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山鬼篇

二曰令怔怔一笑,难以掩盖眼中的惊愕之色,发尾以墨黑色铜簪高高束起,曦光浸染着墨黑色饰面,嚣张跋扈的在背后招摇,宛如战场迎风招展的幡旗。

        “我一个人照样可以歼灭东陵。”

        到时候他便亲自带着将军离开东陵,找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不问世事的垂钓饮茶,将将军的骄矜找回来。

        就像是当初将军在雪地带他回家一般,他也要带将军回家。

        赤蚀言抬手便将他手中的风朔打偏,锋利的剑身平滑过剑芒,勾勒在凹凸有致的错杂纹路,内力深沉摇摇欲坠,巨石强森压制其前,弓手翻转轻挑起剑柄。

        二曰令远远滑退,掌心发力一击而出,与其剑柄两者抗衡,风朔却已经落入赤蚀言的手中,脸色微变。三曰令眸光微闪,脚踏一片落叶,飞身由后以抵住二曰令的身体。

        “你带汴符先走,这人不好对付。”三曰令跨前一步,如同隔着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抬手横在了两人之间,抬眼扫向无悲无喜的赤蚀言,“我来送他下地狱。”

        “不必。”二曰令袖袍之下的手掌颤栗不止,青色的筋脉血液倒回翻滚,火焰一般的灼热感,掌心鲜艳欲滴,骇然印下一窝花纹剑柄凹形,极浅极淡,手腕骨已然断碎,“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二曰令绝戚性子最为倔强,少年时曾被敌军奴役,受尽屈辱折磨数日,嘴头上从未输过任何人,哪怕是以一敌百,也没有亲口说过一句服软的话。

        这是生平第一次。

        三曰令愣道,“那陛下……”

        “别跟我提那个贼人。”龙之逆鳞不可触,二曰令忍着掌心烈火灼烧一般的痛苦,双眼通红似鲜血染就而成,凝固着水墨般浓郁的恨意平铺及地,视线缓缓落在赤柩叙的身上,“他最该死。”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三曰令愕然,怔愣片刻,环顾四周诸位大臣,众多百姓神色诡异莫辨,脸色微沉,抬手便欲堵二曰令口无遮拦的嘴。

        二曰令飞快的偏开头,大力拂袖扫开他的掌心,袖袍轻挥而过三曰令的手被狠甩在侧,语出惊人,“他背弃将军骗了将军。”似乎是极力压制着情绪,三曰令只能看见他紧咬着发白的唇,“将军便是那个……疯子。”

        最后两个字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吐出来时已成破碎。

        赤蚀言微微弯腰,用以明华挑起地面上的玉书递向三曰令,红缨带断裂在地被风卷起飘远,玉书被卡在剑身竹条拖曳,明晃晃的字迹旁边依稀刻着皇族金印,长剑抖落一地涟漪碎珠。

        三曰令未动,未接,身形如松。

        赤蚀言淡笑,剑尖由上而下滑落玉书,眼角浸染着桃花潋滟,青衣飘飞半空隐没入青苔,清晰朦胧的润如碧水温波,玉书轻飘飘的被挑落在三曰令的脚尖,余角还沾染着丝微泥泞。

        玉书字迹清晰可见,深埋槐树年数已久,末梢残余着透露的红缨,鼻息间弥漫着泥土的腥臭,玉质清透泛黄,周角端端正正印刻着一个“柩”字,寥寥数语,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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