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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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的云濯和其他女生完全不一样, 她很聪明,稳重得根本不像小孩,稚嫩的脸庞已经是相貌出众, 哪怕性格十分冷淡,周围的同学也都非常喜欢她。
老师说她是天才。
大家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国宝。
高三的肖胥玩心很重。
高考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反正他肯定要出国, 所以他对学习很随意。尽管如此,他的成绩依旧在学霸多如狗的英才名列前茅, 不过是随便学学罢了, 那些拼命读书的人居然还考不过他,简直就是废物。
他一直是这样想的。
直到云濯跳级到高三。
女孩太过优秀, 碾压高三全年级。
一来便稳坐年级第一,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动过那第一的位置。
邻班的缘故, 肖胥见到云濯的机会有很多, 他想,不过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罢了, 整天臭着脸有什么了不起的?
于是当朋友用和云濯谈恋爱作为赌注时, 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不信还搞不定一个小女生?
虽然人小了点,但长得好啊,有这样一个女朋友他倒是无所谓。
但是云濯拒绝了他。
当着他那么多朋友的面, 女孩语气和神情都冷漠至极,像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让他极为难堪。从小到大, 还没有人这样对他。
云濯不是只爱学习吗?
他一定要抢走她的第一名!天才?鬼才信这种话,那群废物才考不过一个十四岁的小孩。
然而现实狠狠打脸。
哪怕他花了曾经十倍的努力去学习,最好的成绩永远是第二名,云濯就像是一座高山压在他头顶, 偏偏她还根本没把他的努力放在眼里,从来都没正眼看过他。
毕业出国后,他刻意想忘记这件事。
作为肖家的私生子,肖父是个很冷漠且高高在上的人,男人宠爱他和他母亲,只因为他这个儿子是情人生的,可以玩可以放纵,但绝对不能对那位弟弟产生威胁!因为他觉得他不配继承肖氏!
多可笑啊。
在他混迹在女人堆里时,云濯却变得越来越优秀,年纪轻轻便当了云氏副总,她给他带来的除了起初那些朦胧的感情,就只剩下无尽的压力和痛苦。
他永远都比不上她。
或者说,她根本不屑和他比,也许对她来说,他和他认为的那些废物没有任何区别。
这样一个女人他为什么还要记住?他很清楚,他只是不甘心,且深深地嫉妒她。
肖胥听着耳边通话挂断的声音,面无表情低下头,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
片刻,他缓缓笑出声。
这样,她总该不会忘记他了吧。
挂了电话,云濯难得陷入了迷茫与沉默。她知道肖胥是故意这样说的,但是……负担吗?
棠棠是不是曾经也这么想的?
云濯猛地闭上眼靠在身后办公椅上。
她又想起了崇阳论坛的事情。
论坛上或许只是少数,到底私下有多少人把她和棠棠拿来比较过?
不知道。
【为什么转来崇阳,隔壁待不下去了呗,姐姐在隔壁留下神话,结果自己是个学渣,说实话太丢脸了,有这样一个天才姐姐,正常人都会把他们拿来比较,大小姐说白了就是自卑了。】
这条论坛评论突然重新浮现在脑海里。
云濯以前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多优秀,毕竟世界很大,比她更优秀的人多去了,可这一刻她却觉得,肖胥说的或许是对的。
对棠棠来说,她的存在应该就是负担吧。
她这个不称职的姐姐除了给她带来麻烦,似乎便什么都没有了。
-
云棠接到云濯电话时正在寝室。
下午吃了饭,她便直接回去休息了,外面天气凉快,还是里面暖和,而梁玉则去了图书馆,说是去还书和借书,她猜大概要晚点才会回来。
云濯的声音很沙哑低落,云棠敏锐察觉到她大约是心情很糟糕。
“棠棠。”她这样叫她。
“我在,怎么了姐?”
对方半响没吭声,一直沉默。
云棠看了看通话显示,差点还以为电话被挂断了,随后她默了默轻声喊:“姐?”
“……嗯。”
语落,再次陷入沉默。
她没继续说话,安静接着通话等待。
不知过了多少分钟,云濯哑着问:“棠棠,肖胥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是指肖胥勾引她的事吗?
云棠一愣,连忙解释道:“我本来打算说的,结果不小心忘记了,之后他就被学校开除,说不说好像就不重要了。”她
莫名变得心虚。
“棠棠,”云濯语调很轻:“我希望你别什么事都瞒着我,至少这种事应该告诉我,哪怕不告诉我,我也希望你能告诉爸妈。”
云棠鼻子忽然有些酸酸的,明知道对方看不见,还傻兮兮点点头回答:“我知道了姐,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棠棠,我对你而言是负担吗?”她低喃般问。
……
云棠反应慢半拍地眨了眨眼睛,喉咙此刻却仿佛被卡住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这个问题让她脑袋空白了一瞬。
负担吗?
对曾经的她大概是的。
记忆中,“她”一开始是很喜欢姐姐的,姐姐就像童话里无所不能的仙女,一直是她心目中的榜样,她渴望变成姐姐那样的人。
但现实很残酷。
她比不上姐姐那样优秀,也渐渐迷失在那些负面的比较与评价中,她拼命地想挣脱姐姐光环下的阴影,最后却又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情绪是很复杂的。
有爱有恨。
会崇拜会嫉妒。
她只不过是误入了内心的死胡同,被自卑缠住了而已,云濯这个姐姐依旧永远是引导她的光。
“当然不是。”云棠垂眸,过了很久才听到自己嗓音干涩地说道:“不是的。”
她再次认真重复一遍。
“姐你本来就比很多人优秀,而我只是个普通的女生,有时候会嫉妒会自卑。难道你优秀也有错吗?我们大家崇拜你、仰望你,如果你为了谁故意掩饰自身光芒,那就不是云濯了,也不是我心目中那个无所不能的姐姐。”
“以前我在跟自己过不去,做了很多错事,惹了很多人讨厌。”云棠轻笑道:“可我希望有一天,我的姐姐能自豪地告诉大家,云棠是你云濯的妹妹,是你的骄傲。”
“所以你从来不是负担,你是我的榜样,我正在努力学习,成为像姐姐那样优秀的人。”
另一边,云濯忽然抬手挡不了眼前,她眼角隐隐泛红,嘴角弧度却在缓缓扩大。
她不是个好姐姐。
但云棠却是她最好的妹妹。
“姐,这问题绝对在挑拨我们关系!”电话里小姑娘情绪一转语气难掩无语,她忍不住吐槽,“这种鬼话到底谁告诉你的?
说这话的人脑子没问题吧?我建议他去看看医生。”
云濯能想象出小姑娘此时的可爱模样,她弯着唇角,笑意从眼底流淌出来,眉目间染上细碎的光,语气变得十分温柔:“就不能是我说的?”
“不可能!”她肯定道。
“肖胥说的,他说我的存在对别人而言只是负担。”
“放屁!渣渣!”
“不准骂人。”云濯严肃道。
“姐我没有骂人。”小姑娘特委屈地强词夺理,“肖胥才不算人,他就是个渣渣。”
行行行,你说了算。
云濯颇为无奈地勾起唇。
-
寝室门口,梁玉等云棠挂了电话,刻意在外面又等了好几分钟才轻轻推门进去,她一副冷淡的模样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
“回来了?”
“嗯。”她视线从少女脸上笑容掠过,点点头把手中的书放下。
云棠心情不错。
这通电话后,她大概猜到肖胥被开除应该和自家姐姐脱不了关系,有人疼就是好啊。
“晚点我请你去吃夜宵。”
梁玉一顿:“……好。”
最近肖胥的事情让崇阳气氛变得颇为低迷,毕竟大部分师生都没有想到,原来那位英俊斯文的肖老师竟然是这种人!
一个人伪装完美的骗过许多人,他心思到底是有多深沉?这种人相处起来实在可怕,还好学校及时发现把人开除了。
崇阳学生之前有多喜欢肖胥,如今就有多恶心他,特别是高二b班的姚云云,她丢脸得直接请长假回家休息了,少女心碎了一地。
那位黎老师则得到了大家同情。
男朋友是个渣男,这对她打击应该挺大。
实际上他们并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关系,顶多算个炮友,她本来很喜欢肖胥的,也打算和他好好在一起,结果发现对方居然有很多暧昧对象,她只是无关紧要的其中一位!
渣男活该!
崇阳论坛上,关于肖胥那些夸奖的帖子已经被删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片谩骂声。
他们再也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了。
恶心想吐。
而因此出了名的肖胥颇为狼狈的和母亲出了国,他母亲一脸悲伤欲绝,一路上不停地抱怨儿子不懂事,心里也知道他们这次出国后的结局,说不定一走便是一辈
子。
肖胥沉默的任由母亲打骂。
他神情很平静。
挺好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出国了,在外面死不了。
母子俩快速安顿下来。
肖母整天在家神神叨叨,给肖父打电话始终没接通,她还没调整好心态,便接到医院通知,说肖胥被人揍进医院了,伤势颇重。
这下子,她哪还顾得了其他事。
连忙赶去医院后,见儿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浑身是伤地躺在病床上,肖母不禁抱住肖胥大声哭起来。
-
云棠接到了魏露的电话。
自从闹僵后,她们谁也没主动找过谁,云棠是不想,魏露则是不愿意低头,在她的认知里,大小姐依旧是那个随叫随到的傻白甜,她等着她找她。但显然事实并非如此,算算时间她们也有两个月时间没再联系了。
“有什么事?”她语气平静。
“……什么时候我们关系变成这样了?”那头魏露轻嘲般说道:“如果你还在为那件事生气,我道歉可以吗,对不起。”
“道歉我收到了,你似乎一直不觉得自己有错,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
“云棠!”魏露的大喊阻止了云棠准备挂电话的动作。
“我要走了。”她声音低哑,带着一丝细微的恳求,仿佛是错觉一般,“以后我不会再来a市了,我们能再见一面吗?”
云棠没吭声。
“我们认识这么久,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如今连见一面你都不愿意?”
她垂下眼睑,“老地方见吧。”
下午放学,云棠和梁玉出了崇阳。
云棠本来想一个人去的,可梁玉不放心她,特别是知道她还是去见魏露,便固执的要求一路,不然就告诉云濯。
于是她妥协了。
到酒吧,她们在角落看到魏露。
“怎么,怕我吃了她不成,去哪儿你都跟着,烦不烦啊?”魏露对梁玉嘲讽道,她脸颊微红,明显已经喝了不少酒,微醉的眼神十分迷离,“坐吧,要喝酒吗?”
“不喝。”云棠皱起眉,“有事说事,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耗。”
魏露蓦地嗤笑出声。
她眼神新奇的落在云棠身上,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云棠,你变了。”
“谁难道会一成不变?”云棠面无表情,“
是不是非要我一直给你们当冤大头,被肖胥骗身骗心你才觉得我没变?”
“你知道了。”
“傻子才不知道,你明知道他是什么人还故意把他介绍给我认识,你说你安的什么心?”
魏露猛地灌了杯酒。
玻璃杯重重磕在茶几上,周围喧闹嘈杂的音乐吵得人头晕脑胀。
她靠着沙发,微眯着眼轻笑:“安的什么心?我希望你爱上他,然后被他狠狠抛弃,再像狗一样的去求他,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被人玩弄感情,那不是很有意思吗?”
闻言,梁玉冷漠地盯着魏露。
对方喝了酒或许有些神志不清,但这不能掩饰她有病的事实。
“让你失望了。”
“你为什么没喜欢上他?”她突然歇斯底里般大吼:“云棠,你为什么不能像我一样?凭什么你过得那么好,有幸福的家庭、有完美的世家,哪怕你是个废物什么都不用做,你也能无忧无虑的生活!而我却要遭受那么多痛苦?”
“这世界太不公平了。”泪水汹涌的从魏露眼里流出,她看着表情丝毫不在意的云棠,心情转眼间就平静了,“我一直嫉妒你,你知道吗?”
她神情宛如陷入回忆。
不顾旁人奇怪的目光继续自言自语般哑着嗓音说道。
“小时候我家里很穷,别的小孩都有新衣服穿,就我没有,我的衣服都是别人不要剩下的,除了穷,我觉得其他都还好,因为我妈妈很温柔漂亮,爸爸是家里顶梁柱,是我心中的大英雄。”
“但后来全部变了。”
“他们开始无止境的争吵,为了我为了钱为了生活,妈妈的温柔成了柔弱,她被我爸打骂后永远只会抱着我哭,不敢反驳。那个高大的父亲变成了恶魔,他沉迷喝酒赌博,不务正业,把好好的一个家弄得一团糟。”
“我当时想,再熬熬就好了,等我再长大一点,一定要带着妈妈躲得远远的,可是那个性格柔弱的女人却做出了这辈子最勇敢的事。”魏露声音沙哑得不成调:“她终于学会反抗了,一个人逃得干脆,彻底把我丢弃。”
“生气的父亲把我打得半死,要不是被邻居发现阻止,或许我早就已经没命。”
“我好恨,恨她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我恨父亲,恨他怎么还不去死,我多希望他意外出事,我是抱着这样期待熬过来的。”
魏露抿了抿干涩的唇,冷笑道:“可世界就是这样操蛋,他活得比谁都好。”
“之后,他因为赌博欠了一屁股债,没有钱还怎么办?那些要债的人上门扬言要砍断他手,他吓得跪地求饶。为了还债,他终于想到一个来钱的办法,把我卖了。”
说到这里,她捂着肚子笑得眼泪直掉,完全不在意自己颇为疯癫的模样,半响才得意的继续说:“他算盘还是落空了,因为我偷了他剩余的全部钱逃走了。”
……
“遇到肖胥时,我以为他是王子来拯救我的。”魏露嘲讽,“但不是,他只是一时兴起,把我当成宠物在养,刚开始有点意思,在我彻底爱上他后,便冷漠的把我抛弃了,哪怕我求他,他也始终不愿回头。”
“所以你就想让我跟你一样?”云棠觉得搞笑,自己识人不清被骗,还要非拉别人一起?不是你弱你有理,哪怕她根本没有把她当成朋友,可她之前有哪里对不起她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最初真的有把你当朋友。”魏露擦了擦脸上泪痕,有些崩溃的情绪恢复如常,就好像她只讲了一个悲惨的故事,并非她本人亲身经历,“云棠,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的存在只让我知道,我有多可悲。”
云棠深深地看了眼魏露。
她只是最初把她当朋友,而她却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
“你的故事说完了?”
“我前两天被通知,我爸死了。”魏露笑容逐渐灿烂,“他终于死了,出车祸。”
“我要离开这里了,回到那个我曾经逃离的地方,云棠,你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我吧。”她把剩余的酒喝光,起身笑道:“我真的很讨厌你,也真的很嫉妒你,希望以后再也不要碰见你了。”
“对不起。”
……
魏露走了。
云棠坐在酒吧沙发上一动不动,半响才木着脸起身对梁玉说道:“走吧,我们回学校。”
梁玉沉默地跟着她。
外面天色已经变暗。
夜里的温度微凉,冷风吹着脸颊莫名刺痛,天空渐渐飘起了毛毛雨,路上行人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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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的云濯和其他女生完全不一样, 她很聪明,稳重得根本不像小孩,稚嫩的脸庞已经是相貌出众, 哪怕性格十分冷淡,周围的同学也都非常喜欢她。
老师说她是天才。
大家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国宝。
高三的肖胥玩心很重。
高考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反正他肯定要出国, 所以他对学习很随意。尽管如此,他的成绩依旧在学霸多如狗的英才名列前茅, 不过是随便学学罢了, 那些拼命读书的人居然还考不过他,简直就是废物。
他一直是这样想的。
直到云濯跳级到高三。
女孩太过优秀, 碾压高三全年级。
一来便稳坐年级第一,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动过那第一的位置。
邻班的缘故, 肖胥见到云濯的机会有很多, 他想,不过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罢了, 整天臭着脸有什么了不起的?
于是当朋友用和云濯谈恋爱作为赌注时, 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不信还搞不定一个小女生?
虽然人小了点,但长得好啊,有这样一个女朋友他倒是无所谓。
但是云濯拒绝了他。
当着他那么多朋友的面, 女孩语气和神情都冷漠至极,像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让他极为难堪。从小到大, 还没有人这样对他。
云濯不是只爱学习吗?
他一定要抢走她的第一名!天才?鬼才信这种话,那群废物才考不过一个十四岁的小孩。
然而现实狠狠打脸。
哪怕他花了曾经十倍的努力去学习,最好的成绩永远是第二名,云濯就像是一座高山压在他头顶, 偏偏她还根本没把他的努力放在眼里,从来都没正眼看过他。
毕业出国后,他刻意想忘记这件事。
作为肖家的私生子,肖父是个很冷漠且高高在上的人,男人宠爱他和他母亲,只因为他这个儿子是情人生的,可以玩可以放纵,但绝对不能对那位弟弟产生威胁!因为他觉得他不配继承肖氏!
多可笑啊。
在他混迹在女人堆里时,云濯却变得越来越优秀,年纪轻轻便当了云氏副总,她给他带来的除了起初那些朦胧的感情,就只剩下无尽的压力和痛苦。
他永远都比不上她。
或者说,她根本不屑和他比,也许对她来说,他和他认为的那些废物没有任何区别。
这样一个女人他为什么还要记住?他很清楚,他只是不甘心,且深深地嫉妒她。
肖胥听着耳边通话挂断的声音,面无表情低下头,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
片刻,他缓缓笑出声。
这样,她总该不会忘记他了吧。
挂了电话,云濯难得陷入了迷茫与沉默。她知道肖胥是故意这样说的,但是……负担吗?
棠棠是不是曾经也这么想的?
云濯猛地闭上眼靠在身后办公椅上。
她又想起了崇阳论坛的事情。
论坛上或许只是少数,到底私下有多少人把她和棠棠拿来比较过?
不知道。
【为什么转来崇阳,隔壁待不下去了呗,姐姐在隔壁留下神话,结果自己是个学渣,说实话太丢脸了,有这样一个天才姐姐,正常人都会把他们拿来比较,大小姐说白了就是自卑了。】
这条论坛评论突然重新浮现在脑海里。
云濯以前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多优秀,毕竟世界很大,比她更优秀的人多去了,可这一刻她却觉得,肖胥说的或许是对的。
对棠棠来说,她的存在应该就是负担吧。
她这个不称职的姐姐除了给她带来麻烦,似乎便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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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棠接到云濯电话时正在寝室。
下午吃了饭,她便直接回去休息了,外面天气凉快,还是里面暖和,而梁玉则去了图书馆,说是去还书和借书,她猜大概要晚点才会回来。
云濯的声音很沙哑低落,云棠敏锐察觉到她大约是心情很糟糕。
“棠棠。”她这样叫她。
“我在,怎么了姐?”
对方半响没吭声,一直沉默。
云棠看了看通话显示,差点还以为电话被挂断了,随后她默了默轻声喊:“姐?”
“……嗯。”
语落,再次陷入沉默。
她没继续说话,安静接着通话等待。
不知过了多少分钟,云濯哑着问:“棠棠,肖胥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是指肖胥勾引她的事吗?
云棠一愣,连忙解释道:“我本来打算说的,结果不小心忘记了,之后他就被学校开除,说不说好像就不重要了。”她
莫名变得心虚。
“棠棠,”云濯语调很轻:“我希望你别什么事都瞒着我,至少这种事应该告诉我,哪怕不告诉我,我也希望你能告诉爸妈。”
云棠鼻子忽然有些酸酸的,明知道对方看不见,还傻兮兮点点头回答:“我知道了姐,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棠棠,我对你而言是负担吗?”她低喃般问。
……
云棠反应慢半拍地眨了眨眼睛,喉咙此刻却仿佛被卡住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这个问题让她脑袋空白了一瞬。
负担吗?
对曾经的她大概是的。
记忆中,“她”一开始是很喜欢姐姐的,姐姐就像童话里无所不能的仙女,一直是她心目中的榜样,她渴望变成姐姐那样的人。
但现实很残酷。
她比不上姐姐那样优秀,也渐渐迷失在那些负面的比较与评价中,她拼命地想挣脱姐姐光环下的阴影,最后却又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情绪是很复杂的。
有爱有恨。
会崇拜会嫉妒。
她只不过是误入了内心的死胡同,被自卑缠住了而已,云濯这个姐姐依旧永远是引导她的光。
“当然不是。”云棠垂眸,过了很久才听到自己嗓音干涩地说道:“不是的。”
她再次认真重复一遍。
“姐你本来就比很多人优秀,而我只是个普通的女生,有时候会嫉妒会自卑。难道你优秀也有错吗?我们大家崇拜你、仰望你,如果你为了谁故意掩饰自身光芒,那就不是云濯了,也不是我心目中那个无所不能的姐姐。”
“以前我在跟自己过不去,做了很多错事,惹了很多人讨厌。”云棠轻笑道:“可我希望有一天,我的姐姐能自豪地告诉大家,云棠是你云濯的妹妹,是你的骄傲。”
“所以你从来不是负担,你是我的榜样,我正在努力学习,成为像姐姐那样优秀的人。”
另一边,云濯忽然抬手挡不了眼前,她眼角隐隐泛红,嘴角弧度却在缓缓扩大。
她不是个好姐姐。
但云棠却是她最好的妹妹。
“姐,这问题绝对在挑拨我们关系!”电话里小姑娘情绪一转语气难掩无语,她忍不住吐槽,“这种鬼话到底谁告诉你的?
说这话的人脑子没问题吧?我建议他去看看医生。”
云濯能想象出小姑娘此时的可爱模样,她弯着唇角,笑意从眼底流淌出来,眉目间染上细碎的光,语气变得十分温柔:“就不能是我说的?”
“不可能!”她肯定道。
“肖胥说的,他说我的存在对别人而言只是负担。”
“放屁!渣渣!”
“不准骂人。”云濯严肃道。
“姐我没有骂人。”小姑娘特委屈地强词夺理,“肖胥才不算人,他就是个渣渣。”
行行行,你说了算。
云濯颇为无奈地勾起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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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门口,梁玉等云棠挂了电话,刻意在外面又等了好几分钟才轻轻推门进去,她一副冷淡的模样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
“回来了?”
“嗯。”她视线从少女脸上笑容掠过,点点头把手中的书放下。
云棠心情不错。
这通电话后,她大概猜到肖胥被开除应该和自家姐姐脱不了关系,有人疼就是好啊。
“晚点我请你去吃夜宵。”
梁玉一顿:“……好。”
最近肖胥的事情让崇阳气氛变得颇为低迷,毕竟大部分师生都没有想到,原来那位英俊斯文的肖老师竟然是这种人!
一个人伪装完美的骗过许多人,他心思到底是有多深沉?这种人相处起来实在可怕,还好学校及时发现把人开除了。
崇阳学生之前有多喜欢肖胥,如今就有多恶心他,特别是高二b班的姚云云,她丢脸得直接请长假回家休息了,少女心碎了一地。
那位黎老师则得到了大家同情。
男朋友是个渣男,这对她打击应该挺大。
实际上他们并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关系,顶多算个炮友,她本来很喜欢肖胥的,也打算和他好好在一起,结果发现对方居然有很多暧昧对象,她只是无关紧要的其中一位!
渣男活该!
崇阳论坛上,关于肖胥那些夸奖的帖子已经被删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片谩骂声。
他们再也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了。
恶心想吐。
而因此出了名的肖胥颇为狼狈的和母亲出了国,他母亲一脸悲伤欲绝,一路上不停地抱怨儿子不懂事,心里也知道他们这次出国后的结局,说不定一走便是一辈
子。
肖胥沉默的任由母亲打骂。
他神情很平静。
挺好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出国了,在外面死不了。
母子俩快速安顿下来。
肖母整天在家神神叨叨,给肖父打电话始终没接通,她还没调整好心态,便接到医院通知,说肖胥被人揍进医院了,伤势颇重。
这下子,她哪还顾得了其他事。
连忙赶去医院后,见儿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浑身是伤地躺在病床上,肖母不禁抱住肖胥大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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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棠接到了魏露的电话。
自从闹僵后,她们谁也没主动找过谁,云棠是不想,魏露则是不愿意低头,在她的认知里,大小姐依旧是那个随叫随到的傻白甜,她等着她找她。但显然事实并非如此,算算时间她们也有两个月时间没再联系了。
“有什么事?”她语气平静。
“……什么时候我们关系变成这样了?”那头魏露轻嘲般说道:“如果你还在为那件事生气,我道歉可以吗,对不起。”
“道歉我收到了,你似乎一直不觉得自己有错,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
“云棠!”魏露的大喊阻止了云棠准备挂电话的动作。
“我要走了。”她声音低哑,带着一丝细微的恳求,仿佛是错觉一般,“以后我不会再来a市了,我们能再见一面吗?”
云棠没吭声。
“我们认识这么久,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如今连见一面你都不愿意?”
她垂下眼睑,“老地方见吧。”
下午放学,云棠和梁玉出了崇阳。
云棠本来想一个人去的,可梁玉不放心她,特别是知道她还是去见魏露,便固执的要求一路,不然就告诉云濯。
于是她妥协了。
到酒吧,她们在角落看到魏露。
“怎么,怕我吃了她不成,去哪儿你都跟着,烦不烦啊?”魏露对梁玉嘲讽道,她脸颊微红,明显已经喝了不少酒,微醉的眼神十分迷离,“坐吧,要喝酒吗?”
“不喝。”云棠皱起眉,“有事说事,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耗。”
魏露蓦地嗤笑出声。
她眼神新奇的落在云棠身上,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云棠,你变了。”
“谁难道会一成不变?”云棠面无表情,“
是不是非要我一直给你们当冤大头,被肖胥骗身骗心你才觉得我没变?”
“你知道了。”
“傻子才不知道,你明知道他是什么人还故意把他介绍给我认识,你说你安的什么心?”
魏露猛地灌了杯酒。
玻璃杯重重磕在茶几上,周围喧闹嘈杂的音乐吵得人头晕脑胀。
她靠着沙发,微眯着眼轻笑:“安的什么心?我希望你爱上他,然后被他狠狠抛弃,再像狗一样的去求他,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被人玩弄感情,那不是很有意思吗?”
闻言,梁玉冷漠地盯着魏露。
对方喝了酒或许有些神志不清,但这不能掩饰她有病的事实。
“让你失望了。”
“你为什么没喜欢上他?”她突然歇斯底里般大吼:“云棠,你为什么不能像我一样?凭什么你过得那么好,有幸福的家庭、有完美的世家,哪怕你是个废物什么都不用做,你也能无忧无虑的生活!而我却要遭受那么多痛苦?”
“这世界太不公平了。”泪水汹涌的从魏露眼里流出,她看着表情丝毫不在意的云棠,心情转眼间就平静了,“我一直嫉妒你,你知道吗?”
她神情宛如陷入回忆。
不顾旁人奇怪的目光继续自言自语般哑着嗓音说道。
“小时候我家里很穷,别的小孩都有新衣服穿,就我没有,我的衣服都是别人不要剩下的,除了穷,我觉得其他都还好,因为我妈妈很温柔漂亮,爸爸是家里顶梁柱,是我心中的大英雄。”
“但后来全部变了。”
“他们开始无止境的争吵,为了我为了钱为了生活,妈妈的温柔成了柔弱,她被我爸打骂后永远只会抱着我哭,不敢反驳。那个高大的父亲变成了恶魔,他沉迷喝酒赌博,不务正业,把好好的一个家弄得一团糟。”
“我当时想,再熬熬就好了,等我再长大一点,一定要带着妈妈躲得远远的,可是那个性格柔弱的女人却做出了这辈子最勇敢的事。”魏露声音沙哑得不成调:“她终于学会反抗了,一个人逃得干脆,彻底把我丢弃。”
“生气的父亲把我打得半死,要不是被邻居发现阻止,或许我早就已经没命。”
“我好恨,恨她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我恨父亲,恨他怎么还不去死,我多希望他意外出事,我是抱着这样期待熬过来的。”
魏露抿了抿干涩的唇,冷笑道:“可世界就是这样操蛋,他活得比谁都好。”
“之后,他因为赌博欠了一屁股债,没有钱还怎么办?那些要债的人上门扬言要砍断他手,他吓得跪地求饶。为了还债,他终于想到一个来钱的办法,把我卖了。”
说到这里,她捂着肚子笑得眼泪直掉,完全不在意自己颇为疯癫的模样,半响才得意的继续说:“他算盘还是落空了,因为我偷了他剩余的全部钱逃走了。”
……
“遇到肖胥时,我以为他是王子来拯救我的。”魏露嘲讽,“但不是,他只是一时兴起,把我当成宠物在养,刚开始有点意思,在我彻底爱上他后,便冷漠的把我抛弃了,哪怕我求他,他也始终不愿回头。”
“所以你就想让我跟你一样?”云棠觉得搞笑,自己识人不清被骗,还要非拉别人一起?不是你弱你有理,哪怕她根本没有把她当成朋友,可她之前有哪里对不起她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最初真的有把你当朋友。”魏露擦了擦脸上泪痕,有些崩溃的情绪恢复如常,就好像她只讲了一个悲惨的故事,并非她本人亲身经历,“云棠,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的存在只让我知道,我有多可悲。”
云棠深深地看了眼魏露。
她只是最初把她当朋友,而她却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
“你的故事说完了?”
“我前两天被通知,我爸死了。”魏露笑容逐渐灿烂,“他终于死了,出车祸。”
“我要离开这里了,回到那个我曾经逃离的地方,云棠,你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我吧。”她把剩余的酒喝光,起身笑道:“我真的很讨厌你,也真的很嫉妒你,希望以后再也不要碰见你了。”
“对不起。”
……
魏露走了。
云棠坐在酒吧沙发上一动不动,半响才木着脸起身对梁玉说道:“走吧,我们回学校。”
梁玉沉默地跟着她。
外面天色已经变暗。
夜里的温度微凉,冷风吹着脸颊莫名刺痛,天空渐渐飘起了毛毛雨,路上行人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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