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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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的灯光一直亮至后半夜。

        贺南方孤独的身影立在宽大的落地窗前,静默无声。他背在身后的大手里,握着一枚黑色丝绒材质的盒子。

        这个盒子里有一枚戒指,原本他计划今晚跟李苒商量婚事,到时候这枚戒指会派上用场。

        哪知两人大吵了一架,本应该送出的戒指,此时却静静地躺在他的手里。

        帘幕垂落的黑夜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可他却盯着出神。

        直到旁边的手机震响,才将他飘忽不定的思绪拉回。

        **

        此时的南山疗养院,夜已经很深。

        院里的莲花池子不知什么时候跳进一只青蛙,聒噪的声音将夜喊透。

        贺老爷子向来觉少眠浅,被吵醒后便再也睡不着,喊来外面守夜的人。

        苍老的声音洪亮:“几点了。”

        守夜的人进来,轻手轻脚地将床头的灯盏打开:“十一点。”

        老爷子点点头,他年纪大了,作息稍有混乱,经常晚上七八点便有倦意,十一二点又会醒来。

        苍老虬劲的手缓慢地将身子撑起,护工连忙过来搀扶,却被他挥过去:“不用。”

        睡不着了的间隙,老人抬着眼皮看到床边摆着的相片。

        不知怎么,突然想起自己的孙子来。

        贺南方好些日子没打电话过来。他平日公务繁忙,且早已能独当一面,老爷子并不担心他。

        皎洁浓重的月色衬得人心底思念愈发清晰,老爷子抬手:“去拿电话。”

        电话拨过去很快被接通,老爷子一点都不意外贺南方还没休息。苍暮的声音传到电话那头:“南方。”

        贺南方握着手机,低头看手里的戒指盒,应了一声:“爷爷。”

        他是老爷子一手栽培出来的。一开口,老爷子便听出他心里有事,不动声色地问:“怎么没睡,遇到什么事?”

        贺南方沉默不语,贺家男人的心事一向藏的深,只要他不愿意吐露,表面上他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像对待爱情,只要他强硬起来,李苒就永远发现不了他心底柔软的一面。

        老爷子不急不徐,他这辈子经风历雨,早已稳当如盘。

        况且贺南方能力出众,执掌贺家这么些年,生意上能惹动老爷子操心的,屈指可数。

        想必是别的事情了。

        他颇有耐心第旁敲侧击,语气关怀:“苒苒呢?许久没和她说话。”老爷子往这上一引,果真便猜对了。

        这头的贺南方握着手机,冷哼了一声。

        老爷子一听,便什么都明白了。

        或许年纪大了,早年在商场胆识气魄,晚年沉淀下来后变得慈祥。贺南方是他唯一的孙子,老爷子的心有一半是系在他们身上。

        他的声音带着揶揄:“跟苒苒吵架了?”

        这头闷闷的声音,相当不情愿:“嗯。”

        老爷子声音浑厚,笑了笑:“苒苒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

        贺南方不说话,他站在昏暗的灯光下,皱着眉头暗自想,他还不算好好待她?

        他送她最名贵的珠宝首饰,给过她未婚妻的身份地位,家里一堆佣人阿姨照顾着她。

        这种生活......是上流社会女人们争相追求的。

        可她偏偏还不知足,总想着一个人偷跑出去。

        一想到她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可能会有什么危险,贺南方不去想,当初是如何发了疯似的满世界找她。

        整整想了一晚上,他始终不知道她到底在闹什么?一开始觉得李苒不知好歹,现在渐渐又变得有些不安。

        他隐约能明白,李苒要的并不是这些......但如果她想要更多的珠宝首饰,他可以给。

        偏偏这些,她并不提。

        所以贺南方打算从别的地方对她好,给她惊喜,于是将她的父亲接过来。

        可她干什么了?她去参加另一男人的生日,甚至为当着另一男人的面,拒绝跟他回来。

        贺南方这辈子都没有被人这么不重视过。他生气李苒记住了另一个男人的生日,生气她为别的男人精心准备礼物。

        一想到这些,便觉得“对她好”三个字是讽刺。

        电话这头,老爷子语重心长:“苒苒她是你以后的妻子,你要好好爱护他。”想两人还年轻,有些矛盾也很正常。

        李苒性格乐观,脾气温顺,大概也不会生气太久。

        贺南方硬邦邦地问:“妻子?如果她不想嫁给我......”

        老爷子睁着发沉的双眼,声音叹道:“她心里有你,也很爱你。”

        他眼神垂落,霸道的语气里竟透着委屈:“她变了。”

        老爷子的声音越来越低:“南方,你要记住。人的感情是不能被伤害的,一次的伤害可能用十次的好都弥补不回来。”

        “有错能改,就有回去的机会。”

        开导贺南方几句后,让他对李苒好些,便有了倦意。

        贺南方静静地听着,半晌才皱着眉头答:“还能回去吗?”

        老爷子声音几乎听不可闻,语重心长:“苒苒现在长大了,你要尊重她,把你的脾气收一收。”

        “明白没有。”

        贺南方心里想,他的脾气还不够好?今晚她都敢打他,没等到他生气,她自己却吓得像只炸了毛的猫一样。

        他还要忍着怒气去哄她。

        自从李苒变了之后,贺南方觉得自己渐渐也变了。

        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着老爷子:“她现在脾气很大......都不说喜欢。”

        那头电话渐渐没了声音,老爷子闭上眼,瞌睡起来。

        护工将电话从他手里接过,低声道:“老爷子睡了。”

        挂了电话后,贺南方深思熟虑了一番。

        或许是老爷子提醒让他对李苒好的缘故。他决定这次的事情,先暂且放过李苒,不跟她计较这件事。

        她现在是只跃跃欲试,扑棱着翅膀,随时准备飞走的小雀儿。

        他要做的只是不让她飞走,如果她能乖一点......那他不介意再对她好一些。

        这样说服自己以后,贺南方别扭了一晚上的脾气,终于自我说服。

        于是又顺理成章地摸进了李苒的卧室。

        他从外面进来时,李苒正躺在床上,背对外面。纤细的身影在厚重的床褥中鼓起小小的一团,浅黄昏暗的墙灯之下,有一片模糊,不明显的轮廓。

        高大的男人披着清冷的月色躺上床,李苒闭着眼假寐。

        身后的人动作很轻,大手先是在空中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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