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大结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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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也不愿意自己的一生是一场骗局,  根本没有丝毫的真实。

  就如一个人性格形成,总是会有些来由,不会无缘无故。

  青陵仙尊变成了这样的人,  那自然便是有缘由的。

  他以为自己必定会变成这样的人,  但其实是别人想要他变成这样的人。

  青陵仙尊一双眸子落在了莲初生脸上,渐渐透出一抹微猩的红色。

  在这双猩红双眸凝视之下,  莲初生仿佛夺舍了一般,  不但身躯瑟瑟发抖,也好似竹筒倒豆将话都说出来。

  “彼时,  紫宫府妖魔为祸,我也不知晓是什么样妖魔。府主困守此地,便想要炼制一具人壳,  将之困之。这具人壳必定是要天赋优秀,又要心甘情愿。这个孩子,一定不能有父母亲人,  更不能有丝毫的感情。”

  “最好是我灭人满城,  他再扮个救世主,如此必定能哄得那孩子妥妥贴贴。”

  “我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我替他找了好几个孩子,可后来陆陆续续便死了。”

  “后来,  只有你活下来。”

  青陵仙尊心也不再冰冷,  一瞬间他热血上涌,  只觉得血液在沸腾。

  他知道自己怎么能活下来,  不是因为自己优秀,  而是因为自己身后有着一只妖魔。

  那妖魔知晓了虚灵府主的计划,  所以顿时抖抖,  计上心上,  做出这样子的盘算。

  当真是狡诈无比。

  这两个坏东西扯头花撕逼,彼此算计,你做初一,我做十五。青陵仙尊却不过是一枚棋子,根本身不由己。

  他忽而想起血魔在他脑海里印的那句话。

  “你能活下来,还不是靠我。”

  血魔意有所指,话里有话。

  这不仅仅是因为血魔在那些邪修手下救了他,还因为血魔帮他通过虚灵府主的种种试验。                        

                            

  可血魔不也收回成本,将自己利用到底了。

  青陵仙尊眼底也是浮起了一抹猩红之色,令莲初生不寒而栗。

  像他这样的邪修,双手沾染了许多鲜血,杀了数不清的人。可轮到自己时候,他眼睛里却流转了可怜巴巴之色,只盼望青陵仙尊能放过他。

  他自然是舍不得死的。

  然而青陵仙尊却没理会,他看着这张脸,这张苍白的面孔之上额心一枚红痣鲜润吐血,一如当年那般邪气森森。

  儿时的梦魇浮起在青陵仙尊的脑海,现在对方却孱弱的在自己跟前瑟瑟发抖。

  他手指一比,只见莲初生身躯就一片片化为飞灰,就此碎裂消失。

  只一击,莲初生的身躯就是飞灰湮灭,了然无痕。

  在场修士瞧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莲初生本来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邪修,又与仙尊有杀亲之仇。青陵仙尊出手除之,自然也没什么不对。

  但纪绮罗却轻轻抬了抬翠色的翡翠遮阳沿,一双亮晶晶的杏眼透出了几许光亮流转。

  她瞧着这位要跟自己撕得不死不休的好义兄,漂亮的眼睛里流转冷冰冰的狡黠。

  一如彻底撕碎了的情意,如今只余敌人般的警惕。

  她脆生生说道:“仙尊,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要紧的。”

  杏眼恶贼是个善于演戏的混蛋,如今她说这样话儿,别人听着也只觉得她真心关怀。

  大家还觉得辰子跟府主关系挺不错之类。

  可谁也不知晓这样平静下的暗潮汹涌。

  一抹赤红凝结在青陵仙尊眼底,凝聚不散。

  本来识海勉强维持住的裂痕,如今却不受遏制再一缕缕的破防撕裂。                        

                            

  他承认自己斩杀莲初生是动了一点私怨的。

  因为这个凶残的怪物撕碎了他童年的美梦,而那时候他还是个脆弱的小孩子,故而忘不了这样的仇恨。

  那么他就算不得无欲无情,他也不能心如止水。

  他终究不是一个冷酷的机器,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生而为人,就是自然有做人的脆弱。

  自己的大道之心不可遏制的崩溃,乃至于生出一缕裂痕。

  纪绮罗自然也瞧见了自己眼下的猩红,可她却用这般甜甜的话语和自己说话。

  青陵仙尊本来已经对她无爱无恨了,此刻却禁不住心潮起伏!

  ——她特意说这些话,就是为了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为什么要遇见她?

  他们二人彼此撕咬,像野兽一样,这岂不是那只妖魔想要看到的?

  不,纪绮罗却是乐此不疲,她根本不在意,还引以为乐,甚至沾沾自喜!

  我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女人?

  这样想着时,他内心裂痕不可遏制的继续扩大。

  因为无爱有恨,一个人的心湖也绝不能平静。

  更何况一个人心防若是被击碎,便不可遏制的多想一些东西。

  从前青陵仙尊从不在意周围的事情,他无爱也无恨,就如一根枯木藏在了紫宫府。他不会在意周围发生了什么,更不会在意周围的人。

  他自认为自己怀着崇高理想孤独站着,可是如今这一切仿佛也并不是如此了。

  一些青陵仙尊漠然忽视的画面,却忽而浮起在青陵仙尊心头。

  原来那些画面一直深深的埋在了青陵仙尊的心中,只是从前的他一直忽视罢了。

  有一次,他居然发现自己双手染血,两手染得都是。                        

                            

  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擦干净自己手掌,然后静静呆在朴居之中。

  他什么也没有想,也没去猜发生什么事。虚灵特意将他养成这么一副性子,血魔也只把他当作人偶。

  但是这个记忆一直梗在了青陵仙尊的脑海中。

  一直到现在,青陵仙尊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么他突而明白了那时候发生什么事。

  他双手染满了血迹,是虚灵死前不久的事。血魔借助自己躯壳,趁机暗算。虚灵虽然没有死,却身受重伤,只是用封魔印逼退血魔罢了。

  然后梵行止捡了漏,亲手弑父,又夺走封魔印。

  难怪他内心深处,竟一直不怎么在意虚灵的死。

  也许他早就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却假装自己不知道。不,这也不是假装,是他无意识的回避。

  他不愿意面对这件事。

  自己这辈子,竟然是这么活着的。

  一股奇异的颤抖涌上了青陵仙尊的身躯,他心尖儿禁不住发颤。

  他想到虚灵对他说的那些话。

  这个师尊狠狠称赞他,说这个世界的未来要靠他来守护。

  这些都是假的吗?

  不,不,这绝不可能,他更不能这样就认输。

  那封魔印如今镶嵌在青陵仙尊的手臂上,一直发热发疼,烫得好似要熨入肌肤之中,刺入骨血。

  这种感觉自然不好受,只是青陵仙尊不在意这些罢了。

  他抬头,瞧着纪绮罗那张俏丽甜净的脸孔,心里默默想,自己绝不会输给她。

  授他道者污秽黑暗,并不代表这条道一定是错的。

  便算这片证道之心滋生于黑暗之中,凭什么说他一定错了。

  现在他看着纪绮罗,心里只把纪绮罗当作敌人。                        

                            

  他竭力维护自己那摇摇欲坠的心防,只想要抵御这一波接着一波的崩溃。

  这种艰难顿时化作青陵仙尊心尖儿上的怒意。

  恨,这种情绪就涌上来。

  他这样瞧着纪绮罗时,只觉得更加狼狈。

  血魔一定很得意。

  纪绮罗甜甜的笑了笑,她漂亮的杏眼亮得好像是天上的星星。

  可谁也没有想过,这样的小姑娘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搞崩溃儿时的好友。

  那么现在,差的就是最后一击了。

  这样想着时候,纪绮罗忽而稍微心软一下。她想到了小时候的时光,自己从高高的墙头飞下来,轻轻扑在了银雪的怀中。

  那些记忆无疑是明润且美好的,银雪动了真情,青陵仙尊这个主体也不是一点情意也没有。

  可是他们终究搞到这一步,不死不休。

  现在青陵仙尊也不过是强撑,根本已经到了崩溃边沿。一切就像她跟血魔计划的那样,一步步让他信念崩溃,让青陵仙尊知晓是他错了。

  当然,像青陵仙尊这样的人若是知错了,那便是会死——

  纪绮罗并没有犹豫多久,她不是那么容易心软的小姑娘。

  能在梵行止爪子底下苟了三年再逆境反杀,她也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为什么要宠着青陵仙尊呢?这个世界谁都会犯错,谁都可以认错,为什么青陵仙尊不行?

  为什么他那么娇气,认错就一定会死?

  哥哥也不是小孩子了,总不能让自己这个女孩子宠着他。纪绮罗的想法显然是无情。

  再说青陵仙尊要是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所以纪绮罗清清脆脆说道:“仙尊,还有一件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在场修士心里都泛咯噔,只觉得还能有什么事。

  也有人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今日大家来,本是来讨伐梵行止,不过纪绮罗字字句句,却是离不开死去的虚灵府主。

  ——虽然,也不是不可以。

  吃瓜吃起来,什么料也并不重要。

  “三十年前,虚灵府主曾带着仙尊前去云浮城,仙尊自然还记得。这位白晴空白姑娘,就是云浮城的居民。”

  伴随纪绮罗这般介绍,一道窈窕婀娜的身影缓缓掠出。

  她缓缓扯下了披风。

  白晴空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可是她的容色却与名字不大相称。

  那是一张冷漠、倔强面容,一双眼睛里似有火光涌动,不知道隐藏着什么。

  云浮城是个有些历史的名字了,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众人眼前。

  但放在从前,云浮城却是很有名气的。

  因此除了紫微宗七峰,云浮城拥有最大的传承之力,且尚未并入紫微宗。是那时最大的派外势力!

  但这一切也已经是过往云烟。

  其实整个小世界的派外势力都是需紫微宗管束庇护的,就像那些小组织的护城法阵,都是紫微宗提供。

  可是后来,云浮城城主白屠月生出异心,有些不服领导,甚至驱走了紫微宗修士。

  这仿佛有些大病!

  据说白屠月还修行异术,使得城中之人时常无缘无故陨落,乃至于不愿意被紫微宗管束。

  后来白屠月被紫微宗处置后,云浮城也是渐渐没落,居民也是一一迁走,最后化作一片荒土。

  有心人不由得想起一件事,当年处置白屠月的那个人就是——

  青陵仙尊冷冷瞧着,不错,就是他。                        

                            

  他记忆力很好,也不可能不好。

  他明白纪绮罗寻觅这些人来,就是为了针对自己。

  每一个人都与青陵仙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都是为了挖他的心。

  一些人已经留意到气氛的异样,暗暗心中打了个突。

  果然白晴空开始说道:“当年,虚灵府主觊觎传承之力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最初不敢染指紫微七峰,那么云浮城就是很好的选择。云浮城后来知晓这件事,可那些话,说出去谁会信?谁能信?”

  “云浮城一开始也不知道这件事。虚灵府主暗暗在云浮城布下了诸天之阵,以此谋夺云浮城之本命传承。可是那阵却失败了,传承之力被玷污,使得还不止如此。此阵崩溃之后,将全城之人标为血食!”

  “凡云浮城居民,皆会生出黑潮之印,再被其吞噬。然而,然而这件事情居然没有人知晓。虚灵失败了,他不理会这里的事了,可他却绝不能让这件事情被世人知晓,他终究是要名声的。”

  “没有人会帮我们!”

  说到了这儿,白晴空嗓音微微哽咽。

  那是很自然的事情,因为彼时虚灵府主身份高贵,根深蒂固。哪怕试验失败,也是绝不会透出半点风声。

  然后她目光落在了青陵仙尊身上。

  “那时,城主反抗紫微宗修士,是因为这些修士都是虚灵心腹。他想要将这件事情闹出来,闹得人尽皆知。这样一来,紫微宗也能收拾残祸。”

  “可是城主却是死了,还被泼了一身脏水,凡俗之人又如何能入紫微宗。然后云浮城就一点点的陨落,一点点被侵蚀,被腐坏。”

  “那时候杀死城主的,就是如今的青陵仙尊。”                        

                            

  白晴空嗓子一下子哑了,眼眶更是变得通红。

  在场修士也禁不住静了静,众人目光落在了青陵仙尊身上。

  谁也不知道为何剧本会是这样,因为今日大家是来讨伐梵行止的。

  青陵仙尊容色一片漠然。他当然记得这个任务,可是那不过是个小任务,白屠月修为平平,根本不堪一击。

  可是这些是真的吗?一股奇异的不安涌上了青陵仙尊的心头。

  他面上虽然平静,可是内心却却忽而一颤。

  白晴空哑着嗓子:“是你害死我们的。”

  说到了这儿,白晴空蓦然伸出了手指,这般扯开了衣领。

  她脖子上有一大块阴蚀之伤,分明是沾染了邪物。如今这伤口之上压了一枚赤红色的珠子,方才令这伤未曾蜿蜒弥漫。

  “若不是机缘巧合,使我得到了这件宝物,此刻连我也化为枯骨。这一切的一切,就永永远远没有人知晓。”

  “青陵仙尊,现在你是紫宫府府主,这么身份尊贵,冰清玉洁。你可还记得你当初做的事?你不问青红皂白,只觉得白城主破坏了规矩,就杀了坏了规矩的人了事,然后什么都不理会。”

  “你知不知道,死了很多很多人!”

  说到了这儿,她眼底大滴大滴的滚落泪水。

  图穷见匕,白晴空终于责备出声。

  许多人心里这么想,却本不敢说出来。

  还有人心中好奇,白晴空搞这些事,纪绮罗这个辰子是怎么想的?

  谁都知晓纪绮罗是青陵仙尊的心腹,可是现在纪绮罗却来插青陵仙尊两刀。

  有人暗暗想,难怪今日的讨伐十分奇怪,总是在说虚灵府主。

  难道纪绮罗居然有别的心思。                        

                            

  纪绮罗想,如果现在有弹幕,一定是许多骂自己挑刺的,但是她的粉丝又会替自己反黑和解释。

  青陵仙尊已是面沉若水,他终于容色生出了一抹异态。

  他沉沉说道:“你说什么?”

  那些上位者的威压之力如水般这般泛开。

  白晴空在这样的威压下也喘不过气来,也禁不住下意识的颤抖。

  可是她跟莲初生并不一样,这姑娘眼睛里写满了倔强。哪怕她瑟瑟发抖,却仍然坚持恶狠狠的盯着青陵仙尊。

  之前青陵仙尊审问莲初生,也不过是以神识威压。

  可是现在,他竟极放肆侵入了白晴空的识海。

  因为他不信,哪怕知晓低阶修士是绝不能在自己面前说谎,却仍不能加以相信。

  唯独深深烙印入白晴空识海里的记忆,方才能令他相信这件事。

  往事一幕幕在白晴空的识海里浮起。

  他捕捉到了白晴空的过去,然后他也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那时候他随虚灵到了云浮城,是白晴空撞见了他。

  少女不知就里,还替他引路。

  她凝视着青陵仙尊俊美容貌,双颊蓦然生出红晕,隐隐有些羞涩。

  少女怀春总是诗,更何况青陵仙尊样貌极为出色。

  再者青陵仙尊也不似其他紫微宗修士,总是义正言辞的指责云浮城。她觉得青陵仙尊对云浮城是具有同情的,说不定会讲讲道理。

  紫宫府游离于紫微宗之外,地位超然,也许这是最好的机会。

  一路上,她不断替白城主说好话。

  然而这又有什么用?她不知晓青陵仙尊是个冷酷固执的人。

  见到白城主,他甚至一句话也没有问,就以凝月华斩杀了白屠月。                        

                            

  白晴空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了,她瞧着满地的血污,又怕又恨。

  可是青陵仙尊连个眼神都舍不得施舍她。

  然后云浮城的反抗就此完结,从此这般依顺紫微宗,再不敢有反抗的心思。

  从此云浮城就陷入了一场噩梦之中。

  城中无论修士百姓开始患一种怪病,一旦谁人身上沾染了黑斑,就会一点点的痛苦死去。

  云浮城人都知晓,只怕是有人动了本城气脉,施展邪阵,以此地百姓献祭。

  可这又能怎么样呢?紫微宗没人会查这件事,当初闹事的白城主也是已经死了。

  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被青陵仙尊轻描淡写斩断了。

  那么这些云浮城的居民就想要离开家乡,向别处讨活路。

  然而这些居民纵然离开了云浮城,却逃脱不了这样诅咒。

  甚至他们离开本地,还会加速被吞噬。

  由于云浮城居民时常会惨烈而死,故而被其他地方之人相疑身负恶咒,故而纷纷避之。

  日子一久,云浮城居民就被视为不吉之物。

  白晴空从一个娇美动人的少女变成如今冷漠愤怒的模样。

  她的人生实在经历了太多不幸。

  父母亲人一个个的离她而去,到最后,只留下白晴空一个人。

  她死去的最后一个亲人是三岁的妹妹,小孩子面颊被侵蚀沾染,一声声唤着痛,声音却是一声比一声小。

  那孩子终究死在了白晴空的怀中。

  而白晴空一滴泪水都流不出来了,因为她的泪水都已经流干。

  她抱着妹妹的尸体,等着这具小小尸体慢慢变凉。

  更要命的是,整个云浮城的覆灭竟未曾引起半点波澜。                        

                            

  这个城的人死光了,人也荒废了。但是别人眼里,也不过是正常的兴衰迁徙而已。或许有人听说过云浮城居民被诅咒的事,但谁也不敢乱说,谁也不能说。

  日子久了,这些人死就死了。

  但白晴空却是活下来,这其中自然也有一个缘故。

  青陵仙尊如烫手一般移开了自己手指。

  之前白晴空扯开了自己的衣领,现在那阴蚀之伤如此扎眼。

  青陵仙尊发现自己手指在颤抖。

  原来自己根本没有救过人,也没做过什么好事,他的人生根本就是失败。不单单是这件事,他跟虚灵那些年,到底死了多少人呢?

  青陵仙尊不知晓,他只觉得自己血液一点一点的发凉。

  这些年来,自己呆在紫宫府,就像一块木头。

  他以为自己在坚守什么,其实不过是虚灵抛下的傀儡娃娃,已经教坏了的东西,却还以为犹自任务没有完成。

  青陵仙尊只觉得一股热血上涌,喉咙也是微微发甜。

  他蓦然咳嗽,唇边咳出了点点殷红。

  像他这样的大修,原本不应该如此的。

  他的心湖好似被人重重的锤了一击,原本摇摇欲坠的识海终于被锤开。

  本来冷漠无味的心湖此刻被重重划开,翻出了百般滋味。

  他的情绪一直都是封闭的,一直是疏离的,漠然的。可是那些情绪本来是存在的,只是被青陵仙尊不在意罢了。

  可这样的不在意,也并不是真的在意。

  划开的情绪就那样汹涌的润透了青陵仙尊的心防。

  先冒出来的当然是他对纪绮罗的情意,他动过的心,爱过的人,始终就只有纪绮罗一个。

  那个女孩子给他带来了希望,带来甜蜜的爱情,带来安抚,可也带来嫉妒和不甘。                        

                            

  可是这种情绪又是比之前要强烈得多,几乎要将青陵仙尊就此吞噬。

  他想到了雪意城将破之际,莲初生那张邪气森森充满了憎恶的脸颊。他还想到某一日自己醒来,双手沾染了斑斑血污,反复搓洗后犹自带着一股子的血腥味儿。

  白晴空冷冰冰的看着他,现在这女修眼底也是充满了仇恨。

  甚至他忽而想起了死去的桑越。桑越本没有犯下什么错,怪只怪他是非不明,非要跟随血魔。

  他到死都不知晓自己为什么要杀了他。

  这一切自然是为了大义,也是为了守护天下苍生,守护这个世界。从前青陵仙尊就是这么认为,所以也是并不在意这些事情。

  但是现在,他的信仰已经崩溃掉,他做的一切事情都是错的。

  甚至连靳雪烟也来凑热闹,那时候靳雪烟满怀希望的盼望自己救救她,可是青陵仙尊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任由梵行止将其杀死。

  那些心思汹涌澎湃涌来,几乎要将青陵仙尊整个吞噬。

  酸苦、愤怒、惊慌,以及无所适从。

  青陵仙尊也再也受不了了。

  这一切一切,最后却定格在虚灵当初领他入紫宫府时画面。

  他轻轻抚住这小孩儿脸颊,语气认真而期待:“从此以后,这个世界就要靠你守护,是一生一世,永不停歇。”

  让他以为自己是多了不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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