运送的其它礼品也被洗劫一空,押送车队的官兵全部阵亡,尸体已经运回衙门了。

        从郊外到山脚一路是遍地狼藉,看来下手的人不简单呐,唉,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姚太守辛苦了,”谢琰叹了口气道:“如今也只能先向圣上奏明此事,同时全力缉拿凶手,事关朝廷的威信,不可有半点马虎。”

        “那是自然,下官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有这样大的胆子,连出使北戎的车队都敢劫!”姚尚鹄一振袖,单手背在身后,挺起胸膛睨着深不见底的悬崖,颇有一种向凶手宣战的气势。

        谢琰没有接话,他盯着脚边的车辙印看了半天,忽然蹲下来捻了一小撮泥土。泥土带有些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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