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佛性情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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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宗入魔记》五字一入耳,也在人群里的夜名暗叫一声苦,本能地就想拉了大叔离开。没奈何小雨正牵着金光的手,好奇满满地盯了那老头看,夜名一把没拉动人,反被小雨不乐意地瞪了一眼。

        不过……

        似乎大叔不再对天心四字有过激反应了?安安静静地站着,面无表情地听着那个名叫丹丘生的老头大声说唱,除了……除了他突然手上用力,捏疼了小雨,被小雨呀呀叫几声推了一把后,便再没其他异常了……

        “话说那魔宫之中,也非铁板一块,另有一派,是为远古天魔星下降,号为月魔,一心要迎回天魔称尊三界,所以日日算计,时时用智,只是没奈何那宗门狠绝太甚,连她也要一并绞灭……”

        这一出书,一般说书先生要说上十数日才能算完,无外多生无谓枝节,吊足听者胃口,力求多赐几个赏钱罢了。但丹丘生显然不谙此道,故事娓娓道来,该有的包袱全部交待,与正题无关的胡说八道全部砍去,故事不知紧凑精采了多少,所费时间,却短了十数倍有余。等客栈里燃起通明油盏时,他一部大书,已讲到了那宗门宗主发狂失踪的收宫之处了。

        灵月教与天心正宗隐为对立,关于对方的这种笑话说部一向最为爱听,只觉别处说得虽长,但若论简明扼要,卖点笑料一丝不少的,却非得首推这古古怪怪的老头子不可。连珠价叫好声中,那老头拱手答谢,笑容满面,口中不停地继续往后说去。

        “……这月魔心道,虽说同仇之为友,但与小人为友,却足以成仇,于是乃化身为暗,挑衅双方。自然,那宗主向来激而不贷,擅杀不仁,不劳这魔头如何挑唆,便做出了诈婚灭门之举。”

        “看官!七世怨侣,原因怨恨而生,我辈慈悲为怀,自当悲其所悲,喜其所喜,以己心度人心,以爱意化嗔意,岂能以杀止杀?丹丘生知此事也迟,否则我定当死谏那宗门之主,请他以教化为上,抱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之心,不惮一身之死,不惮宗门之堕,也必要感化斯人,化解斯怨。以杀止杀者,事有不得已,心终可以诛……啊哟,离题万里,离题万里了!”

        一拍额,丹丘生笑吟吟地站起身来,对着海枫灵一拱手,说道:“老头子的评书说完了,不知您这位大字号圣女,有何感慨可以明示?”

        海枫灵回了一礼,浅笑道:“丹丘先生说书果然极是精采,尤其最后一段什么月魔,小女子从来未曾听别家说部提过,想来是先生的自由发挥了罢?”丹丘生哈哈一笑,道:“自由发挥也自无妨,便如你家的那位老圣女,二十年前送去敝师兄的那封信,一大通天地不仁,大劫将临,时命难逆,天池天龙,概莫例外的说词,绕得丹丘生头也昏了,今日不绕你这大圣女一番,岂非愧对我吼天狮子的美称?”

        小倩忍不住道:“老头子,你认错人了吧?我教唯设教主长老坛主等职,自古至今就没有过圣女一说!”

        此言出口,海枫灵与钟永制止不及,都暗道了一声可惜,这丹丘生明摆着认错了人,若将错就错,必能套出来龙去脉。如今小倩一番话下来,哪里还有指望?不约而同地向丹丘生望去,见他闻言后愕然不已,正呆呆地僵在座上发愣。

        海枫灵急中生智,向小倩嗔怪道:“师妹休得胡说,丹丘先生世外高人,爱以圣女作敬称,也算不得异事,教中各位长辈交游广泛,真与这位先生师兄有书信往来,原也是极有可能的。”钟永会意,也朗笑道:“是要寻找当年的呈信之人么?先生与我等萍水相逢,却一见如故,便属有缘之至。若承蒙不弃,本教愿代先生设法找寻!”只盼这老头能上钩多透些内情来。

        丹丘生摇了摇头,自语道:“明明走这条路的,难道我终还是迟了一步?以杀止杀,是为不仁,一个巴掌拍不响,只要我们以教代杀,悲念感化,自然能少上许多杀戳。她非但不信,更认定二十年前的天池之警决不会错,必要于今年以身殉道重振宗门,真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突然大喝一声,他整个人风采陡变,虽一般的矮胖滑稽,却眉目生动,平添一种说不出的宝相庄严。就见他立掌当胸,目光悲悯,从海枫灵等人身上一一扫过,蓦地放声吟道,“起诸善法本是幻,造诸恶业亦是幻,身如聚沫心如风,幻出无根无实性!”掌向下按,呼地一声,和身腾起,直扑向前。

        这一扑来,钟永首当其冲,只觉一股沛然莫名的力道直袭身上,居然是说不出的舒服,只想着就地拜倒,向对方顶礼膜拜一般。他自是识货的大行家,心知不妙,一声长啸,一掌当胸劈出,掌上光华流转,已挟了灵月教独有的连绵法力。

        蓬蓬蓬连响三声,那人一扑之中,力道竟分了三层。钟永不得不拼命催动,十成十的法力逼出,才勉强化解消去。饶是如此,仅法力激荡时的三声大响,便已震得他耳中嗡嗡作响,说不出的心烦意乱,偏偏对方力道,又有着极强的镇定人心忘忧极乐的特性,令他只觉自己陡然分裂成两半,一半如沐春风,自得逍遥,一半如被针毡,只想大哭大叫。

        海枫灵便在他身边,见他半边脸上大悲大激,半边脸上却挂着满足笑意,心中一凛,衣袖一翻,法力附在宁神符上,悄无声息地拍了过去,喝道:“三才使,好端端地,如何对客人如此无礼?”

        符力到处,与钟永本有法力合作一处,后者掌上光华顿时大盛,夭矫飞舞,丹丘生悲悯之色越浓,叹道:“好杀气,好威风,中土人物,全是这般的争强好胜?”胜字甫一出口,突然仰天长啸,吐出一连串古怪之极的音节,如同震天价地连串霹雳炸出。钟永身子一震,再强抗不住,一步转出,已抢到对方身后,大袖横扫如怒,法力铺天盖地涌出,以攻代守,逼对方非回身自救不可。

        丹丘生摇了摇头,意兴索然地叹道:“众生难度,众生难度,我却来趟的什么浑水?”腰向前倾,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拧转向右,呼地一声,已贴着地面钻入人群之中。

        轰然大响,却是钟永一击落空,正中地面,平白轰出斗大的一个窟窿来。

        光华不绝迸出,灵月教弟子连施法术,却总在刻不容缓中被丹丘生滑开化解,挤得几不透风的人群,于他竟如同空荡旷野一般,穿棱自由之极。他却也不下杀手,只在各人身上轻轻一拍,屋中人人不得幸免,连门外的杂工都不例外。

        闪出屋外,一名女子追将出来,他左手拍下,正中对方左肩。百忙中识得是原先逗趣过的女子,忍不住笑了一笑,大声说道:“书已说完,小姑娘的赏钱未付,吃亏了,吃亏也哉!”步向侧滑,避开追来的钟永一记杀着,就势拂袖,裹住了另一个女孩。

        这女孩正是小雨,吓得脸色发白,金光便在她身边,也似被吓得呆了。丹丘生笑道:“别怕,别怕!”在她腕上轻轻一划,便要向侧跃开,但侧边风声突响,一名年轻人冲来抱起小雨,却踉跄着一步跌出,无巧不巧,正卡他这一跃的必经之外。他咦了一声,身法再变,那人再一步跌出,竟又卡死了他移去的方向。就这么缓得一缓,两股大力袭来,海枫灵已与钟永联手攻了过来。

        小倩在一边叫道:“师姐小心,别伤了夜名!还有小雨,死老头子,你干吗欺负人家小姑娘!”钟永见她对跌在丹丘生身边的那名年轻人颇是紧张,便顺势一圈左掌,生出一股偌大的吸力,将这年轻人向侧挪了出去。那年轻人摔在一边,放下怀里的小女孩,却又飞快爬起身,冲上前拉开另一人,叫道:“小雨没伤,大叔你别站得这么靠近!”

        这时海枫灵和钟永已成合围之势,丹丘生被那年轻人连绊两次,身法失了先机,只得硬对硬地强接了几式,海钟二人固然没讨到好处,他自己,却也被震得胸口血气一阵翻腾,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趁月色瞪一眼回来拉人的夜名,他一愣,才发现是个不会法术的杂工。再一看,这杂工拉开的,是个半疯半颠的中年男子,那男子手里紧牵着的小女孩,却是自己先前一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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