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四章 活得太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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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官、儒者们自古养成的那种面皮的重要性大于里子的毛病的。

        “朕知道,你们在笑话朕引用的大学里的话来断章取义,朕之所以用这半句话也是让你们自己想想,这段《大学》中后边的那些话该怎么认识。《大学》是什么?《大学》是格致诚正,修齐治平,是明明德的功夫。可大学是求于内的,是给自己和身边的人,甚至自己的国家和黎民以精神和实质上的增益的,我们对外面的番邦做过些什么,跟大学之道其实不太沾边儿。按照亭林先生的讲义,‘治国在于利国富民,善为国者,藏之于民。’而朕从先生的讲义中体会到,治国之道不在于大学中所诟病的财与利,而在于生民的损益,治国之道在这个层面上讲,可以归结为财与利到底是民专之,还是官专之。官让其利,而民藏之,则国恒足矣。君子之为学,以明道也,以救世也,其救世必以厚生为本。”这个时候,亭林先生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同意这些他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了,这确实都是他说的没错啊!

        而且都是他在朝会或者经筵这些极为正式的场合上当众说的。不过亭林先生心里好恨啊,他一边儿承认着自己的思想理念,一边儿又用那极为怨毒的眼神来想要杀死朱四,这在他们师生二人之间其实不算什么,他作为帝师是有权利斥责朱四的。

        不过当着众人的面,他没有这样做,也许还是因为他没有什么机会能够驳倒自己的理论。

        恨归恨,朱四口中的话都是从他那儿借用的,这就是拉大旗坐虎皮呀,他那怨毒的眼神里似乎有一句话:“拜托了,乖徒弟,等我死了你再气我成不?可别拿你还活着的师傅四处扛雷玩儿啦,老朽这把身子骨儿经不起呀。”而朱四像是也在同他眼神的交流中安慰着他:“您老儿就别跟咱客气啦,您这才而立之年,且死不了呢。”亭林先生的眼神里又在说话了:“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你总是把我的话都整理好了再拿出来编排我是吧,我算是没辙了,谁也不能没事儿拿出自己说的话反过来抨击一通儿啊?现在我算是你的大树啦,对吧,拿着我的旧瓶子装你的新酒卖钱。可你那是卖钱,我这是现眼啊。再让你这么糟蹋几回,我的朴学也变味儿了,真想让我也述而不作,专帮你请回几个儒家的祖宗出来?也罢,到时候看你还敢不敢拿孔夫子他们的学问装你的新酒说事儿。”其实亭林先生也知道,像朱四这种现学现卖,有干货不用,过期作废的人,就算是真把夫子、孟子、颜子、曾子、子思全都从祭坛上搬到朱四家里,或者你就算是让他们诈尸还魂儿,哪怕当着他们的面儿,朱四也敢把他们说过的话换个花样拿出来卖钱!

        刚刚这位厚脸皮的家伙不是才把《大学》给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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