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离开了,也许不会再见

第二天,一个星期一,男孩像平常一样去工作了,去给别人打工,两点一线的生活并没有因为姑娘的到来有所改变。

        孟晚秋并没有闲着,她将房间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毕竟,赵子毅有洁癖,平时却很少有时间做那些事情。赵子毅当天晚上回去,并没有发现有所不同的,而孟晚秋也没打算因为帮他打扫了房间而因此再要求他什么。

        许是觉得一个人无趣,吃饭的时候,如同昨夜那样啃方便面时,姑娘开口了,“我明天就回去,你送送我。”

        你送送我,并非你送送我吧。不是在商量,只因她觉得这是最后一面了吧。两人都怀着这样的心思,买了火车票,第二天一同前往火车站。

        如同从火车站走过来,姑娘坚持走过去,正如她一如既往坚持的:怎么来的就怎么离开吧,“完完整整”的离开。其实若是坐车,极短的时间就到了,即便是走着,也不用花了大半天的时间。

        小姑娘刻意走在路上走走停停的,仍是跟在他的身后,一眨眼,仿佛看见了十六岁那年的少年。终于快到了火车站,姑娘耍起了小孩脾气,要吃东西,要逛商场。其实赵子毅自己本身也不舍,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等她“求”了半天,才答应了。

        打着小姑娘的名义,满足了赵子毅自己的贪念,这些都是他想陪她做而从未做过的。他们还去抓了娃娃,见小姑娘半天抓不上来,男孩便帮忙了。

        “反正认识这么久了,送别礼物。”送别二字使小姑娘有一点激动的心又凉了下来,“对呀,以后天南海北的,若非我的刻意为之,怎会相遇?”本以为是希望,谁知是更痛苦的深渊。

        玩闹一番,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傍晚,再次走过火车站附近的那个广场,却已经是截然不同的心境。初来乍到的恐惧及对他的期待,即将离开的诀别与放手的悲痛,就像此刻那绝美的晚霞一样,有些东西看似美好,却永远不会有永恒。

        即将迈进车站了,一阵吉他声吸引了小姑娘的注意力,看着那人还未走远,想追上去,却在大约三米处停了下来。

        “小女子不才,未得公子青睐,扰公子良久,公子勿怪,公子向北走,小女子向南瞧,此生就此别过了……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愿你天黑有灯,下雨有伞,愿你善其身,愿你遇良人,暖色浮余生,有好人相伴”。其实这声音刚响起,赵子毅就想转身,然而他一直在忍着,忍着放弃自己的理想,忍着接受那些不属于他的责任,忍着放弃自己喜欢的姑娘。

        姑娘她并没有走到他的跟前,三米的距离,不多不少,若是他想回头,转身一两步就可以拥抱她;若是他不愿意,前面,亦是一两步便可以离开。宁可高傲到发霉,也不要死缠到发疯。这是孟晚秋最后的傲气。

        时间的沙漏沉淀着无法逃离的过往,记忆的双手总是拾起那些明媚的忧伤。

        唱着《公子向北走》,短短的几分钟,孟晚秋想起了小时候因为害怕挨打而不敢回家,想起了因为邻居们莫名其妙的眼神而讨厌出门,想起了因为赵子毅的不辞而别而不再有那“不堪一击”的信任。

        她身陷过去可怕的回忆中,身陷她一生的噩梦里。此时的她,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了,无法继续站在众人的面前,无法面对赵子毅的冷漠。

        这大抵就是人生吧!总是想着顾及不相干的人甚至是陌生人的看法,总是想着按照别人的心愿活着。毕竟,“不听话”的后果也许确实难以承受。

        那些明媚的忧伤一一涌现,随之而来的还有孟晚秋内心深处的恐惧。对陌生人奇怪的眼神、毫不避讳的评论的恐惧,对一直依靠的人猝不及防的背叛、消失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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