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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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气节,他宗溯不仁在先,休怪我们不义,他名垂千古登峰造极前,我们也得有命活着!”

        南宫启雄从席间起身,态度坚定道:“就事论事,老夫是看不惯宗溯,但也不想与整个大魏为敌,尹闵之与袁崇骁之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吾等休要越界。”

        胡昌贤见父子俩谈崩,赶紧好言安抚说了几句体己话:“目前形势尚不明朗,我们也只是捕风捉影,未观全貌不可妄下定论,更不要自乱阵脚,大公子所言也是情急生计,主公莫要动怒,父子俩没什么说不开的。”

        南宫启雄无奈摇头,举头望月阖眸沉思,片刻后走至案前,提笔添墨在一截竹片上匆匆写了一行小字,待墨迹干透用绸锦扎裹,叫来暗卫速速递出。

        无独有偶,自顿巴在宗溯那里吃气,憋着一肚子火愤然离席,裴衍又同样碰了钉子,二人不欢而散。

        本想,强国交涉起码的尊重还是有的,没想到那宗溯竟事个软硬不吃的刺儿货,言语不逊态度倨傲完全不遵待客之道。

        原本裴衍心有预期,就算达不成共识至少也可试探其态度,可宗溯压根不给他好好说话的机会,处处想压自己一头,得寸进尺大言不惭,竟拿川府以北汉水驻军讲条件。

        真当自己伏低做小腆脸来求他。

        除这事令他气不顺之外,还有一事让他意难平。

        裴衍做梦都想不到竟在魏宫遇到秋英。

        回来路上反复思索,分析经纬,以他的判断,秋氏迁居虞池十年之久,断然不会与魏人有所牵扯,如若不然也不会为区区几个小钱硬着头皮当众讨价还价。

        至于秋英单纯良善,几次接触下来裴衍对这个长于荒集乡间的姑娘刮目相看。

        勤劳质朴勇敢正直,淑质英才就像一块璞玉乍一看并无惊艳,但经得起千雕万琢,又像飘渺不定的浮云,可看不可触,若即若离不由令人心生向往。

        本来还气她不辞而别,时间久了怒气平息,竟有些牵肠挂肚。

        不得不承认,对她,他的确有点上心,甚至有些超出寻常的喜欢。

        自她渠边遇险那晚,疼惜她的同时,作为男人,他秉持一贯的强势霸道,打定主意让她侍寝,成为他的女人,从此以后,免于颠沛流离,免于艰辛跋涉,锦衣玉食如华富贵此生享之不尽。

        可谁承想升天殊荣面前她却毫不在乎,明目张胆摆了自己一道,还拒不领情偷偷溜走,许是心有执念求强心切,越是得不到越是不忿,他即刻派人北上寻人。

        踏破铁鞋无觅处,辗转未果,今日凑巧碰个正着。

        回想当时情形,她与宗溯一个鲁莽冲动,一个横眉怒对,二人之间明显起了龃龉。再看秋英穿着打扮灰头土脸定是受了委屈苛待,否则以她温吞的性情,怎会以命相抵行那冲动之事。

        那么她到底为何入宫?

        换言之,宗溯把人绑入王宫所图为何?

        裴衍回府径直入了寝居,脱去带着凉气的外氅,宝求赶紧跟进去,关上门窗挡住风寒,又添茶备汤从被衾里面掏出一个暖炉,矮身奉上笑道:“今日奴婢得空出了趟街,从头转到尾仔细寻觅才买到的,做工虽粗糙点倒还算实用,夜里寒凉用来暖暖被窝,平时捂在怀里正合适,君上试试?”

        裴衍净手转身接下,神色淡淡心不在焉,宝求上前请示是否传膳,裴衍摆手拒之,吩咐道:“备汤沐浴。”

        “诺”宝求领命,立马出去置办。

        “回头把人撤了。”

        宝求神色一愣不明所以,仔细琢磨后知后觉,惊愕不已,态度讨好小声问道:“君上可有她消息了?”

        裴衍唔了一声,宝求喜出望外,按捺不住内心激动澎湃的心情,至于喜从何来,当然不是为了秋英,而是因为他终于熬出头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终日惴惴不安。

        宝求乐呵呵地转身,步伐似轻盈几分。

        人还没走出去,就听到裴衍沉声道:“待夏放回来,让他派人去趟虞池。”

        明明人已找到,裴衍脸上却不见半点笑意,这会儿又着急忙慌差人去虞池,心里不禁犯起嘀咕。

        到底怎么一回事,宝求不敢直问,只得老实照办。

        一出门,就见两个陌生面孔的侍婢候在门外,当即阴下脸低声厉斥:“你们何人?未经允可怎到这儿来?”

        两个小侍婢吓得脸色铁青,唯唯诺诺委屈巴巴出言解释。

        宝求知是孟禾送过来的人便放松警惕,见两人傻呆呆地站那,斜眼差遣:“备桶热汤送来。”

        门外低声絮语尽数入耳,三人再寻常不过的谈话,裴衍没兴趣探听。

        可当其中一侍婢说道:“大宦错怪,我们是受孟侯爷差使过来伺候君上的,若未得吩咐就算借我们一百个胆我们也不敢。”

        裴衍顿时灵台清明,似有所悟,回想某个场景,只觉哪里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明眼看二人并不对付,可细想就算秋英以命逼迫也得分人分事,若秋英真的死不足惜,怎有机会只身闯入重重守备的前朝议事厅,显然底下人心有忌惮而暗中掣肘,不敢造次强拦。

        宗溯……

        反观他当时反应,虽极度不悦却没当众问罪,前头冷言寡语,说话搪塞揶揄,唯独对他直呼秋英房一反常态,眼神锋利藏刀,流露戒备。

        以同性的认知,这感觉有点微妙。

        不排除是错觉,但有些事也说不准。

        裴衍放下暖炉,顺手拾起案上的檀木珠串,五指运力匀速捻动,身侧焚香袅袅,双目半阖神平气静,倏儿眉峰轻佻睨眸朝已放在榻上两日未曾翻动的名帖望去。

        随后眉目舒展,翘腿后仰,悠然自适计上心头。

        与其凭空臆想,不如投石问路,是虚是实一探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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