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冷月帐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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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冷如霜,烛花爆了声响,立于床头的身影一动也不动。

        宫里鸦雀无声,静得能听到凉风拂落枯叶。

        裴晏隐隐记得自己是如何痛到支撑不住,又是如何被送到寝殿来的,想来新帝伤痛,宴厅那边也不会再继续欢歌,怕早已散场。

        他揉着肚子,一颗药丸下去实在起不了什么作用,虽然潮水一般针刺刀刮之痛散去,随着呼吸和心脏跳动,胃肠还是很有规律地绞在一起。

        太医走之前嘱咐定要先服药再吃东西,裴晏闷闷叹口气,靠着软垫往被窝里滑下去点,只露着额头和眼睛在外面。

        他想了想,仍开口道:“纪眠山。”

        喊过之后自己也怔了怔,要真的能选,他很想现在就告诉纪眠山,自己不是这里的人,也不想做这劳什子没时间吃饭的皇帝。

        他想说,你不用总算计着杀我,我到时间就会走的。

        什么王权富贵的,太折腾人了。

        千言万语言涌到嘴边,变成:“我,和你,说到底不至于到不共戴天那一步,兴许你好好说句人话,我还能听得进去。”

        寝殿下面燃着地龙,被褥里很暖和,胃疼消耗了太多裴晏的精力,困乏席卷着清醒。

        他嘟嘟囔囔地昏沉道:“我不是什么坏人。”

        纪眠山袖里的手握了握,手心里是一个锦囊,刚才趁乱从这人腰封里取出来的。

        皇帝的寝殿常年燃香,但这会闻着不大浓郁,想来也有新帝才住进来不久的原因。

        歪在被窝里的人,取了冠冕,头沉沉地陷阱枕头里,闭着眼,黑色长睫轻颤像个脆弱的瓷娃娃。

        瓷娃娃似乎睡得不太安稳,嘴里还嘟囔着话,纪眠山凑近了些。

        “你也不是。”

        纪眠山目光沉沉,不是什么。

        今日之事究竟为何,这人不该最清楚。

        尔虞我诈杀来杀去,纪眠山自暖阁出来后就直奔城外驿站,初见时特尔木神色不大好。

        对方只是为求药,商谈之下异常顺利。

        纪眠山只要他按着宫里安排的来,他一早便知嗒鲁王子要来刺杀自己。

        他脑中不断重复着书里那些桥段,还有宴会上,裴晏神色中分明有担忧。

        既要杀我,又要护我。

        ……

        等兴安端着玉碗进来时,摄政王仍旧冰冷站在原地,眉目掩在阴影里,瞧不清什么表情。

        兴安不敢耽误喂药,也不好冷怠了王爷,他这一天真是被折腾的够呛,袖袋里还有主子吩咐去拿的动西。

        今日好像没做多少事,但他就是莫名心累。

        “王爷,夜深了,您看……”

        “摄政王一职,半叔半父。”

        纪眠山怎么算都只比裴晏大出两岁,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年轻皇帝,他本没带多少心思,到时候该杀杀该埋埋。

        反正两人生来就是斗个你死我活的命,偏偏让他读了那本书,他现在只要一看裴晏,就总是抑制不住地想到旁的东西。

        对这个人生出半分好奇或感兴趣,都会让他万劫不复。

        纪眠山如此想着,嘴上却说:“我看着你把药灌了就走,他要病死了,我摄谁的政去。”

        兴安只觉丧失了回答的能力,只能头点如捣蒜。

        他算看出来了,这王爷说什么,那就得是什么。

        凉风吹不进暖殿,烛火融融一片,诺达的泽都经过欢天庆闹,月下街巷都挂着疲倦。

        早已过了时禁,宫门处动静不小。

        两人高的正德门开合都需数位看守一齐使劲,在厚重木门彻底合上之前,几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都心照不宣地在心底认同了一件事。

        刚才逸尘诀凡笑眼迈步的王爷,今后有的是这样,半夜来替他开门的日子。

        纪眠山选择腿着回府,一名面容沉肃的冷眉少年无声从黑暗中跟了上来,两人的影子无声映在泽都老旧的青石板上。

        “晚宴怎么说。”

        “王爷你带陛下离开不久,太后抬袖掩泣用先帝薨逝不久,陛下他孝义伤体堵了众臣的嘴。”

        “她只能这么做,小皇帝派那老内宦去寻什么?

        纪眠山问过之后,许久没听到回复。

        路明是他府上最得力的暗卫,向来行事严谨,从没这样不答话。

        “有事说事,藏什么。”

        纪眠山慢悠悠在前面,拿出锦囊来拆开,里面却没有虎符早被人调了包。

        只是一块重量相近的势头,附带一张纸条。

        “皇叔风月败家,好好养肾。”

        纪眠山这才意识到,宴前那人嘴角为何扬了一抹不怀好意,甚至还兴冲冲看自己一眼。怕是没想到会腹痛难忍,就等兴安把东西拿来一起塞锦囊里。

        他收了锦囊和势头,嗤笑一声,“一窝子喜欢送药的。”

        路明静静跟在后头,想主子已经知道问题的答案了。

        荣寿皇帝登基第一天,感念先帝,以至于怆然晕倒于国宴。

        这么离谱一句话,几乎能把先帝激得诈尸回来,偏偏就能堵上悠悠众口。

        裴晏本人知道这则消息时,已是第二天清早了,昨夜喝了药进了些粥,他精神头回来许多。

        大历三日一早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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