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等闲花里送郎归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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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五家入选万国博览会的匠户在纠结对策,督军府的众人此时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傅渭川对五强作品被毁案十分重视,严令参谋长李义昌彻查此事,务必要将幕后黑手缉拿归案。李义昌当即组织了一班人马,将五强作品被毁当日,驻守在七星楼的内外看守都召集过来,逐个询问调查。此事通常来说再便捷有效不过了,却出了些麻烦,没有那么顺当——当时傅渭川一怒之下,处死了七星楼顶楼库房的两个看守。

        而七星楼下头平日里兼备经营,还有前来看热闹的荥州百姓、因公因私拜会傅嘉年的名门显贵、试图打擂的匠户……因而,没有了那两个看守的重要口供,也有几分棘手。

        张东宁曾经是李义昌带过的学生,晓得李义昌调查这桩事很是困难,便主动去帮李义昌的忙,负责询问一部分荥军看守。李义昌很器重张东宁,便让他也组了一班人马,两方各自同时开审,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将七星楼的十几个守卫过了一遍,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结果。

        李义昌懊恼之下,下令诸人不准走出七星楼半步,和囚禁无异。此举弄得这帮守卫惶惶不安,张东宁见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趁着中午的时间,请一帮人聚在七星楼二楼的雅间,一起吃了个午饭。李义昌还有公务,便没有和大家一起。

        因为张东宁年纪和守卫们差不多,向来又是个好说话的名声在外,守卫们见了他,自然也就比见了李义昌亲昵许多,再加之李义昌不在,席间两巡酒一过,氛围便和缓了许多。

        其中一个挨着张东宁的守卫,颇为感慨,说道:“李参谋长真是严厉极了。说句心里话,万国博览会事关咱们荥州的名声,我们又何尝不想看守好这些作品?”

        他的话引来一连串的感叹,话题便又转向了被处死的那两个守卫身上,张东宁也觉惋惜,但由于是傅渭川下达的指令,他倒不好再说什么了。说话间,张东宁对面的一个年轻守卫轻声嘟囔道:“那天进出七星楼的都是经过上级批准的人,实在想不出来会是什么人做的。”

        恰好桌上言语的人停顿了一下,这句话便落入了张东宁的耳朵里。

        张东宁心间一跳,紧跟着问道:“你守的是哪里?”

        那小守卫并非要引起张东宁的注意,冷不丁被张东宁问起,满桌子的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他,他脸上一红,紧张得嗫嚅道:“是、是大门口。”

        张东宁又问:“你确定没有可疑的人出入?”

        小守卫诚恳点头,张东宁此番心里也已经有了主意——自从七星楼作为万国博览会选拔赛的举办场所后,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一楼的门窗便被牢牢钉死,五强作品被毁之后,张东宁和一帮荥军官员都陪同傅渭川检查过门窗,并没有发现异常。

        张东宁点头,饭局一结束,便请那小守卫和搭班的另外一个守卫去了小厅,询问当日出入的人员。

        由于时隔已久,两人除了类似傅嘉年这样的荥军高官,竟然也想不出旁的什么人了。张东宁宽慰说:“想不出来也没关系,多一个是一个,没准儿事情的关键就叫你们给回忆出来了。”

        他越是态度和缓,两人便越愧疚,到底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张东宁便将二人放走了,彼时迎面遇见和他同行的另外一名姓戴的军官,便颔首同对方打了招呼。

        戴军官见着张东宁满面愁容,再见尚未走远的两人,便明白了是什么事情,笑道:“李参谋长有你这样尽心尽力的学生,想必欣慰。”

        张东宁苦笑道:“欣慰什么?没有派上半点用处,反而添了许多的麻烦。那天来往的,都是稀松平常的人,不知道什么人避开了重重戒备,将展品悉数破坏了,叫人头大。”

        戴军官挠头,也不知道怎么再去宽慰,便含糊应和道:“就是,这人当真作孽。叫那帮匠户世家头大,也叫你和李参谋长头大,也不晓得他能得到个什么好处去!”

        张东宁见对方话语间已有敷衍之意,轻轻笑了一下。

        “是了。那阵子正好五强家族在忙于改进参赛作品,真是白费了心血。戴兄,我要去和李参谋长对一下这帮人的口供,先不奉陪了。”

        张东宁和戴军官分道后,还未走出两步,忽地怔住,脚下猛然间加快了步伐。

        而在陈家,一处青瓦白墙的四方小院里头,则是热火朝天的一片。

        小院里摆了两张桌子,一张上头横七竖八的放满了形状各异的木料和杂物,另外一张乍一看去,仿佛要干净利落一些,一排雕刀依次排开,甚是壮观,桌子前头放了一块垫木,不难看出,这张桌子便是木雕匠人用的、最常见的那种工作台了,但仔细看,雕刀之间密密麻麻夹杂着细碎的木屑、木块,不晓得多久没有被清理过了,便也比那张杂物桌好不到哪去了。

        更奇的是,铺满青石板的地上,放了不下于二十个圆乎乎的木球,圆球表面有的镂刻了精致的花纹,有的雕刻了一半儿,有的则没有半点雕琢的痕迹。

        唐明轩此时正大喇喇坐在台阶上,心如死灰似的,歪头看着小院正中的这堆形色各异的圆球。他身后的门廊下,站着的是陈煜棠。陈煜棠也在望着那些圆球,神色略嫌严肃,不晓得在思索着什么。

        忽然,唐明轩冷不丁站了起来,一甩手,赌气般说道:“我雕不出来!不雕了!”

        陈煜棠仿佛没有听见似的,收回目光,往天上看了眼,曼声道:“不是让人去请爷爷过来么,怎么人还没到?”

        一旁站着的丫鬟面上恭敬,好似并未去看唐明轩,实际嘴角已经藏掖不住笑意,回答道:“大当家的,门房早就去请啦,估摸着老爷子再过一会儿就到了。”

        陈煜棠轻轻“嗯”了一声,这才转头去看唐明轩,从容道:“你不雕也好,正巧爷爷要过来,将你领回去罢了。”

        唐明轩折回身,恼羞成怒道:“陈煜棠,你这是把我往外赶了?”

        陈煜棠望向他的眼神里带了一丝戏谑,一本正经道:“哪里敢呢。”

        唐明轩磨磨蹭蹭走过来,用胳膊肘捣了捣她,低声道:“我嫁都嫁你了,自然是要听你的话的。到时候在爷爷跟前,你就留点情面,可不要告状。”

        “当然。爷爷过来,看见一地的木屑,自然就晓得你用功了。”

        陈煜棠微妙地笑了笑,递去了一个眼神。唐明轩皱眉,连连摇头,见到陈煜棠缓缓收起了笑意,才又磨磨蹭蹭地走到院子中央,俯身捡起了一个尚未雕琢过的圆球,唉声叹气地放在木雕工作台上。陈煜棠则转身回屋,端了一盏热茶出来,放到唐明轩手边,没有说什么,便又拿起唐明轩丢在一旁不用的雕刀,叫丫鬟去拿了几块形状各异的磨刀石过来,小心翼翼地打磨雕刀。

        唐明轩原本一脸的不情愿,看见这幅场景,有些汗颜,也不敢去碰茶水,便蹲坐在陈煜棠身旁,笑嘻嘻道:“媳妇?”

        陈煜棠瞥了他一眼,带了一丝丝警告的意味,唐明轩便不敢再随意去叫那两个字,讪讪道:“这个还是让我来做,雕东西的,怎么能不磨刀呢?”

        陈煜棠也不客气,转手就将雕刀交在他手上,笑道:“你倒是通透,知道这些道理,可人太爱耍赖,总是不愿意好好练习木雕。你也算是有天分了,家里又有世世代代传下来的绝活,若是人再上进一些……”

        唐明轩连忙假意去捂耳朵,慌张叫道:“你可别再劝了,我好不容易才从我爷爷的苦海里逃脱出来,本来以为能跟着你过上几天好日子,你却也要这样么?”

        陈煜棠原本习惯了唐明轩的行事作风,此时并没有将他的话当一回事,在抬眼的空当,余光从漏窗瞥见了唐源彬在小厮的带领下朝着小院门走来,她便赶在小厮通报之前,询问道:“‘苦海’?你觉得,和爷爷在一起过得很辛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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