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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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问了吗?
  
  记忆的闸门在这一刻轰然开启,那些重复的情节、漫无止境的时光,在脑海里飞掠而过,无数相似的回忆涌入,绪方唯不堪忍受般,闭了闭眼睛。
  时至今日,她已经无法再将一切当成隔着屏幕的影像。
  即使记忆里,柳生比吕士依然疏远而彬彬有礼,从未跟‘绪方唯’说过任何一句不同寻常的话。他既置身其中,又超然物外,一言不发地穿过了那些纷乱虚幻的碎片,终于在此时此刻,真正走到了她的面前。
  繁杂的记忆不断闪回着刺痛脑海,对柳生比吕士来说,却是真实度过的每分每秒。
  
  她注视着眼前人冷淡的表情,只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碾压,复杂而破碎的情绪几乎不能用任何一个词汇来描述。后知后觉地,她想起这个轮回里,在醒来之后,自己曾对柳生过于规律的生活颇有微词,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每天都这样,不会辛苦吗?”
  “不会。”
  
  那个时候,柳生比吕士面对着已经醒来的绪方唯、一个不再需要他重启时间来保护的人,究竟在想什么呢?
  如此漫长的光阴里,面对同一场比赛、同一张试卷、同一节课,他有喜欢过什么东西吗?有讨厌过什么吗?他到底有没有触动过、有没有气愤过、有没有伤心不已或是茫然的时刻?有没有在某一刻厌倦至极……甚至,是恨过她呢?
  心跳的频率像是一声声惶然的叩问。
  在某个痛到极致、无法呼吸的瞬间,她几乎觉得幸村精市给她一颗心,或许是一种恶毒的报复。
  
  绪方唯以为两个人已经沉默了很久,但是其实只是很短的瞬间。
  柳生妹妹蹦蹦跳跳地走向厨房,才推开门就察觉到异常,站在两个人中间左顾右盼,“我、我来端水果……哥,你在欺负人吗?”
  “你先出去。”
  “为什么啊?让我来评评理。”
  “出去。”
  “诶?我要告诉爸妈!”
  柳生比吕士把水果盘塞给妹妹,当着她的面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柳生妹妹果然大呼小叫地转身跑去告状,长辈们依旧在客厅说笑,嘈杂的背景音中,一切仿佛都变得非常模糊。
  她甚至看不清楚柳生比吕士的心情。
  虚幻的轮回里,往复的时光形成利刃,雕琢了一个无人可以看清的暗影。
  
  月光从窗户洒落,柳生比吕士立在那道温柔朦胧的光线中,平静的不像是被揭穿谎言的骗子,他转头望向绪方唯:
  “真的不问了吗?”
  
  绪方唯几乎失语。
  与漫长的时间相比较,柳生比吕士的答案已经不那么重要,而其中潜藏含义又太过沉重,让人不敢轻易冒犯。
  她走上前一步,靠近这位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却无疑是这个世界上与她最亲近的人,只有一个念头在心底逐渐成形,愈演愈烈:
  如果没有她,柳生不会变成这样。
  如果不是因为绪方唯的性格,他不会做出这个近乎绝路的选择。
  绪方唯的一无所知、无忧无虑,每一次轮回中美好平静的日常背后,是柳生比吕士放弃了自己的一切来维持的——
  是她的错。
  
  全都是她的错!
  
  “如果你没有认识我就好了。”
  她不由自主,将最真实的想法脱口而出。
  
  柳生比吕士闻言只是眼睫微微一颤,几乎有种机械的冷静在漫长时光里与他形影不离,他说,“我倒是很庆幸,在所有人之前,是我先认识你。”
  “为什么……”
  “因为我一直相信,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在所有人里面,也唯独柳生比吕士能够做出这个近乎疯狂又绝对理智的选择。
  
  绪方唯微微有些出神,印象中,柳生总是表现的非常疏离,少有这种温和交心的时候。可她一点也不觉得陌生,他与她共享了命运,在她灵魂深处留有共鸣,那是记忆无法抵消抹去的印迹。
  “可是……”
  某种陌生又熟悉的窒息感攫住了她,像是那天在幸村精市的病房外,所感受到的无法喘息的沉重和痛苦。她从未如此希望自己没有在他们生命里出现过。
  
  “可是,你本可以有更好、至少更加正常的人生。”
  有什么东西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浸湿脸庞的发,她以为那是细密的汗珠。
  然而这一刻,柳比吕士被冰封的情绪终于微微变化。似乎有一条细微不可见的丝线牵动了他,少年稍微倾身,越过了一直以来恪守的礼貌距离。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我做这些,有很多自以为正确的理由,唯独没有想过让你哭。”
  “……”
  那个最想保护她的人,到头来,反而是唯一一个让她惊惶哭泣的人。柳生比吕士的指尖与她滚烫而陌生的眼泪相触,不得不在心底自嘲,这可真是绝妙的讽刺。
  “可是我又控制不住,”绪方唯伸手抹了一把眼泪,茫然地望着湿润的掌心,“……这是为什么?”
  咫尺之距,无数光阴从模糊的眼泪中悄然消解。
  
  “对不起,一开始欺骗了你。”
  柳生比吕士的喉咙动了动,依旧是那副平淡斯文的模样,他想自己对绪方唯根本没有办法,无论是一无所知的她,还是此时此刻的她。
  “把你困在了这场轮回里,也许只是我自以为是的私心。”他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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