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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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小轩只打了个盹就起身了。洗漱完毕,草草吃了几口点心,数足银两,包好画稿,带上“四君子壶”,就奔九爷小府里来。
    九爷这几天一顺百顺。太后从废了大阿哥之后,跟洋务派透着近乎,看着九爷也顺眼了,不知怎么一高兴,传旨下来,赏了九爷个头品顶戴。于是庆功的、贺喜的几天来挤掉门上几层油漆。九爷头两天还有兴致,到第三天头上就传下话来,除紧急公务一律免见。
    这天徐焕章也来了,递进帖子去,半天没见回话,便坐在外客房里发躁。忽然看见管家领着一个人来,在垂花门外站住,小声谈论什么。徐焕章呆得无聊,就把身子影到窗边,装作看那里摆的一盆菊花盆景,偷听他们说话。自从他正式到巡警衙门当差,他觉着自己有这么份义务,多打听点别人的秘密。
    其实管家是在埋怨聂小轩。聂小轩手头不死,人也谦恭,管家对这种人还有点“身在公门好修行”的心意,并不想难为他。管家说:“九爷这两天正乏,你现在来回事不是找不顺序吗?”聂小轩说:“工期太紧,实在不敢拖延,怕误了期更惹九爷生气。”管家说:“你简短点说,我给你回……”刚说到这儿,九爷在院里高声问道:“李贵,你在那儿又嘀咕什么呢?”管家说:“是烧‘古月轩’的聂师傅。”九爷说:“定钱都给他了,他还啰嗦什么,叫他滚!”“喳!”管家瞪了聂小轩一眼,小声说:“我说你找屁刺不是,快请吧!”九爷在里边又发了话:“我乏了,今天谁都不见,来的客人全替我挡驾吧。”九爷听到聂小轩的名字,想起徐焕章阴他的事来了,故意给他个苍蝇吃,好叫他以后不敢造次。
    徐焕章碰了软钉子,有点恼火,不等管家通知,自己就退了出来。走出大门,看见聂小轩在胡同口蹲着,这气就撞上来了。他并不知道九爷为什么冷落他,他觉着是聂小轩惹九爷发火才把他的事搅了,便冲聂小轩喊了声:“喂,过来。”聂小轩发愁,九爷根本不见面,退定钱管家不收,下边该怎么办呢?没想到这“喂”的一声是喊他。可徐焕章走过来了,走到跟前,用脚碰碰他说:“我问你话呢!”聂小轩抬头一看,认出了是那位警官,忙站了起来。
    “你上九爷这来干什么?”“我来说说烧烟壶的事。”“你烧好了?”“没有。这个画稿用不得。”“为什么?”聂小轩前几句是凭直觉答的,说到这儿他才清醒,打了个顿儿,鼓起勇气说:“我是大清国的子民,不能画那个!”“混帐!”徐焕章暴怒了,上去左右开弓打了聂小轩几个嘴巴。“这画稿是老子订的,你敢挑剔?”聂小轩豁出去了,喊道:“你不也是大清国人吗?”“你小子是乱党!”徐焕章狞笑着说:“那天我看见你跟那个反叛密谋来的。怪不得了,不然一个小手艺人,哪来的这个胆子!我现在不跟你理论,你赶紧把活儿烧出来,耽误一个时辰,我要你的脑袋。你那个同党今天就拉去砍头了,看你猖狂几时!”徐焕章悻悻地走了。
    聂小轩又气又恨,没头没脑地站起来就走。走到煤市街南口,走不动了。珠市口大街上人山人海,嘈杂喧闹,在鼎沸的人声中听见筛破锣的声音、吹号角的声音。人墙把他挤得动也动不得,他抬脚看看,原来街心正站着一队绿营兵,停了几辆驴车。驴车上站着几个人,五花大绑,背后插了招子。对面一家饭铺的伙计端出几碗酒,站到条凳上,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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