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奶奶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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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我们真是白活了。

        孩子们不管这个,围上来,摸摸厢盖,摸摸后视镜,摸摸玻璃,很是兴奋。司机坐在车里还没怎样呢,四娘跳下汽车,挥着大手,驱赶着孩子们:“唉!闪开闪开,别乱摸,摸坏了你们赔得起吗!”孩子们一哄而散。

        接着,四爷从车上下来了,一米八三的个子,穿着板板正正,行事彬彬有礼,在我眼中神圣不可侵犯,简直是神。要知道,住在小小而闭塞的村庄,城市即是我们凡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天堂,那里根本不是人类居住的地方,而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我想,在我小小的内心里,对城市的理解就是这样。

        接待宾客的司礼人员好不容易拨开人群,迎上前去,重重地握住了四爷的双手。

        接着,主持葬礼的司仪人员组织我们一大家人为奶奶送第一道盘缠。有人在前面提着一盏灯笼,后面有人托着木盘,放着酒壶,后面依次跟着二爷、三爷、四爷、父亲、六叔,再就是哥哥,我,张海,之后是二娘等妇女女孩们,长长得排成一队,浩浩荡荡向西湾沿岸进发。

        我穿着白布衣,戴着白帽子跟在后面,只听见前面哭声震天,二爷他们老弟兄几个声泪俱下、肝肠寸断。我觉得我应该哭一哭,可是哭不出来,只好低着头在那瞎哼哼。当转圈回来时,抬头一看,父亲的老弟兄几个哭得涕泪横流,粘粘的大鼻涕混合着眼泪拉成一条长长的线,流的脸上身上全是,不禁觉得好笑。

        人们越围越多了,在这个信息闭塞、娱乐几乎为零的时代,在我们这座小村庄,红白喜事都像一场莅临乡下的马戏团表演,是人们唯一大点的消遣。人们围在那里指指点点、评头论足,论谁哭得最烈、谁流的鼻涕最长、谁没哭。

        不哭的孝子贤孙不可避免遭到了人们窃窃的指责:老人去世了,连哭都不哭,还是亲生的吗?

        回来后,看到林殊龙老哥哥在院子里指挥调度着,将一切安排得有条不紊。林殊龙,约摸五十来岁的样子,曾经念过私塾,写得一笔好书法,人又热心,是村子里公认的葬礼主持人,每家有丧事都少不了他,每次,都需要他来写铭旌,奶奶的铭旌自然也由他来写。

        铭旌,是一块高两米,宽八十厘米的红布,照尺寸扯出来后,在上面用毛笔写上黑字。据说,林殊龙自创了一套书写铭旌的方法,写出字之后,犹如镌刻在上面一样,不洇不散,格外清晰。这方法他并不外传。这时,只见他将扯出的那块红布叠好带回了家。

        不过半个小时,他回来了,手里面擎着已经写好的铭旌。大家上前,七手八脚将它展开来,四角系在搭好的秫秸方框上,倚在墙边,那些字在风里面飘摇着。在间隙里,我去看了看,上面写着几列字,中间的大,两边的小,分别是:

        “生于xxxx年吉时,卒于xxxx年以寿终”

        “先妣张府王氏讳xx享老寿八十五岁之铭旌”

        “儿张祖昌祖庆祖祥祖华祖荣敬孝”

        如此云云。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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