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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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盘被一脚踢翻,细沙碎石与小旗狼狈洒了一地。

        “是谁捡的,在哪里捡到的!”

        小卒被揪着衣领提起,对上沈照渡恣睢的面容,吓得开口便磕绊:“是、是小的捡的,就在我们来时经过的那一大片枯草从里,我们整个小旗的人都看见了。”

        捏在衣领的手青筋暴露,沈照渡眼前的不是士兵惊慌的脸,而是那根断掉的玉簪,还有他临行沈霓温存的眉眼。

        这根玉簪是他趁沈霓小憩时偷偷替她戴上的,他不可能认错。

        “盒子不可能凭空出现,你们就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吗!不会发散人去找吗!”他猛烈推开小卒,“是不是等到敌人跑到面前给你一刀才知道反击!”

        小卒被直接推出了营帐,差点把想掀帘而入的孟方撞倒。

        孟方与他相识于微时,见过他面对千军万马兵临城下依旧气定神闲的模样,深知沈照渡虽年轻,但比很多老将都要沉得住气。

        能让他这样大发雷霆的事必定不会简单。

        看到倒塌的沙盘和沈照渡滴血的手掌,孟方皱起眉头:“发生什么事了?”

        沈照渡极力压抑着岩浆喷涌的火爆,看向桌上被撕烂的封条:“有人利用我夫人来挑衅威胁我。”

        孟方心里一惊,先是惊讶于沈照渡何时有了夫人,二是讶异于他们这一路的行踪称得上诡谲,竟然还有人能跟踪他们来到此地?

        “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沈照渡没有开口。

        萧鸾和沈婳是最有嫌疑的,但是萧鸾把此役看得极重,就算想对沈霓动手,也绝不会这样来挑衅他。

        而沈婳不过是狐假虎威,如果没有萧鸾的支持,她什么也做不成。

        况且沈霓现在早已出京,兼有沈正荣庇护,她怎么可能出事?

        拳头握得更紧,尖锐的断裂面扎进他的掌心,隔着厚厚的老茧,依旧刺得他生疼。

        他只恨自己没能长出一双如鹰隼般宽大有力的翅膀,不能穿破长风回到沈霓身边护她周全。

        “孟方。”

        听到沈照渡骤然沉下去的语气,孟方拱手:“卑职在。”

        “我们这三千人里必定有一直跟随在列的内奸。在入城之前,你必须把这个人揪出来。只要一日没抓到,前线再紧张你也必须按兵不动。违者……”

        他顿了顿,眼中怒火滔天:“格杀勿论。”

        能拿到沈霓的玉簪,还能把玉簪偷偷放到他势力范围内,这人就算没有通天的本领,也是能一手遮天的人物。

        对于这样的人,必须有杀错不放过。

        孟方领命后,沈照渡转身看向一旁的陇州卫指挥使,而后者立刻抱拳:“末将也一定待在营中。”

        沈照渡摇摇头,把封条递给他:“你认认字迹。”

        柳指挥使一愣,立马上前接过碎裂的薄纸。

        “墨迹不是新的,应该不会是这里的人临时写的。”柳指挥使抬头望了沈照渡一眼,见他没有出言反驳又继续,“末将愚钝,不懂书法,只看得出此人笔法凌厉,虽有藏锋之意,但……”

        “眼熟吗?”

        被沈照渡打断,柳指挥使又认真看了一会儿,摇头:“恕末将见识短浅,从未在陇州军中见过有如此造诣之人。”

        想到刚才被推出营帐的小卒,柳指挥使咽了咽唾沫,生怕自己的无用回答会激怒这个阴晴不定的都督。

        然而沈照渡并未动怒,只把他手上的碎纸抽回来。

        “陛下与我说过,敌方手上有很多中原面孔的手下,这个内奸极有可能在京城就被策反,所以不管多相熟,你们搜查和下定论时,绝对不能以交情作为标准。”

        孟方与柳指挥使同时抱拳称是。

        “那……您呢?”

        “我?”沈照渡从衣襟里掏出调发三军的令牌,毫不犹豫扔进孟方怀中,“从这一刻开始,不管是这三千三大营将士,还是边境二十万精兵,都由兵部尚书孟方统领调发,漠北一役必须听从孟尚书指挥,见令牌如见陛下。”

        孟方一震,怀中的令牌似有千斤重,坠得他忍不住皱起眉宇。

        “你才是统领天下兵马的都督,能让蛮夷闻风丧胆的将军,我算是个什么东西,这样的命令恕我不能遵从!”见他把木盒收紧怀里,凌然佩上金刀,孟方冒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连忙拦在门帘之前。

        “你要去哪?”孟方高声呵斥,“漠北不能没有你,你要置漠北的百姓和陛下于何地!”

        “她没有我更不行。”沈照渡睥睨着震怒又惶恐的孟方,手握扶在刀柄之上,一根天青色的刀穗摇摆不定。

        见孟方依旧没有让路的意思,他耐心耗尽,拔刀勃然沉声怒喝:“让开,否则我连你也杀!”

        一只灰褐的小雀儿落在窗台,叽喳叫了一声。

        沈霓斜眼望去,见它歪着脑袋啄了啄窗棂上的镂空梅花,蹦跶着跳到窗下的长案上,叼起她一根用来编刀穗的粗线,脑袋歪向另一边看着她。

        见它跳回窗台,沈霓忙要起身,忽闻一声嘹亮的口哨,那雀儿立马扇动翅膀从窗口飞了出去。

        “诶——”

        房门被轻轻敲响,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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