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哈格纳别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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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前一样,在座的人们虽然勉强能听懂他所言何意,却令人很难相信。有的瞠目结舌愣在当场,有的若有所思将信将疑。

“如果有能让意识进入那个空间的方法,”我说,“我愿意试一试!”

我以为自己的主动请缨定会得到认可,甚至被寄予厚望,谁知艾斯威特先生却摇了摇头:“这次我们面临的情况比较复杂,虽然昨晚你有过短暂的亲身经历,但没有经过训练贸然行事,很危险。”

“这种事情还需要提前训练?”我不解地问。

“我更愿意管它叫‘天赋’。”艾斯威特先生说。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特雷韦恩先生说,“你不是有‘科波德先生’吗?是时候派上用上了!”

“我跟你说过,别总惦记我的‘科波德先生’,”艾斯威特先生严肃地说,“它是家神,不能被带到外面。”

“你不会还对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吧?”特雷韦恩先生毫不示弱,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再吵起来,与此同时一旁的纳斯塔加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走开了。过了一会儿又默默返回来,手里拿着个塔状的东西。

她将那个带有木壳的物件放在桌子上,说了句:“不用‘科波德先生’,这次让我来吧。”

特雷韦恩先生先是愣了下,然后说对她的老师说:“你早就料到这次来会发生什么对吗?所以你把你的学生带来,让她以身试险?!”

“你言重了,我的朋友,”艾斯威特先生说,“我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在不能保障安全的情况下我绝不会让自己的学生身处险境。”

“不行,”我也连连摇头,“绝不能让她去冒险!”

“让一个不会水的人去游泳,那才叫冒险,”纳斯塔加说,“我‘水性’很好,各位大可放心。”

“我愿意相信这位小姐,”这时一直在旁边愣了半天的卡特琳娜忽然开口,“她救了我的女儿。”

“而且她看上去更‘专业’些。”塞利西亚附和道。

我简直无言以对,这两个女人一定是被吓坏了,迫切希望能有人尽快解决此事。

我和特雷韦恩先生还想极力阻止,面前的师生两人却对我们的言辞无动于衷。纳斯塔加将自己坐的椅子挪开,离桌边稍远一点,然后坐在椅子上,从衣袋里抽出一片布条,抬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并在脑后打了个结。

“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一下在座的各位,”艾斯威特先生这时说,“请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打扰我的学生,因为她的意识会进入另一个空间,如果有人发出声音打断她,很有可能会迷失。”

这一听上去就很危险,我忍不住想要上前阻止,特雷韦恩先生也提出了质疑:“蒙着眼睛怎么找?走路都看不见方向!”

艾斯威特先生伸出食指放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只有屏蔽现实中的视线,才能在另一个空间看见。”说着他伸手拨动桌子上那个叫节拍器的东西,将摆针拨到一边,那个东西就像钟摆一样来回摆动,并发出有节奏的“咔哒咔哒”声。我想这种声音或许有某种类似于“催眠”的作用,能让人的意识进入另一个空间。尽管这怎么看都像是一场表演,而且着实令人揪心。所有人都屏气凝神,静静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纳斯塔加。过了片刻后,只见她缓慢而平稳地站了起来,径直走到桌边,伸出一根食指准确地按住节拍器的钟摆,动作自然而连贯,如果说她靠听力能辨别出节拍器的位置,用一根手指准确按住摆动的部位却很难。“咔哒咔哒”的声音在她的这一举动下戛然而止,更诡异的感觉却在人们心里油然而生。

艾斯威特先生跟自己的老朋友做手势,要过去那支他常带在身边的拐杖,轻步跟在纳斯塔加身边,只见她径直走出餐厅,穿过门厅来到起居室,她在那里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周围的环境。片刻后,她朝着一个方向缓缓走过去,那个方向却只有墙壁。艾斯威特先生在她即将走到墙壁跟前的时候,抬起拐杖在她身前挡了一下,她感觉到阻力,随即调转方向朝另一边走去。在起居室的另一边,她再次停下,伸手在空地上做了个开门的动作,然后继续往前走,一边左右转头,似乎在打量一个房间内部。过了一会儿她原路返回,穿过客厅向画室走去。

这一过程中她忽然停下,转头“看”着一个方向,然后迈步走过去。艾斯威特先生担心她又会撞墙,赶紧横着拐杖拦在前面。不过这次她自己停下了,面对着墙壁,做了个上下打量的动作,似乎在看什么东西,还伸出一只手想要触摸什么,但那里只有墙。她在那个位置逗留了大概有一分钟,随即转身走向画室,同样在里面打量一番,但没有碰任何东西。随后她转身走出画室,步伐平稳地走到门厅,迈步走上楼梯。

我们几人小心翼翼地跟过去,站在台阶前抬头看着她。纳斯塔加在楼梯上放缓脚步小心试探,因为两个空间的台阶不可能完全吻合,她需要用脚仔细摸索现实中的台阶,然后一步步迈上去。

终于,她顺利地到了二楼,放缓脚步继续探索。我想要跟上去帮忙,却被艾斯威特先生一把拦住。我用手势和唇语告诉他,我不会干扰她,只是保障她的安全。艾斯威特先生这才放行,比你永同样的方法嘱咐我不要出声。我点点头,轻轻走上楼梯,却发现纳斯塔加已经步入走廊之中,她伸出双手在自己面前和左右两侧不断摸索着,显然两个空间在二楼的布局各不相同,去过她想进入某个房间,可能需要无视自己“看到”的门,而需要用肢体去寻找现实中都门。她最终成功进入了大概有一半的房间,包括放置斯坦恩先生遗体的房间和现在的儿童房。

但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她最后停留的地方并不是任何一个房间,而是走廊尽头的一个角落。探索那块区域的时候她似乎很谨慎,先是缓缓做了一个推门的动作,停顿片刻后才继续迈步,虽然站在后面的我看不到她的脸,到从肢体动作中能感觉到一丝紧张。她并没有去触碰什么,但停顿一会儿后,她径直走到一个地方,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只见她走到一个角落里,屈膝让自己的视线低一点,然后对着那个东西看了一会,似乎在仔细研究。

我站在靠后的地方没有去打扰她,过了大概有一分钟,她才起身往回走。这一次她直接穿过走廊走下楼梯,穿过门厅回到之前的餐厅,似乎打算重新坐回到之前的椅子里。可就在这时,她忽然毫无征兆地停下,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人们看到她的样子都不禁有点紧张,不知道怎么回事。卡特琳娜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什么,可还未等她说出来,纳斯塔加终于有了动作。只见她缓缓抬起一只手臂,一直抬到与身体垂直的高度,伸出食指指向一个地方。

人们似乎都被她的样子吓到了,但所有人仍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她指的方向。但那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有一面墙,壁龛里摆放着几只瓶瓶罐罐之类的,都是家里很常见的东西。人们有些疑惑地面面相觑,结果再转头去看纳斯塔加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摘下蒙在眼前的布条,睁开眼睛看着那个地方。

“那里有个人,”她说,“我离开餐厅之前就感觉有双眼睛一直在看着我们。”她这句话说得人们都毛骨悚然,塞西莉亚挪动下位置尽量离那个地方远一点,卡特琳娜抱紧自己的孩子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艾斯威特先生。

“您的学生不是在装神弄鬼吧?”她说,“她只是蒙着眼睛在房子里来回走动,时不时装作看到了什么,这样的把戏所有人都会!”

“没错,女士,”艾斯威特先生说,“包括您和您的家人昨晚看到的一切都是我们在装神弄鬼,所以这房子很安全,也就用不着我们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特雷韦恩先生说,“您刚才好像还说愿意相信这位小姐。”

“对不起,或许我的姐姐是被吓到了,”塞利西亚说,“这位小姐的行为看上去确实很诡异。”

“好吧,”艾斯威特先生说,“我承认我们都是庸医,只会一些故弄玄虚的骗人把式!”接着他似乎想转移话题,转头看向特雷韦恩先生:“对了,我给你介绍的那位医生怎么样?”

“那个鞑靼人?”对方说,“他说话口音很重,我几乎听不懂。”

“我是问他看病的本事怎么样?”

“还不错,”特雷韦恩先生说,“而且他治病的方式很特别,我第一次听说一种叫‘穴位’的东西。”

“什么意思?”一旁的卡特琳娜忍不住问,“这个词这么长,而且听起来很奇怪!”

“没什么,”艾斯威特先生说,“这大概是个外来词汇,穴位(德语Akupunkturpunkt)的意思就是我们身体上某些敏感的点,比如有人喝醉酒会感觉头两侧发际线里面的位置会很疼,那是因为人喝酒后会导致血管出现扩张,会引起头部两侧敏感部位出现胀痛,这就是穴位。它是人体中感官神经比较集中的地方,很脆弱,也很敏感。据说中国人会掌握利用刺激某些穴位达到治病的效果,这可不是迷信!”

在座的其他人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有的张了张嘴没说什么,显然很难理解这样的说法。

“飞鸟可以感受到地球的磁场,”艾斯威特先生接着说,“鱼和昆虫都可以用身体的各个部位感觉气味。动物自身原本有很强且广泛的感知能力,但人类在进化中由于太专注于使用某种特且单一的感觉器官,导致其他感知能力全部退化。比如我们很容易受先入为主的所谓科学理论诱导,认为视觉信息的传递是通过一种特定器官进行的,大脑只处理所对应的来自眼睛的视觉信息。实际上大脑的视觉区本身具有识别功能,它可以处理来自身体各个部位的视觉信息。人体的众多敏感穴位都可以感知光波,只是由于这些光波在人体转换的生物信息传递的经络渠道受阻,更重要的是人体后天形成的适应社会生活的内环境的影响,这些信息很难在大脑中竞争出来成为意识,以至于普通的人几乎感觉不到我们与自然的这种联系。但你们有没有发现,有的小孩子特别敏感?他们或者由于年龄小,经络畅通,而且没有思维定式的影响,使他们能感觉到不易被人察觉的事物,以致他们能够具有这种常人不具备的功能。如果这种能力能得到很好的保护、训练和培养,或者由于先天的基质使他们存在这类信息优先竞争出来的能力,这种能力就会作为一种潜质得以保存。我的学生刚才蒙住眼睛,就是为了阻断来自特定视觉器官的过度干扰,她的潜意识就会发挥作用调动其他感官去发现那些通常人类感觉不到的事物。我们所说的鬼魂或者幽灵,其实就是一种电磁波,在特定情况下可以被人感知,甚至接收到某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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