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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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虞唱歌的声线很澄澈。

        像喷气飞机划过天空时,总会留下一道白烟。

        这声音很温柔,也很自由。

        “thecloudsincamarillo

        shimmerwithalightthatssounreal”

        她所唱的是一支全然陌生的歌曲。旋律很简单,有种童谣一般的轻快与朗朗上口。但是在不断地重复之中,却意外地产生了一种和谐而宁静的美感。

        一旦开了口,松虞内心的忐忑就全部都消失了。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唱歌竟然是一件如此解压的事情:一切混乱的、未知的情绪,都随着旋律倾泻而出,又慢慢地融化在漫天的星光里。

        池晏定定地看着她。

        当然,这一幕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想象里,出现在每一个辗转反侧的深夜。但当它真正发生时,他才明白,原来所有的想象都是如此苍白。

        陈小姐坐在藤椅上,沐浴在氤氲的月色里,轻声唱一支陌生的、遥远的歌谣。

        她背后的天空漆黑一片,像一块严严实实的、黑暗的幕布。

        黑暗,那本是池晏最熟悉的颜色。

        但这一刻。他仿佛透过陈松虞,和她低回婉转的声音,看到了很多东西。

        日光。蔚蓝的天空。无形的风。上升时破碎的、五颜六色的泡沫。

        突然之间,他的手指几乎是无意识地拨动了琴弦。

        一个不可思议、却又无比真切的想法出现了:

        他想要为她伴奏。

        第一个音当然是艰涩的

        远远比方才弹奏流行的云时更困难。毕竟他从来没有学过别的曲子。但奇怪的是,随着他继续往下弹,一切的陌生感都消失了。或许是因为松虞的声音在温柔地指引着他,令旋律都无师自通地从他指尖往外涌动;或许是因为他们原本就共享着所有,默契、记忆、灵感、情绪。所有她熟悉的东西,他都不应该感到陌生。

        听到清脆的吉他乐声响起时,松虞当然也吃了一惊。

        她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

        却见池晏抱着吉他,颤动的长睫在眼睑下打出一圈扇子般的阴影。神情仿佛比他刚才弹奏那首多年的故曲时,还要更加专注和入神。

        她不禁微笑起来,继续唱下去。

        就像是鼓励。

        “ithinkmyspiritwillbehappier”

        “withthestarsinouterspace”

        吉他的演奏起先是生涩的,像第一次跳舞的年轻人,在星空下笨拙地转着圈圈;但很快就变得流畅而自然,完美地融入到她的清唱里。

        一根树藤攀附着另一根藤,渐渐交缠起来,变成通天大树。

        一路攀上云端。

        一曲结束,他们本该就此告别。

        但不知为何,两人都还恋恋不舍地待在阳台上。某种心照不宣。

        松虞仰头望着天幕。只觉得这一刻身心的放松,甚至比任何一场甜梦,都还要来得更让人慰藉。

        而池晏慢吞吞地站直了身体,将吉他放在一边,坐在了她身边的藤椅上。

        两人的手肘微妙地碰到。她再一次闻到他身上那股蜂蜜般的香甜气息。但这一次松虞能够辨认出,这其中或许还夹杂着某种沐浴后的清香。于是她不禁古怪地看了池晏一眼:使用这样的沐浴液,似乎与这个男人的风格完全相悖。

        没想到直直撞进了池晏的眼里。

        对方含笑地,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这一刻松虞竟然只觉得慌乱仿佛自己方才所见到的漫天星辰,都藏在这双眼睛里。胶着的电流,从彼此眼中划过。

        但她终于还是若无其事地转过头。

        “这首歌叫什么?”池晏问。

        “thecloudsincamarillo。”她说,“因为你的流行的云,就突然想到了它。”

        他不禁失笑:“这听起来是一首会让人快乐的歌。”

        “恰恰相反。”松虞说,“这首歌很悲伤。”

        池晏:“嗯?”

        松虞:“这是个很长的故事。”

        “我们有很多时间。”

        她扯了扯唇,放松地将后脑枕在藤椅上,举起水杯抿了一口,之后才用一种怀念的口吻道:

        “这首歌是主唱写给他的母亲的更准确来说,是他以母亲的名义所写的。在他两岁的时候,母亲就被送进了一家位于camarillo的精神病院。9年后,她在那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他的想象里,这是母亲从精神病院的窗户里看到了云的时候,想要对儿子所说的话。”

        “很悲伤,对吧?但是也很……美。”松虞望着天空,喃喃道。

        但她并没有注意到,池晏在听到“母亲”二字的时候,神情就已经很不同。

        仿佛某种脉脉温情的气氛,都随着两个字而烟消云散。

        他伸长了脚尖,轻轻碰了碰旁边的吉他。像一只受伤的动物,下意识地抚摸陈年的伤口。

        转身又背对着松虞,点了一根烟。

        苦涩的烟草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开。

        冲淡了薄雾般的甜香。

        “美?我不觉得。”他吐出一口烟圈。

        “为什么?”

        “他很可悲。他在幻想母亲对自己的爱,但实际上,他只是被她抛弃了。”

        松虞注意到他声音里突然的锋芒。

        她不禁扬起下巴看池晏。

        但隔着袅袅烟雾,那张英俊的脸也变得模糊。

        最后她摇了摇头:“我相信她一定是爱他的。”

        他轻嗤一声:“如果她还对自己的儿子抱有任何感情,就不会抛下他自杀。”

        松虞温和地说:“这样说实在是太过于严苛了,她是母亲,但也只是一个病人。她所拥有的爱只有那么多,即使她全部都给了自己的儿子,她依然是残缺不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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