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讲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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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付间已入正楼,楼中却肃静了许多,再有小僮引导,由楠木梯直上顶层。

        顶层是个极大的木厅,一面临湖,一面对空,窗棂大开,百余人正襟危坐,自是在肃容相候。看衣饰,虽有儒有道,有工有农,却俱斯文都雅,显是留心学问的人物。其中一个黑须文士便迎了上来,深深一揖,道:“宏安之变,日前已传到岳阳,李长者,此事吾等深是震惊,想不到一方盛会,竟至启动妖魔欲壑,实在是天人共怒!”李次青便就了流云扶持还了一礼,说道:“多谢张学政关心,死者已矣,纵然魔物为乱,也不能搅了我等向善好学之心!”

        他伸手向旁一指,将天心正宗几人一一介绍。那张学政身在官场,倒是全无异色,按礼逐一见谒。但座上众人,已有人暗自指指点点起来,间或响起的语声里,大多隐了极明显的讶意。

        流云细听之下,却是什么说部入魔之类,苦笑之余,一时只觉尴尬无比。只有金光神色不动,率了众人,在张学政引导下,于上席从容落坐。张学政再亲自扶了李次青,送到上首的讲学座主位上,才犹豫劝道:“次青老,我瞧你刚逢大变,身体似是欠佳,不如……将这一次讲会暂且押后如何?”

        李次青微笑摇头,示意他也返座静听,自己持起席边响磬一击,“铮”地一声,余音袅袅,直散厅中,于是厅中杂声,为之戛然而止。

        “凡我百姓,年龄高者与年少而知义理者,无分乡约公正粮里市井农夫,无分僧道游人,无分本境他方,但愿听讲,许先一日或本日早报名会薄,俟堂上座满,由学政引座主入,依规矩见礼,聆听座主宣讲。若与座主所论有异,胸中亦果有见地,许自己上堂与座主争辩讲说。”

        李次青提声说道,却是讲会开讲前必备的一段会约,人人耳熟能详。但会约诵完,他却不再继续,只一手拈须,目光自左而右,从厅中众人面上一一扫过,半晌,才微笑道,“老朽上一次聚公讲学,应是十余年前的事了。这些年来,精力衰退,只在精舍与三两门人,啸咏自乐,图个自了罢了。诸公所从事者,农渔耕读,事皆各异,所同者,都是湘中名流,以清名学养震动一方。如今只得老朽一声邀请,便齐聚岳阳,当真令老朽悲欣交集。”

        座中一名老者拱手劝道:“次青先生节哀顺便,听说天心正宗已为先生高足报此血仇,我等共为悲痛之余,也极代先生宽慰欣喜。”

        “不错,老朽所说悲欣交集,也正是这个意思。悲的是,日前老朽精舍大变,门人全部遇害,欣的是,魔物伏诛,邪不胜正,而各位明知曾有妖物出没,仍来赴此会,可见我辈中人,终非闭门静坐,全无血气之徒。”

        再一击小磬,声音悠远,他淡然续道,“六合之外,存而不论,此圣人立教之本。是以子不语怪力乱神,所以教人者,唯一人字而已。圣人以言行传教,立足于人间,所关注者唯人伦人心,以仁义正之,以礼乐佑之,化万民于正,导人心于淳。但人心可淳,魔心难化。六合之外,终仍是有异类杀心不断,欲断我人伦,灭我万姓。是以老朽今日这一场讲学,不复论微言大意,也不复论百家经纶,只想讲一些多年前亲历的旧事。”

        这一番文白相间的长篇大论下来,别人倒还罢了,流云早已听得头大不止。这种学会,他二十年里也亲历过一两次,每次都险些在座上睡得熟了,从此视为畏途,说什么也不肯应邀前往。但李次青这次实属特殊,金光与天心三将亲自前来,他却又有什么借口推辞?直到此时,听得李次青话锋一转,蓦然提到“只想讲一些多年前亲历的旧事”,一愣之下,注意力才算真正集中起来。

        但听得李次青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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